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了,我跑完步臉上汗津津的回到寢室。洗漱完,我打開柜子找出我高中穿的兩件白襯衫,還有媽媽的一件桃紅襯衫,這是媽媽最喜歡的一件襯衫。那是二十年前媽媽做姑娘時爸爸給買的,媽媽說這件襯衫結婚時只穿過兩次。后來不舍得穿就放到箱子里,這一放就是二十年。
“燕兒,你看這襯衫做工多好,領子、袖口、兜都繡著花。當初穿就是了,有什么舍不得,現在都老婆子了,再說已不時興了。”記得,媽媽從箱子里找出時,臉頰一陣紅潤,雙手擎著襯衫端量好一會兒,滿臉遺憾。
“燕兒,這件襯衫是我進城時特意為你媽買的。那年月不興戒指、項鏈的,再說咱也買不起,就買這件繡花的新式襯衫,就把你媽樂的夠嗆。”傍晚,爸爸看到炕上這件襯衫説。
“原來是這樣?難怪襯衫這么艷。”我驚嘆道。如今在校園里穿這件襯衫,式樣過時了不說,顏色艷得扎眼。現在校園女生時興穿緊身小衫、T恤衫,還有緊身外帶裙邊的蕾絲裝。奇怪的是,不少女生喜歡穿深灰色的、咖啡色的、褐色的……如果在校園里穿這件桃紅色襯衫,顏色太艷太扎眼……還是穿白襯衫吧,我終于決定了。
“呦?好艷的襯衫!”有華寶娟驚叫地奔過來。
“哎,競燕,這衣服在哪買的。”說著有華拿起桃紅襯衫端量著,細細地看著,雙眼就要貼到襯衫上。接著拿著襯衫在臉上磨蹭著,那樣子像個負責的質檢員。
“哎,這襯衫是什么布料?”有華眉頭緊皺。
“你沒看出來呀,這可是競燕她爸托人從香港捎來的最時尚襯衫了。”寶娟說。
“這襯衫做工真好哈,胸前、領子、袖口都繡著花。”有華說。
“有華,這件衣服時不時興?”寶娟問。
“時興,時興,這衣服做工真好。”寶娟笑盈盈地奪過有華手里的衣服,在空中一抖,轉身將桃紅襯衫穿在身上,扣上扣子。
“寶娟,你穿挺合身的,要是再稍長點就更好了。”我說。
“競燕,你嫌短?我還嫌長呢。現在時興小衣服,肚臍裝你懂不?”寶娟美滋滋地對著鏡子轉起身子。
“肥娟,你在搶呀!”有華這才緩過神來,狠狠地瞪著寶娟,順手在寶娟肥透透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寶娟沒感覺,正欣賞襯衫呢。
“競燕,你不懂吧?現在時興小衣服、瘦衣服,你看前凸后翹。”夢梅説。
“對呀,現在肥娟不但前面能顯出胸來哈,后面還能顯出腚來。”有華說。
“哎,你倆別吃不到葡萄,就説葡萄是酸的。什么胸呀腚呀,說這話多俗像沒文化似的,你們懂不懂?我這是S型身材。競燕,你這件衣服明天借給小妹穿,準能晃倒一片。”寶娟扭著腰姿,邁著一字步在寢室里踱起步來。
“哎,我說寶娟哈,人家競燕還沒穿你倒穿上了,這像話嗎?”有華瞪著寶娟。
“哎,我就穿一天,競燕不是先人后己嗎。誰像你小心眼!”寶娟瞪著有華。
“競燕,后天衣服借給我穿。”有華迫不及待地說。
“哎——。有華我要穿三天,第四天給你穿。”寶娟說著扭動著腰姿,繼續踱步。
“我說肥娟你講不講理。有華急忙過來理論。”
“我說有華,你就別爭了,三天!就三天!”
