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蹭了半天都沒把自己蹭醒。

給楚莫寒看病的又是千機仙人。

這個老頭兒圍著楚莫寒轉了好幾圈，一張嘴怪哉怪哉就沒停過。

“他到底怎么了。”玉瑤看他轉的心煩，直接伸手按住了千機仙人。

“你先把他今天該喝的藥喂了，我再跟你細說。”千機仙人雙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叫玉瑤看得一陣心煩。

怎么看別人生病，這老頭這么開心么。

半昏迷狀態的人并不配合，玉瑤喂進去多少藥，基本被楚莫寒渾渾噩噩的全部吐出來。

一碗湯藥最后能喝進他口中的寥寥。

千機仙人看好戲的目光一直沒停止，老不修地在一旁攛掇，“你用嘴喂啊，用嘴他不就吐不出來了么。”

玉瑤的遲疑不過一瞬，便悶了藥湯傾身過去。

這藥是真苦啊。

費勁的給人喂完藥，玉瑤周身的冷氣又濃了兩分。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這小郎君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沾染了不少的兇煞之氣，此時正是煞氣入體的表現。”

“煞氣入體先是渾身燥熱，緊跟著狂躁嗜血失去理智，成為被本能驅馭的魔頭。”

煞氣來源玉瑤倒是清楚，可她跟楚莫寒一起去的魔族，怎么自己沒有事，楚莫寒卻。

一碗藥灌下去，效果倒是立竿見影的好。

剛才還一言不發只會蹭來蹭去的人，這會兒倒是在小聲說熱了。

“......”

“這時間過得還真是快，那么多藥都吃完了。”千機仙人捋著胡子嘖嘖出聲。

“有勞仙長開藥。”玉瑤憂心的看向楚莫寒。

千機仙人搖了搖頭，“我要說的就是這個，煞氣是藥物治不了的。一般來說，煞氣都跟與死人結怨有關，這結怨的事，關乎天道法則，沒有神仙能夠管的了煞氣，只能靠時間和自己慢慢消磨。”

“若是消磨不了呢？”

“那就被煞氣侵吞了理智，跟我之前說的一樣，要么不停殺人，要么被別人殺死。”

“我不會叫他死的。”

望著匆匆抱人離開的玉天君，千機仙人連連搖頭，“區區一個凡人，被那么恐怖的兇煞之氣纏上，這得是造了多大孽啊。”

玉瑤抱著楚莫寒，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

她只覺得恍惚，只覺得如在夢中。

她已經許久沒有關心一個人的感覺了，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十分陌生。但她此刻腦子里想的都是楚莫寒，想的都是怎樣才能解決這件事。

早知道，當初說什么都不帶著楚莫寒去魔界了！

她為什么沒早點發現楚莫寒的異常。

再想著自己給楚莫寒解開面具之前，他就曾經嚷嚷著喊熱，玉瑤便越發后悔。

許多她從未體驗過的情感瞬間涌上心頭，讓她立在云端倍感手足無措。

懷里的人卻在這時候轉醒了。

楚莫寒額頭上滿是之前生出來的虛汗，他眼睛里重新多了清明的光彩，虛弱的揚起唇角，勾了一個笑出來。

“抱歉......先前在魔族說的，都是不過腦子的話。”

楚莫寒更不是什么悲天憫人的君子，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魔界之時，他根本不想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若要因而怪人自私，看不起人，他最該瞧不起的也是自己。

可那個時候，他偏偏無法控制自己的唇舌，甚至他都回憶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么聯想到天下安危上去的。

玉瑤的手指卻直接按在了他唇上，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你當初說的是對的，我不應該直接帶你離開的。”

既然當初帶著楚莫寒一同進去，她就該有這種她們也遭受煞氣侵蝕的準備。

探明原因尋求解決辦法，才是她去魔界一趟的意義。

若是她當初帶著楚莫寒深入血漩渦下去一探究竟，也不至于現在會這么后悔。

“即使三界與我無關，我也應該做好保全自己和重要之人的準備。”

楚莫寒又累又困，大腦的清明不過數息，便有混沌起來，只記得在重新陷入昏迷之前，虛虛握住了玉瑤放在他唇上的那根手指。

“你既信任我，我又怎能辜負了你的信任。”

玉瑤自己都沒注意到，此刻她的唇角正微微揚起。

她只是控制著自己，也輕輕地回勾住楚莫寒的手指。

玉瑤不打算再繼續帶著楚莫寒犯險，便將人留在了玉亭山自己的房間里。

她房間里雖然沒布置什么禁制，但紅荼從來不往她這邊跑，玉瑤倒是不擔心有人趁人之危。

“你明明都這樣慘了，我怎么還在想那些不相干的事。”她耳尖微紅的低咒一聲，抬起手在房間內布置了一個寒冰結界。

這結界主要是為了幫里面熱的神智快不清醒的人降溫。

玉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至少這渾身發熱的階段，她能盡自己所能延長些時間，別真叫楚莫寒燒沒了理智。

玉瑤上次去魔界是受命于天帝，這次再去卻誰也沒告訴。

整個人直接化作了一道流光飛馳而去，直接扎入了魔界氤氳的血云之上。

凜冽的腥氣和紅霧如有實質般在皮膚上刮過，玉瑤神情冷凝，一直朝著煞氣匯聚的最核心之處扎了過去。

混沌靈氣護體般自發從她體內彈出，形成了一道隔開煞氣的屏障。

“原來之前煞氣并未侵蝕到我，是因為混沌靈氣么。”玉瑤朝著身側的紅云抓了過去，那些紅色卻在她手掌觸及之前便已四散著擠進不遠處的紅色云霧里。

“這樣看來，煞氣倒對我造成不了太大的影響。”

之前顧忌著楚莫寒的安危，玉瑤到底沒敢在魔界大肆攪動風云。

但現在只有她自己一個，她倒是沒那么多顧忌。

這魔界即使沒有路，她也能殺出一條路來。龍潭虎穴于她而言，沒什么不可闖的。

她這一路便都是闖過來的。

玉瑤之前其實說謊了。

她是不在乎所有人，可她有那么一點兒在乎楚莫寒。可就是這一點在乎，反而害了楚莫寒被煞氣困擾，而她卻連幫助他解脫的方法都沒有。

玉瑤冷凝的目光盯著被暗紅濃郁到極致，已經變成了陰黑烏云所籠罩的魔王宮，“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我都要你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