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止水河待了幾天,千靈便和妖帝回去了。
“千兒,給天尊行個禮,我們便回去了。”
“千兒拜別即晨天尊。”千靈十分乖巧。
“哈哈,好,好,起來吧,不久就再見了。”妖帝瞪了天尊一眼。
好在千靈正在和彥清小打小鬧,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每年小寒這一天,千靈都要到冰淵谷,也不知道父王母后在想什么,讓自己祭拜一個無位碑,敬其三日香火。
噬雪獸依舊威風凜凜戍守在冰淵谷。
冰淵谷是妖界的禁地也是圣地,但卻不在妖界內,但是戍守的將領可以通過外面的鏡樹直接到妖界的主界外,方便稟報事務。冰淵谷只有靈蛇上古一族嫡親血脈能進去,但也要得到歷代妖帝妖后同意。因為噬雪獸聽其笛音召喚,能夠到冰淵谷外來接你,這一路就不會有風雪,平平坦坦,還能欣賞雪景。
但是噬雪獸也只負責送你進送你出,除了妖帝妖后,若你要想進入谷底,那你也只能想想,若妖后不是長靈蛇上古一族的,也是不能進的。就算進來了,也別想進到冰淵谷底,不過不會有外人人進入谷底,也不敢進入谷底。
雪谷天氣惡劣,能活著進入雪谷已是幸運,當你進入了,你會后悔為什么沒有死在外面的風雪下,噬雪獸正在前方等著你。可還是有很多不怕死的,妖啊,神啊,人啊,為了那能起死回生,輪回再世,永生之力的蛇靈花什么的也甘愿白白送死。
“小雪呀,看著我開心嗎?”千靈撫摸著噬血獸脖頸上白雪似的毛,噬血獸真的十分漂亮。
噬雪獸抖了抖身體,千靈差點摔下去,
“小雪呀,哎呀,你可不能這樣。”
千靈安穩的在噬雪獸身上坐好,緊了緊衣服,真是冷的不一般。
噬雪獸突然停下了,周圍靜的讓人害怕。
“小雪,怎么……”
噬雪獸很有分寸的將千靈從背上放下,便猛的朝右后方撲過去。噬雪獸怒吼著,十分不滿意自己的領地被外人侵犯,霎時間風雪滿天卷起,千靈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只能模糊看著一個人影在噬雪獸的利爪下閃躲。
那人看到了一旁的千靈,便用手中的劍直直刺過去,但被噬雪獸一掌拍下,便倚劍跪倒在地。
祁楚?!千靈看的不清,眼看著噬雪獸的另一掌就要落下,千靈立馬沖了過去,將祁楚護在身下,噬雪獸停止了攻擊,風雪也漸漸的停下,只是不停在千靈身邊打轉,
“還真是你?不要命了嗎?”
祁楚微微看了一眼千靈。
“想活著嗎?”
“嗯”祁楚含諾著應了一聲,全身上下冷的如同冰,這寒氣會一直由肌膚浸到骨血,最后冷死。
千靈設了屏障,在這個屏障里給祁楚運了氣,然后封住了他的脈絡,讓他的寒氣不那么快的通便全身,在一旁生了能抵御寒氣的靈火。祁楚倒在千靈的懷里。
“能不能撐到晚上我來,就看你自己了,三殿下。千萬別睡,知道嗎?”
祁楚微微的點了點頭,千靈取下腰間別的紅鈴鐺,“你拿好它。”千靈出了屏障,坐到噬雪獸身上,讓噬雪獸往前走,噬雪獸時不時的回頭,悶哼了幾聲。
“小雪,那可是天帝的三兒子,你說要是他死在了冰淵谷可給我們惹大麻煩了,雖然聽傳聞說吧,天帝不喜歡這個兒子,可我們還是得賣給天界一個面子,你說是吧,小雪,小雪?”
入了深夜,噬雪獸守在這間小屋門前,千靈使了出靈術尋著靈火的方向去找祁楚,可是出靈術不過一刻鐘便會被噬雪獸發現。
“三殿下,三殿下,快起來。”千靈扶著祁楚踉蹌的起身。
祁楚醒來已深夜了。
“醒了?”
