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寒一雙眼睛只望向窗外，便是個傻子都知道他對什么感興趣。

“我不想跟你一道出去。”

偏偏這人還是個蹬鼻子上臉的。

“最近玉天君名聲大噪，走在外面受到的關注太多。”

楚莫寒不喜歡被人關注。

“那就你一個人去吧。”

楚莫露出茫然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玉瑤。

后者輕輕笑了一聲。

從她說出那句匪夷所思的話之后，楚莫寒已經見她笑過好幾次了。

“你又沒辦法從仙界離開，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一個半點兒修為都沒有的凡人，她莫非還能看丟了不成，就算楚莫寒夜不歸宿的在外頭走，她也能將人給找回來。

之所以一直將人拘在身邊，主要是擔心楚莫寒被什么人捉去。

現在應該不會了。

仙界人人都知道這個生的好看的凡人是自己帶上來的，應是沒人有膽子動他。

楚莫寒伸手推開門，發現玉瑤真的沒再攔他。

他心頭一喜，便聽得后面又傳來聲音，“早點兒回來”。

“我一個人呆著，好生無趣。”

真真正正地走出房門后，楚莫寒才相信玉瑤說的是真的。

在外頭逛了一會兒，他又覺得無趣。

玉瑤選了一座仙山用冰仙術造了府邸，本來這座山是無主的，現在便有了名字，玉亭山。

但因為是新府邸，玉亭山附近也沒什么人，難得遇見一個趕來報道的仙童朝自己問路，楚莫寒也只能無聲地張張口。

他現在還是說不出話來。

身上又沒有半點兒修為，上天不能，入地不能，連爬樹摘個果子都費勁。

沒在外頭走太久，楚莫寒便悻悻然地回了屋子。

“不是一直想出去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楚莫寒不解的看著玉瑤。

這個女人居然維持著剛才目送他出門的姿勢，一直到他走進來，才收回了略顯迷茫的眼神，只專注的望向他。

若還是口齒伶俐的時候，楚莫寒還真想問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隨便在魔族撿到一個凡人就開始談情說愛了么？還這么一副癡情專心的樣子。

楚莫寒心里暗道虛偽，面上不露聲色。

玉瑤那邊已經給他攤開了宣紙，毛筆也放在了楚莫寒手邊，此刻正低著頭，專心研墨。

她雪白的長發垂了一縷在身前，懸在墨黑的硯臺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個除了修煉之外，對任何事情都似乎沒有興趣的女人正在專心給自己磨墨。

直到毛筆被塞進手里，楚莫寒才回過神來。

“一天的時間，只怕也走不出這座山。”

“說得是。”玉瑤眨眨眼睛，“可你不想我跟你一起”。

楚莫寒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又被調戲了。

見他呆住，玉瑤直接捉住他手腕，將人攬在懷里。

蔚藍色的術法光芒在二人腳下綻開，那陣法的紋路楚莫寒眼熟的很，正是他以前最常用的移形陣。

沒想到失去修為之后，被移形陣傳送會這般頭暈目眩，好容易從眼前發白的狀態下來脫離出來，卻發現自己正立于天空之上。

玉瑤直接用法術凍結了一片云彩，再往遠處便是一片蔚藍的星河。

“這里是三重天的永夜星河。”

玉瑤對仙界基本沒什么了解，還好有月娥那個萬事通可以問詢。

聽說永夜星河這里成就了不少好姻緣，風景奇美又隱秘幽寂，最適合談情說愛。

楚莫寒從眩暈狀態緩和過來便是失笑。

玉瑤十分自覺地又遞給他紙筆。

“你這是拿我當女人來哄？”

他才不愛看風景，美酒美食倒還有一二興致。

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沒什么必須要做的事情。以前只是想要逃脫被禁錮的命運，重新見一見生養他的人。

可后來，他在人間唯一的牽掛也徹底了無音訊，他便以學遍所有陣法來麻痹自己。

人活一世，不過孑然而來，孑然而去。

可誰又不渴望真能得一知心人，結伴而行呢。

可玉瑤不行，她的目的太重了，即使她現在釋放出了善意，楚莫寒也只想跟她拉遠距離。

這個女人一心只想成神，陪伴玉瑤在不死神樹那兒修煉近百年時間，楚莫寒深知她絕不是自己的良緣。

她在拿自己當試煉來做。

這事定然跟不死神樹脫不開關系，興許看著自己此刻的遭遇，那棵老樹還在幸災樂禍。

玉瑤迷惑不解。

好好的，這人怎么生起氣來了？這里確實風景還不錯啊，這般無邊曠遠的星河，總該讓人覺出自由了吧。

楚莫寒說不了話，用寫字吵架總覺得十分難受。

寫字寫不出他想表達內心的語氣，索性便直接不交流。

但玉瑤一直沒放棄帶著他到處跑。

仙界不喜歡，便拉著他到凡界去，凡界也不喜歡，又拉著他去闖魔界。

后來見楚莫寒對游玩實在沒有興趣，便突然心血來潮要教他修煉。

凡人的壽命太過短暫，玉瑤擔心自己什么時候修煉再有突破，一個閉關楚莫寒就變成一副枯骨了，教的也算是盡心盡力。

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的楚莫寒唯有在修煉仙法的時候用了心思。

只是他修煉的很慢，如果不是玉瑤毫不吝嗇的找來各種靈丹妙藥給他灌下去，他連開元境的修為甚至都達不到。

“修煉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不必太過著急。”

“我今日新學了一首曲子，不如吹給你聽？”

凡間女子學習琴棋書畫，玉瑤心血來潮便也偷偷去練，那些仙人相遇鵲橋下的浪漫打動不了楚莫寒，凡界的方法總該管用了吧。

只不過她吹了上邪，吹了長相思，也吹過鳳求凰，一直沒得到絲毫回應。

直到有次旁邊剛好有紙有墨，楚莫寒才懶洋洋地用手指蘸了墨汁。

“我不通音律。”

玉瑤不想叫自己一番心血白費，索性學曲子的時候也拉著楚莫寒一起。

任憑楚莫寒的眼神有多不樂意，她一個定身術過去，楚莫寒也只能乖乖坐著看她聽她吹奏。

一直到數月后，感覺兩人之間關系越來越僵，玉瑤又跑去找月娥求教，才被月娥拎著耳朵訓斥了一番。

“你那是在求郎君還是在養仇敵啊！”月娥恨鐵不成鋼，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玉瑤這個奇葩，“你到底是怎么長大的？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

“他不懂音律，自然對樂曲毫無興趣，你強行壓著他做自己不感興趣的事，他不怨你才怪。”

玉瑤歪歪腦袋。

她以前也不喜歡修煉，撿她回去的那個‘師傅’逼她，她現在很喜歡修煉。

只有修為不會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