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已經(jīng)不知道在河里浸泡了多久,被拉上岸的時候,早已面目全非,還有陣陣惡臭。這讓封劍隱士也有那么一瞬間的感到頭暈?zāi)垦!7鈩﹄[士擅長的不是驗尸,但看死者一襲藍衣,穿著打扮也不像是中原人士,于是便肯定此人絕非中原人。至于來自何方,就無從得知了。后來沿著小溪尋找,在溪的盡頭,封劍隱士找到了一塊小牌子。
也就是這個牌子,讓封劍隱士知道了死者的身份……
紅霞如火,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黃昏。
文郁兒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些,她沒有說一句話,走進了房間后便閉門不語。蕭影宣跟在她的身后,也沒有說一句話。看到她進了房間,也就安心了不少。
后來,他去找?guī)煾冈儐柦裉焓w的情況。可走到師父門外,敲了許久的門也無人回應(yīng)。蕭影宣心想,師父興許是去了山頂。于是,他轉(zhuǎn)身向師父常去的那個山頂走去。
來到山頂,蕭影宣看見了師父的背影。有些滄桑,有些……孤獨……
隱士負手而立,站在山的頂端,眺望那一望無際的夕陽。
“師父。”
封劍隱士回頭,看見站在身后的蕭影宣,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宣兒,你來了。”
蕭影宣走上前,站在封劍隱士身旁。
“師父,這里風涼。您還在想尸體的那件事么?”師父總是有那么多心事……他,真的很想替師父分擔一點點。
封劍隱士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看來中原武林,又不得安寧了。”
蕭影宣有些不解。“為什么?”
封劍隱士從袖中拿出一塊紅色的牌子,看著它的時候,表情說不出的凝重。蕭影宣看著師父手中的牌子,不過是個普通的牌子而已。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師父問。
蕭影宣搖頭。“徒兒不知。”
“這是烈焰教的教牌,也是烈焰教的標志!”封劍隱士說道。
蕭影宣疑惑。烈焰教?這是什么,怎么他從未聽師父說起過?于是他接過師父手中的牌子,看了又看。上面刻著很耀眼的“烈焰教”三個字,剛才看著還覺得沒什么異樣,但仔細看來,這個牌子,好像給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尤其是血紅色的“烈焰教”三字,就像是能將人吸進去一樣。
這時候,封劍隱士有說話了。“烈焰教是江湖第一邪教,五年前在江湖銷聲匿跡之后,便在也沒有了他們的蹤跡。”
蕭影宣也不愚鈍,立刻猜到了幾分。“師父的意思是,難道今日那具尸體,便是烈焰教的人?”
封劍隱士沒有回答,亦是默認。
“那……”蕭影宣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他看見師父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一定不簡單!銷聲匿跡五年的人又一次出現(xiàn)……說不定,江湖又要卷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師父,您已經(jīng)退隱江湖,又何必再去管那些江湖恩怨。師父,我不想看到您憂愁的樣子。這樣會讓什么也不能替師父分擔的我,感到很無能!”蕭影宣低下了頭。他常常看著師父凝重的表情然后這樣想,他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夠替師父分擔一些,哪怕是一些,他也不想讓師父一個人承擔那么多。可是……他卻什么也做不了。看著師父一日比一日多的皺紋和白發(fā),他的心很痛,很痛。以至于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qū)χ鵂T燈暗自抹淚。
不管這具尸體代表了什么,他都希望師父不要再去趟這趟渾水。現(xiàn)在的日子多美好,多寧靜。他想一直這樣下去,和文郁兒,和師父。所以他不希望任何事情來打擾他們的這份寧靜。
封劍隱士欣慰的笑了,他心里很感動。他也知道,蕭影宣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
“宣兒,為師明白,都明白。只是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是你應(yīng)該去承受的。”隱士撫摸著蕭影宣的頭,曾經(jīng)那個孩童,轉(zhuǎn)瞬之間就長大了,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郎。時間過的可真快,歲月不饒人……
“師父,您還想理會這些事情嗎?”
“讓我再想想吧。有些事,必須三思而后行。”曾經(jīng)的他就因為一時的魯莽和沖動而犯下了令他這一生也無法彌補的錯,所以他不想再步前塵!更何況,他還有兩個徒兒。
這兩個可憐的孩子……
封劍隱士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然后,他們都沒有說話。一個深深的低著頭心事重重,一個望著夕陽目光卻沒有焦距。
封劍隱士心里很清楚。
如果他出山,那么像如今這樣平淡安寧的生活將不復存在……
如果他出山,那么必將連累他的兩個徒兒也卷入其中,這是他最不愿看見的事情……
如果他出山,他又要再次卷入江湖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之中……
如果他出山,也許他又將變得不在自我……
太多太多,讓他的思緒如千絲網(wǎng)般,剪不斷,理還亂。
他明白,蕭影宣也明白。
只是,難做的是抉擇。
夜深了。
文郁兒的房內(nèi)還亮著燭光,那慘淡的燭光,映著文郁兒碩大的身影。她靠在床邊,目光空洞。此刻的她,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報仇!
可是她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報仇?不過一句空話而已。
想到這里,文郁兒的心又開始揪著痛了。十年前的畫面仿佛就發(fā)生在昨日,她無法忘記那段刻骨銘心的畫面,每日每夜,她都想著有一天能手刃仇人!的她甚至感覺,父母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對她說“報仇!報仇!”
可當她想抓住那些越來越飄渺的身影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那只不過是一場幻覺。從她指尖流走的,是冷冰冰的空氣。
“爹!娘!”她失望的跌坐在地上,無力的哭喊著嗎熟悉的名字,房間里的燭影幽然的晃動了幾下。
報仇!報仇!我要報仇!
邪惡的聲音在文郁兒的耳邊回蕩著,她緩緩的抬起頭,淚眼中充滿了凌厲的殺氣!
對!報仇!一定要報仇!
她站起身,收拾好包袱,帶著佩劍,留下一封信,便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在門外,她遠遠的看著師父和蕭影宣的房間。這里,是她重生的地方,也是她心目中的第二個家,如今就要離開了,此番前去是生是死還不知道,是作永別的時候了,心里難免有些不舍。
“師父,師兄,珍重。”
離別的淚水染濕了她清秀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