九月二十七日，道臺張春率部馳援大凌河，與后金軍于長山展開酣戰，張春部多為車營火器兵，兵員多為前面后金入寇之時永平等地的遺民，戰斗意志很是堅決。

張春部依托車陣，與后金軍打得有來有往。

可惜明軍火器多不堪用，明軍訓練也有問題，后金軍還是用零散騎兵上前逗引明軍開火的戰術，就引得明軍開始在射程外放炮打銃，沒過一會兒明軍劣質的銃炮開始炸膛，引起明軍騷亂，后金軍的紅夷炮又上前轟打，明軍陷入劣勢。

張春部還在苦戰之時，吳襄與宋偉這兩個關寧軍的地頭蛇見勢不妙撇下步卒帶著騎兵就跑了，引得張春部也是大嘩。

最后后金軍用紅夷炮破了明軍的車陣，甲兵沖入砍殺，大明最害怕的全軍覆沒再一次上演。

十月十五，云南巡撫王伉與巡按趙洪范在臨安軍前被東廠緹騎逮拿入京，云南左布政使蔡侃暫代其位。

沐天波對此也沒什么辦法，眼下正是云南的大葉種茶采秋芽之時，沐家在云南有數座茶山，種的便是云南的大葉種茶，此時沐天波除了叫自家茶農抓緊采摘，也大量收購茶芽。

后世云南便是產茶大省，一百二十八個縣有一百二十個產茶，便是此時云南的茶產量也不低，沐家在茶馬古道經營二百多年，早年間還用湖廣茶與藏人貿易，后來都是用大量制作云南本地的普洱茶，與藏人換馬。

茶馬貿易已經沒有往年那般好賺，茶是藏人的生活必需品，茶馬貿易是典型的賣方市場，明初時定價一匹馬換茶一千八百斤，洪武二十二年改價為一匹上馬換茶一百二十斤。

要是權貴的還能以勢壓價，成祖時曹國公李景隆曾用茶五十萬斤換馬一萬三千多匹，合每匹馬換茶三十七斤。

隆慶之前藏馬在大明占的比例相當高，能來做茶馬生意的都是權貴，而且穩賺不賠。

現在藏人對茶葉的需求沒有變，變的是大明國內的需求，隆慶之后隨著馬政的發展，陜西，山東等地的馬戶大量養馬，馬價逐年降低，藏馬與滇馬千里迢迢運往內地，已經沒什么競爭優勢了。

眼下茶馬貿易多換成了用茶葉，布匹，鹽巴換藏人的牦牛，羚羊等牲畜，這些牲畜多適應高原氣候，運到內地多有損耗，進一步降低了茶馬貿易的賺頭，眼下的茶馬貿易只是慘淡經營罷了。

紅茶便是沐天波所構想的一種拳頭產品，所面對的對象不是藏人，而是西方人。

后世的滇紅品質相當高，但直到民國年間才被發明，而紅茶的歷史并不短，武夷山的正山小種此時被西方人奉為珍品，眼下歐洲貴族喝的紅茶便以正山小種為最上品。

從技術上來說紅茶沒什么難度，先經過晾曬，再將生葉人工揉成條狀，適度揉出茶汁，將揉捻葉置于木桶或竹簍中，加力壓緊，蓋濕布在日光下焐曬，并散發茶香，將濕坯用太陽曬，遇陰雨天用炭火烘焙，至五、六成干，最后進行分篩，揀選，紅茶便可制成。

紅茶屬于全發酵茶，云南制作半發酵普洱茶的歷史已有上千年，茶農與各種設備都是現成的，技藝也很容易就能完成，大葉種茶一年可采摘兩次，一次早春，一次深秋，眼下制紅茶正是時侯。

路線的話可走滇桂路，從昆明而出，陸路經宜良、彌勒、維摩、富寧而到剝隘鎮，然后坐船順右江河谷而下，經百色、田東、隆安而到南寧，水陸并進用時十多日。

沐天波打算在廣西找個地方建設私港，以后就以南寧為中轉站，沐家的商品從南寧南下，在私港與西方人貿易。

不過滇桂路已經多年不用，道路不堪用不說，沿途更是多有盜匪。

云南民風彪悍，盜匪問題一直很嚴重，為此云南有巡檢司一百三十，各有弓兵數十，負責鎮壓巡查地方。

更在各道路要隘增設哨戍，每十里或二三十里以哨戍守之，大哨五十人，小哨二三十人，以百戶等官為主官，連家小一同戍守，有時更是主動出擊，聯合數哨進山殺賊。

不過眼下到了明末，這些巡檢司的弓兵與哨的守兵都是不堪用，不說護商殺賊，他們自己就對過往商旅大加勒索。

徐霞客就曾經在游記中記載曾在一座橋前遇到過攔截過往行人，索要哨錢的守兵。

重建商路任重道遠，眼下從昆明到臨安，再從臨安到廣西的道路因為戰亂已經斷絕，從廣西到云南只能是走江邊，彌勒，湯池等地繞道，或者干脆繞道貴州了，很是麻煩。

不過眼下茶葉出口有大利，國內茶葉價格，萬歷四十三年北京的春芽茶每斤八十文，清乾隆末期揚州的細茶每斤九十文，可見國內較好的茶在太平之年每斤也就是百文左右，合一斤一錢銀子。

而鴉片戰爭前上海出口的清茶，每擔百斤要銀四十兩，合每斤四錢銀子，出口比內銷直接番了四倍，這還是一般的茶，歐洲人現在認的正山小種要貴上數倍，就算沐天波的滇紅一開始賣不上正山小種的價錢，但它的品質不比正山小種低下，賣出高價不是問題。

修建私港更關系到沐天波未來的后路，要是抗清不利，事不可為的話還能出海茍且偷生。

打定注意的沐天波當即告訴了茶農們紅茶的制法，收購芽茶大規模制作紅茶，陳夫人現在已經是完全由著沐天波的性子來，當即撥出銀錢讓沐天波收茶。

紅茶的制法非常簡單，根本就瞞不住，沐天波打的就是大規模產業化壓倒競爭對手的法子，還可以搞特權的壟斷經營，云南有誰又能與沐家爭利？

現在只能是走陸路讓西洋商人自己來昆明運茶，價錢肯定會被壓低，將來等商路與私港建好就可以抬高價格了。

反正云南本地的茶品質不錯，但陸路運輸成本太大，競爭不過江南與湖廣的茶，又沒有福建等地茶的品質，眼下只能本地自銷或是銷往藏地，遠不如制成紅茶販給西洋人得利大。

等商路私港，連帶著與西洋商人都相熟了，就該把種阿芙蓉提上日程了，云南適合種茶，種煙，可是更適合種阿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