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星租住的房子離市中心不遠，雖然是老破小，但交通便利。
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家，方捷卻死活不肯把她扛上樓，就自個兒杵在那里，眼睜睜看我扒拉著她上去。
我又跟她室友一塊兒安頓好她，才從她家出來，卻見方捷站在那抽煙。
我第一次見他抽煙！
而且！他哪來的煙？我從沒見過他有煙！
我氣沖沖地沖過去，一把奪過他夾在手指間的煙，扔到地上，狂踩了幾下。
他卻笑了。
“走吧。”他說，嘴角還噙著笑，那笑容有些虛假。
“你站住！”
我沖到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你抽什么風？”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
說實話，我真的很生氣！柳星是我在杰德的第一個朋友，也可以說是目前唯一的朋友，人家一口一個“小白姐夫”，他卻冷著一張臉，把人家小姑娘當仇人似的……
方捷看著我，眼里看不出情緒。
“回去吧。”
他想來拽我的手，卻被我甩開了。
半晌，他低沉著聲音說道：“我不想每次我們約會，你都讓她摻和進來。”
“嘁！好笑！啥叫每次？啥叫約會？我們才見幾次面，柳星才出現過幾次，我就想不明白你一個大男人為什么這么介意，連我女性朋友的醋也吃？”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想開口，終究沒說出話來。
沉默片刻，他服了軟：“好了，別生氣了。”
我一晚上沒搭理他。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出去拜訪客戶。出門時，方捷的房門緊閉著，似乎還沒起床。
經歷昨天一晚的賭氣，今天我的心情不太好，沒想到第一個拜訪的客戶竟然在深市最犄角旮旯的地方，路上開車花了我三個小時，真是一臉晦氣！
若不是這公司的聯系電話區號顯示的還是深市，我真不相信深市還有這么破落的地方！
那是一處物流集散地。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一堆破舊矮敗的圍墻里，停著很多拉貨物的掛車。
我開著我的紅色保時捷跑車進去，差點掛到底盤。
這里有一家專接分包業務的承建公司。
因為路上耽擱太久，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我從車上下來，看見三五成群的男人圍坐在地上吃盒飯。
大概是我一女人突然出現在這里，太扎眼，這會兒正像動物園的動物一樣被人圍觀，好不自在。
“大哥——”我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學著社會人的樣子，挑了一位看起來老實一點，年紀大點的工人問道：“請問這兒有家振興凱榮建筑公司嗎？”
那大哥看著我，說了句什么方言，我沒聽懂。
見他擺手，應該是不知道。
我繼續往里走。
這里大多是做苦力打零工的工人，穿著破舊，吃住都在這里，看起來條件很差，跟深市完全是兩個世界。
想到年紀大的人可能不會說普通話，這次我找了個看起來年輕的男人，“這位哥，振興凱榮建筑公司在這兒嗎？”
那男人瞇眼看著我：“你干嘛的？”
我忙把工作胸牌遞過去：“我是杰德集團的業務人員，過來拜訪的……”
“去去去！我們不知道！”
他很不客氣地沖我擺手，嘴里罵罵咧咧的，嚇了我一跳。
可他剛才問我的神情，分明就是知道的。
我跟著他往巷子里走。
沒走多久，只聽見里面一群人說話的聲音。
“又來問公司嘍，肯定又出了什么事！”
“真是沒得消停！前陣子工地剛出了兩條人命，錢還沒賠完……”
“看來還得出去躲躲！”
……
我剛拐進去，就看見眼前坐著七八個男人。
他們看到我，也吃了一驚，都不說話。
剛才趕我走的那個年輕男人跳出來：“你怎么還沒走？都說了這里沒有什么振興榮凱，你趕緊走！趕緊走！”
“我……是來談業務的……”
我還來不及說完，已經被他們推搡著趕了出來……
第一家拜訪客戶，失敗告終。
車子小心翼翼避過路上的坑，從那圍墻里開出來，又拐進了一片荒涼，而且……手機導航竟然丟失了信號！
要命！
我試了四面八方幾條路，越走越遠，越開越不像來時的路，一時間就慌了神。
此刻，車停在田間地頭上。
“小級君！小級君！”
好久沒出現的小級君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主人，你通關了嗎？”
“通個屁關！我迷路了！”
小級君看看周圍，“主人，你這是在哪啊……”
“深市……”
我也不敢相信這是在全國最大最繁華的深市啊！
“你開手機導航呢！”
“沒信號。”
小級君一副暈倒的表情，“那怎么辦？”
“問你。”
小級君撅著屁股在那兒翻騰了半天，回過頭來對我說道：“主人，咱們系統里沒有導航相關的技能哎……”
“不會吧！”系統不是無所不能么？
“導航這種……太簡單了！系統沒有準備這類技能，太浪費資源。”小級君解釋道。
這回我要暈倒了。
“小級君也愛莫能助哦。”
這家伙竟然在關鍵時候開溜，借口系統需要重啟，怎么叫也不再上線。
我真是R了狗了……
我又找了幾條路嘗試，仍然一點走出去的跡象也沒有，仿佛走進了一座鬼打墻。
眼看著車里儀表盤上，油在不斷減少。
這車耗油。
我只得把車停在路邊，看著太陽西沉的方向，往東開。因為這兒是深市的最西邊。
不覺間，天色暗了。冬天日短，下午五點，天就黑了下來。
我還沒開到一條看起來正規，有路牌的路上。
手機的信號仍然是空的。
我倒不怕，因為我有一身功夫。但這黑燈瞎火的，還是有點瘆人。再加上一天沒吃上飯，這會兒，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再摸黑瞎找路已經沒了意義，我只能靠路邊停車，鎖好車門，窩在車里想辦法。
我啟用了超級計算機分析我走過的路。因為來的時候開的導航，一路上完全沒帶腦子，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但從那出來后，因為找不找路，每次經過的路我倒是記得的。
雖然走的錯綜復雜，但大方向上，我還是在往深市中心靠近，因為我一直在往東的方向上。
只不過這會兒，我要考慮油箱里剩下的油，還夠不夠我回到深市，或者走到有加油站的地方……
我正在精密計算著，突然一束遠光朝我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