祁楚艱難的起了身,千靈轉身倒了一杯熱茶遞給祁楚。
“多謝。”
“幸虧,你只是被拍了一掌,要是你被噬雪獸抓傷了,我可救不了你了。”
“這是什么?”祁楚拿出了懷里的鈴鐺。
“這鈴鐺自小我便帶著,沾染了我身上的氣息,當時救你,就把他給你了,現在只要你安心在這屋子里,噬雪獸不會發現你。”
祁楚放到鼻尖,輕輕聞了聞,淡淡的白玉蘭花香味,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咦,你好變態,聞人家身上的味道。”千靈雙手抱著胳膊向后仰了一下,面露鄙夷。
祁楚挑了挑眉。
“你們妖的腦子都這么奇怪嗎?還是只有你,嗯?”
“我救了你誒,三殿下。”千靈上前一步,坐在床前,攤開了手掌。
“什么?”
“還我呀。”
祁楚笑了笑,又從懷里拿出了那個鈴鐺,放在千靈手上。
“作為救命恩人,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好。”
“你為什么來雪谷?”
“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噬雪獸長什么樣。”
“騙人”
“真的。”
“天尊吶?”
“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有幾天的空閑。”
“為什么?”
“一位故人忌日。”祁楚神情閃過一絲黯然,千靈啞了舌,直愣愣的看著祁楚,不知道該說什么。祁楚猛地拉過千靈的手,兩人直直的看著對方,許久,祁楚才放開千靈的手。
“我,我得出去了。”
祁楚看著千靈匆忙的背影,有些錯認。
千靈在墓碑前行了大禮,又續上香,便讓噬雪獸背著自己到處走,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去。
千靈走到床前,看著還睡著的祁楚,不禁伸手理了理祁楚額前散下的發,祁楚睡著的時候也是皺著眉頭,額頭有些冰涼,千靈一拍腦門兒,哎呀,趕忙生起了靈火。
“你醒了?”
“嗯。你看著我做什么?”
“你來雪谷一定有別的秘密。”千靈慌忙回復。
“嗯?”
“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千靈一雙靈動的眼睛,像要把人看透,祁楚別了別頭。
“哦,對了,你身上的寒氣比我想的要厲害些,恐怕后天早上出谷后你還不能痊愈。后面近幾天還是不要動用仙術的好,最好還是去你們天界的醫仙哪里看一下吧。”
“嗯。”
“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你愿意,你來,我還給你醫。”千靈一口氣說完,怕自己中途泄了氣,自己這是怎么了。
“就靠這堆火嗎?”
“這可是靈火誒,可是專治雪谷寒氣的。”千靈氣的半死,什么叫“這堆火”!
“好。”
“三殿下,你真的很……”
“很怎么樣?”
千靈把“悶騷”兩個字狠狠的咽了下去。
“怎么現在才回來?”祁楚的聲音微微的傳來。
“嗯。在外面多轉悠了一會兒。”
“明日就是第三日了。”
“是。”
靈火凜冽的燃著,祁楚下了床,坐在一旁,讓自己的身子在暖些,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傳說中噬雪獸的威力。
“聽聞千靈公主,素來同燕荒君上親近。”
“嗯,大哥大多時候威厲嚴肅。和母后一樣,喜說教。”
“那燕荒君上吶?”
“二哥哥就比較寬和幽默了。”
“真是難得,不是親兄妹,卻能如此親近。”
“三殿下此話何意?二哥雖是二娘娘所出,但同我乃一父之血脈,又何謂不是親兄妹?”
千靈有些氣不打一出來,“三殿下,你們天界的人,自古便是憎惡妖界生靈,可妖亦有善惡之分,而你們天界卻總以最深惡意揣測,一棍子打死,若不是我們妖界一族歷代帝王均有我們靈蛇上古一族沿襲,怕你們天界更是要天眼看妖低了。”
祁楚微微一笑,“千靈公主真是厲害。”
“呵,三殿下,你也別假意叫什么公主了,可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呢。”千靈從來嘴上不饒人,不能輸了氣勢。
“是公主你心里在罵我吧,哈哈。”祁楚爽朗一笑。
“你這人,這神仙,怎么這樣啊!”千靈氣急敗壞的從小板凳上滕的一下站起來,又憤憤的坐下。
“公主莫惱,我也只是羨慕公主父寵母慈兄愛罷了。”
千靈尷尬的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個局面,轉身去了一旁的藤榻上補覺去了。
外面的風吹的越來越緊。
“千靈公主可曾知道何是佛家幾苦嗎?”祁楚冒冒然的問著。
“知道,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
“那可曾經歷過?”
