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仗，看起來不像沒啥事啊！
可潘總到底是老江湖，嘴不說，心不想，我的讀心術在他面前宛若失效……
我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每次在潘戰元面前都讀不到只言片語，原來他們這類“老奸巨猾”才不會像萌新那樣不停地腹誹編派……
我嘴角抽了抽，微表情卻落在了潘總的眼里。
“不要緊張，來！吃茶！吃茶！”
越是這樣，我越緊張！
“小白小姐，來杰德也三個月了吧？”潘總放下茶杯，輕描淡寫地問道。
我心里警鈴大作！這場景似曾相識，以我之前多次離職的經驗來看，這開場白，不是升職就是滾蛋！
我抬頭詫異地對著潘總，他還是那張慈祥的面孔，我們面對面坐著，就像在日本時一樣。
我心里長吁了口氣，一本正經地說道：“回潘總，加之前展會工作，一共三個月二十一天。”
“嗯，蘭帆那兒干得可還開心？”
“蘭總對我很照顧。”
潘總笑了：“你別替她說好話，蘭帆那人我了解的，剛開始肯定沒少給你使絆子，不過她人心腸不壞，你別往心里去。”
“潘總言重了，蘭總真對我很照顧。”
老實說，除了剛來支援展會時蘭帆給了我下馬威，之后的幾次，她確實都待我不錯。
“嗯，那就好！”潘總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終于繞到了正題上。
“小白啊……”潘總突然開口叫了我的名字，語氣緩慢，眼神寵溺，像爺爺對親孫女般，“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疑問，關于戰元那事……”
我屏住了呼吸。
我當然有疑問！雖然第一次去京城見潘戰元是蘭帆領了我去的，但既然是打著公司的名義，我就不信潘總不知道這事……
而且，第二次潘戰元來深市，飯局潘總也是出席了的……
這中間太明顯了，我是他們之間的某種“交易”……只不過最近幾次，我又推翻了這個想法。潘戰元的所作所為，倒不像是交易。或者說，不是我想的那種交易。
“昨天晚上我見著戰元把你領到那兒……我著實有些吃驚。”他頓了頓，給我滿上茶，接著問道：“你和他……確定關系了？”
我尷尬地說不出話來，這事兒……被潘總當面問起，還是有點無地自容，我頓時手腳都不知道放哪兒了。
“沒……沒有……”
潘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戰元這事吧，我一直尋思著找個機會跟你談談，可想來想去，這事兒還是等他親自跟你說比較好。”
我神經一繃，莫非，潘總指的也是我昨天晚上問潘戰元的那個問題？
“不過你放心，我保證，戰元不是外界傳的那樣，他這人對待感情絕對是認真的……”說著，他眼神暗淡了，突然生出些悲傷來。
沉默了許久，潘總才加了一句：“你們之間，我是樂見其成的。”
我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怎么說呢，潘總此時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幫助兒子挽回女友的老父親，又像一個幫哥們說情的好兄弟……滿心真誠不容懷疑。
可是，按輩分，潘戰元是他堂叔！若我們成了，那我豈不是成為了潘總輩分上的堂嫂？！
我趕緊打消了自己的念頭，總覺得這事太天方夜譚。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蘭帆說過，兩潘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么……
“潘總，我斗膽問一句，德城天悅城市中心項目，可與此事有關？”
前幾次明顯拉著我去做“交易”，而后兩家的“不共戴天之仇”就化干戈為玉帛，還成就了那么一樁大合作，共對攜手對抗國晟，很難讓人信服。
潘總沉默，微不可查地頷首，算是承認了。
我內心震驚的無以復加！
“為什么？”
潘總挪眼看了我一眼，又趕緊撇開了，“這事，我覺得還是讓戰元來跟你說比較合適……”
“他的事，自會有他跟我說……我是說項目，難道真如外界所傳那樣？”
我知道我一個小小員工來質問潘總這個，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但莫名而來的一腔怒火，借火壯膽，就脫口而出了。
潘總微瞇了下眼，看我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我就慫了……
“潘總……那個……我……”
“德城天悅城市中心項目本是杰德和尚城在很久以前就要做的一個項目……”他目光突然又失去了聚焦，手里端著的茶杯懸在半空，輕嘆了口氣：“至于個中原因，我不便多說。國晟那檔子事，若是區區一個項目就能撼動一個國晟集團，未免也太……”
他話沒說完，算是極其耐心地跟我解釋了，我雖是他有意介紹給潘戰元的，但與兩家項目無直接關系，兩家聯合起來對抗國晟更是無稽之談。
……
從潘總辦公室出來，我仍然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事情還沒弄明白，麻煩卻先找上門了。
晚上，我在家門口被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攔住了：“路小姐，我們夫人有請。”
這位夫人，便是昨日在宴會上見到的，潘戰元的媽媽。
今兒她穿了一套暗紅色的套裝，配了一頂黑色的帽子，坐在酒店包間靠窗的沙發位置上，自帶霓虹光。
“潘夫人。”
我被帶進去后，門就關上了，包廂里只剩我們兩人。
循著我的聲音，潘戰元的媽媽好像從什么回憶里回過神來，看向我的目光短時間聚焦而尖銳。
諾大的空間瞬間仄逼起來。
不可否認，她有一股子駭人的氣場。
“坐吧。”她拿下巴指了指對面的座位，不經意換了個姿勢，身子微仰著往沙發后背靠了靠。
落地窗前一片空曠，想不到市中心還有視線這么好的一處地方！
深市中心高樓林立，而這兒，目力所及，幾乎沒有遮擋物，一眼可以遠遠望向南邊那個麻花型的標志性建筑，遠飛大廈。
“路小白小姐是吧？”潘夫人眼尾掃了我一下，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疏，仿佛不愿意跟我多費一句話，開門見山道：“請你離開戰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