“真是個賴皮!”有華說著悻悻地上了床。
熄燈了,我躺在床上:“這是什么時尚衣服?她倆只不過想穿個稀罕,制造個亮點。而我別說走在校園里,就是在家鄉穿我也打怵,大概這也是我和她倆之間的差距吧。”夢梅和她倆不同,她不喜歡奇裝異服,也不趕新潮。買服裝講的是品牌、款式、面料、顏色即注重時尚又不失學生身份。
第二天一早,寶娟果真穿上桃紅色襯衫。我們仨在她身后竊笑。
“笑什么笑?本小姐穿件新衣服,你們就笑呀?少見多怪。走——下樓吃早餐。”寶娟挺胸抬頭走在最前面。
外面風和日麗,有華拽著我和夢梅的衣角讓我倆慢走。幾名男生打完籃球,正向我們走來。有披著衣服的、有拎著衣服的,一名男生邊走邊拍著藍球……看到幾名男生迎面走來,我皺起了眉,羞怯地拉了夢梅一把。
“怕什么?”夢梅不屑地握緊我的手脖向前走。無奈,我只得緊跟夢梅穿過眾男生,感覺臉忽得熱起來,脖子也僵硬得像凍住似的。啾——啾——有男生吹口哨、有怪叫的……突然,走在前面的寶娟,猛得轉過身來繃起臉,上牙咬著下嘴唇,怒目圓瞪。驀地,怪叫聲嘎然而止,就像斷了電的喇叭。
“肥娟,你真行,能鎮住這幫男生。”走過馬路,夢梅說。
“哼——對付這幫土小子?這哪到哪呀?你沒看見本小姐真厲害的時候。”寶娟說著挺胸抬頭,雄糾糾地繼續向前走。
“寶娟,你就吹吧。”有華說。
第二天晚自習回來,寢室里靜悄悄的,寶娟、夢梅在上網,有華在玩手機。我在有華“筆記本”上網。
“寶娟,你談談這兩天穿時裝的感受。”有華說。
“嗯——嗯——這兩天,本小姐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回頭率特高,而回頭的個個都是帥哥。”
“為什么回頭率高,你沒聽他們說什么?”有華又問。
“聽見了,他們說看美女來了!看校花來了!”寶娟一本正經說得有聲有色。
“嘔——嘔——”夢梅鬧著怪動靜。
“咯咯——肥娟哈,你臉皮太——太——厚了。”有華笑彎了腰。
“我還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計算機管理》考試,考了八十六分。是咱們寢室最高分,你們說我厲害不厲害?是不是天才?”寶娟眉飛色舞,滿臉紅潤。
老人古語:“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有華道。
“我看是蠢才!”夢梅喊著。
“我看是燒材!”有華喊著。
“你們喊吧,大聲喊吧。我這科結業證,已經收入囊中。”寶娟伸出右手在空中劃了個浪漫的弧線,接著做個揣兜動作。在一片譴責聲中,扭動著兩下腰姿,接著又夸張地朝我們扭了兩下屁股。
“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寶娟你不就考個八十六分,比我多三分,比競燕多一分,至于這樣興奮嗎?看給你樂得屁顛屁顛的,小心顛掉屁股。”夢梅說。
“多三分是多,多一分也是多。總之我分最高。”
“夢梅你說得對,如果現在問她姓什么,大概她姓什么都給忘了。”有華說。
“我大一時是有兩科補考,可我現在迎頭趕上了。”
“寶娟,你考得好我們知道,可你也不能這么驕傲。你看看競燕,上回《經濟學》班里考了第一名,人家都沒吱聲。”有華說。
“還有,競燕說話不緊不慢細聲細語。就是笑起來,兩眼一瞇,嘴角上翹。競燕恬靜、含蓄、有內涵這才叫淑女。不像有的人像剛下蛋的小母雞,下個乒乓球似的蛋,趕緊跑出窩來咯咯咯地叫不停,就怕別人不知道。”說完夢梅乜斜著眼看寶娟。”
“夢梅,你話里有話呀,你不要窩囊人好不好?我這不是高興嗎。”
“好了——我要關燈了。”有華喊著。
“哎——哎——我還沒和你們理論?你們就繳槍了?”
“嘎巴!今天我累了,明天再和你理論。”
“哎,我還沒刷牙。”寶娟喊著。
“哎,寶娟你早該刷牙了,多刷一會兒,不刷干凈別上床。”夢梅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