“從未,不,病倒是病過。”
“如若至親至愛之人,亡非所正,該如何?”
“亡非所正?那定然是竭盡全力為其道正。”
“如若不可為?”
“那也定為啊。若是至親至愛之人,死的不明不白又或是枉死,連你都不去為她做,為她求亡靈安穩,誰有能去做呢?”千靈說的十分認真。
“公主可去過凡間?”
“嗯。”
“何時去的?”祁楚顯的有些急切。
“隨時都去呀,想去玩的時候,得了允準就去玩一玩。”
“是這樣。”祁楚眼神閃忽,又岔開了話題。
“公主可知外面這碑墓下所葬何人?”
千靈搖了搖頭,心里悶著,說的像你知道一樣。
“三殿下,勸你還是好好歇歇吧,你身上這身寒氣這幾天怕是好不了的,以后若落下什么病根子,天帝可別來找我們妖界的麻煩。”
“天?我不過天界一屈屈小人物罷了,沒有誰會在意。”祁楚的眼里閃過一絲厲色。天帝?父親?可是是他不配,還是我不配?
千靈沒有再回話,只是心里慢慢納悶。
三日一早到了時辰,千靈便醒了,看著自己身上的這小屋唯一床毯子在自己身上,而祁楚依舊是坐在靈火旁閉目。千靈沒有說什么,默然出了屋行了禮,這次沒有再外顧留便直接回了屋。
千靈回屋看著祁楚臉色依舊沒有好轉,“三殿下,可否讓我給你把把脈?”
“可把出什么了?”
千靈緊了緊眉,這寒氣怎么趨勢不減呀。
“三殿下,你有喜脈了!”千靈故作驚訝。
祁楚倒是一臉淡定的理了理袖子,
“噢?不知是我同誰的孩子,是男是女,多久了?”
“三殿下,你可真不要臉。”在千靈心里天上的神仙應該都是十分“正經”的。
祁楚不經意的笑了笑。
“三殿下,不跟你鬧了,你身上可有沒愈合的傷口?”
“嗯。”
“你怎么不早說?噬雪獸利爪上有毒,若被抓傷定然是一日內寒毒發身,可若只是被打到侵入了寒氣,及時像你這樣來烤烤靈火,吃吃靈丹妙藥什么的,還是有救的,若是寒氣侵入骨血可就一命嗚呼了。”
“可世上會靈火的便只有你們這上古靈蛇一族。那碰不上你們發善心,豈不一命嗚呼?”
“三殿下,我說你身上有傷,這幾天烤烤靈火,你身上的寒氣退了些,但殘存的寒氣會由的傷口侵入骨血,若你傷不好,寒氣便不能全然而散。”
“哪有勞公主了。”祁楚自顧便解開外衣、內衣,露出背后的傷口。
千靈嚇得用手捂住眼睛,卻還是留了一指頭縫,“你,你,你干嘛呀,別以為你是三,三,殿下我就 ,就怕你噢。”
“我是讓你幫我處理傷口,傷口在背后。”
“你,你早說嘛,是吧。”千靈的靈的微微泛紅。從柜子拿出所需的一應藥物和銀針。千靈對祁楚身上的傷疤之多有些微微嚇到了 。
“三殿下,這些傷可怎么來的?”
祁楚沒有回應,千靈也沒有再問,只是默默的上藥敷藥。
“疼嗎?”
“習慣便好。不過這新的鞭傷可是擺公主所賜。”
千靈不禁皺了皺眉,
“三殿下貴為天之子,為何?”
“那些流言蜚語,千靈公主難道未曾聽過?”祁楚打斷了千靈的話。千靈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細心上藥,也不敢回答,怕自己粗言粗語會打到他的傷心之處。
“藥上好了,針也施好了,三殿下早些休息吧。”千靈憑借著自己跟彥清學的那些三腳貓醫術,反正我是盡心醫了。
“多謝。”
“沒事,沒事。”千靈心虛的擺手,靈火更盛了,多烤烤吧,多烤烤總有益處。
第四日一早,祁楚變成了千靈頭上的發帶,跟著千靈大搖大擺的出了冰淵谷,千靈便找了處僻靜的地方。
“此次多謝千靈公主了。”
“日后可是要還的。”千靈俏皮應著,眨巴了眨眼睛。
“自然。”祁楚低頭。
“走了。”千靈走了幾步,背對著揮了揮手以示告別,也不管祁楚是走了沒走。
祁楚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漸漸沉了下來。
璇晨,我究竟何時才能記起你的容貌,何時才能找到你失散的一縷魂魄?
“宗主,天族的三殿下來了。”
“讓他進來,你先下去吧。”
前面背對著穿著一身深海藍色華服的鬼火蛛宗主慢慢轉過身,一張面具將面具下的真容完全遮掩,只留下一雙滿眼謀略,不知陰晴的眼睛。
“三殿下,本座可等你好久了。”
祁楚沒有應答,鬼宗主又起身走到祁楚面前。
“我只想知道……”
“我知道三殿下想知道什么,我也三殿下想要知道的,只要三殿下答應拿到了靈蛇蛇心,你自然就會記起北宮璇晨的音容樣貌,本座就會幫你復活她,到時候你們二人比翼雙飛世間山水,多好。”
“我去了冰淵谷,看到了那座墓。”
“那無字碑墓下就是北宮璇晨的尸體,用玄冰棺裝著,永世不腐。上一次你來找我,本宗主當時告訴你,你不信,這次去了,可信了?”
“想知道為什么嗎?”鬼蛛宗主繼續攻心。
“因為三百年前那個妖界最尊貴的公主也是生死掙扎了一回。妖帝愛女呀,用了靈蛇族的禁術,遍尋世間女魅,終于找到了最合適的,就是你在凡間的妻子,半人半魅,妖魅過于陰戾,只有她最適合溫養千靈虛弱的元神。”
祁楚的身體有些微微發抖。
“所以妖帝就去凡間帶走了北宮璇晨,生奪走了她的魂靈,留下一具活尸溫養愛女元神。所以你很詫異,明明北宮璇辰怎么突然就用冰峭匕首了結自己,死無亡尸。”
鬼蛛宗主又附耳在祁楚的耳邊輕緩的說著,“那是妖帝動的手,為了他的女兒,千靈。如果千靈甘愿剔妖骨,化妖血,扛過了那十七條道神鞭九重天雷,得了神位,到時候就可以用她的蛇心去復活你的妻子了,北宮璇晨也不用再受半人半魅的折磨,本來她的命就是北宮璇辰的,不是嗎?”
“你的目的是什么?”祁楚定了定神。
“我的目的?”
鬼宗主沒有應答,四目相對,權謀猜忌,各有個的心思。
祁楚沒有再理,轉身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三殿下,本座知道你會做的,而且會做得很好。”
“休朽,鳴武,你們在路上遇到美女了嗎?來的這么遲,都等了半個時辰了。”
休朽,老郡主善姬的兒子,劍宇鋒眉,臉龐光潔白皙,身姿挺拔,玉樹臨風,任誰看都是一個相貌堂堂,英勇可靠的絕帥小伙。可千靈總覺得休朽身上有一種別樣的陰柔之氣,因為休朽真的太溫柔了,溫柔的過了頭。
鳴武,是比武里的頭名,身材肥碩,相貌平平,力氣巨大,十分豪氣,飲酒千杯不醉,是個直的不能在直的男人。雖然胖吶,但是行動十分敏捷迅速,法術高強。
這兩個人是妖帝親自選了又選選出來的千靈近身侍衛,原因就在于這兩個人知根知底,妖術武功都是上等,尤其是當千靈小時候鬧脾氣時,一個休朽能一直說說到千靈擦擦眼淚直接睡覺,一個鳴武能二話不說扛起千靈就四處飛跑直到千靈不鬧為止,妖帝當機立斷絲毫不猶豫的選了兩人。千靈從小就在和這兩名大將斗智斗勇,最后都落敗于休朽的溫柔攻勢,屈服于鳴武的蠻力之下。
“公主,是你出來早了,以前你出來,都是我們在等你。”鳴武直言不諱,一旁二人的手下都忍不住的笑。千靈對下極好,這是妖界都公認的。
“鳴武啊,鳴武哥哥啊。”千靈搖搖頭拍了拍鳴武的肩膀,“你這樣何時才能娶妻呀。”千靈一副老娘恨鐵不成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