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華未了
- 琳瑯舊夢
- 謝拾青
- 2010字
- 2020-12-18 10:46:21
琳瑤嗯了一聲便命林太醫退下,荷風暗自思忖卻不知自家自主到底是怎樣一個心思。琳瑤登后位不久身旁的親信皆被徐允持借故換掉,是以琳瑤在宮中并沒多少人可以托付些事情,但荷風卻除外,荷風是當年相府門生,康如亭的幼女,進宮選秀本是被撂的牌子的卻被琳瑤看中做了近身的女官。
而對于荷風來說,謝家的長孫女謝琳瑤她也算是了解的,一個城府極深而又沒有了可靠的母家的皇后怎么會對一個受寵懷孕妃子的事情無動于衷呢。
琳瑤淡淡的瞥了荷風一眼,心里卻也仔細籌劃起來。
六月末的時候天越發的熱,琳瑯坐在亭子里慢悠悠的搖扇子看著亭子外的白衣將軍不由有些好笑。
“三天兩頭的往定王府鉆,翁將軍不怕人說閑話?”
翁即安坦然一笑走到亭子中來:“不如你搬出來住,也不必我這么跑來跑去了。”
琳瑯看著亭外的芍藥開的正盛,白的清媚,粉的耀眼。
“天下太大,無處安身。如今得一寄托之所,我可是開心的很。”琳瑯語氣淡淡翁即安卻是心疼她十年來的顛沛生涯。
那十年里他不斷的打聽她的消息,從上京一直到阮城,多少次他忍不住去找到她說要帶她走,可是他卻不敢邁入那一方小院,直到那次的兵臨城下。
“我聽說皇上打算去狩獵?”琳瑯漫不經心的問道。
“不錯,今年實在是熱的慌,再過幾日便啟程。”翁即安語氣平平,他做了這么多年將軍,什么苦沒受過,如此他對皇上這次的狩獵倒是頗有微詞。
“皇上可說要帶上誰了?”
琳瑯本是隨意的一問,不想翁即安卻上了心。“你若是想去,便交給我來安排。”琳瑯先是一怔復又嗔道:“我若要去,直接央了姐姐或者定王。哪里勞的動翁將軍大駕。”翁即安微哂,又道:“那你是去還是不去?”
琳瑯不語顧自倒了滿杯茶,小口小口的啜飲著,翁即安也并不急只陪著她看這院子里風景,可看來看去,他的眼里似乎還是只有眼前的女子。
“十八載風光絕世,如今誰道夢華真?”琳瑯輕聲哼唱,那是她十五歲那年偷聽來的歌,曲子悠揚婉轉她卻獨獨記得這兩句,年歲越大越覺得無可奈何。
翁即安偏過頭去看亭子外的芍藥花,開的媚氣卻也雍容像極身側那人。
“總在京師呆著我也覺得沉悶,不防出去走走。”琳瑯淡淡的吐出這句話便換來青佩收拾了茶具,徑自回房去了。
到了月末的時候徐允持便下令去封河狩獵,琳瑤與翁貴妃卻皆沒有隨駕而來,跟來的只有兩個新入宮的貴人。
琳瑯的馬車遠遠的跟在隊伍最末,青佩往她身后放了兩個墊子琳瑯卻仍是覺得難受。那是在會寧地牢落下的毛病,那年她十九歲,只因沖撞了當地的一個顯貴她那性子又不愿低頭只得被人家在地牢里關了數日,從那倒落下了一個毛病,時不時背疼。
停了馬車準備扎營的時候琳瑯跳下馬車獨自一個四下閑逛,只吩咐青佩仔細收拾帳子。
封河雖不到塞外可風光卻與京師大不相同,琳瑯四下走走不覺天色漸漸昏暗,長河落日的風光也是許久未見了。
從上京到會寧在重回中原流轉,十年來天下風景葉石生看了一二,她顧自看著長河落日,卻不知身后還有人看著她。
“想不到這還能碰見蘇太傅。”琳瑯略施一禮便轉過身去,她還記得十一年前他與蘇綽也是這樣看了一場落日。
“我來尋你。”他語意平平,一身深藍的袍子襯著整個人越發的俊秀挺拔。
“來尋我作什么?”那點舊情早就泯滅盡了,今日還如此說這些作甚。
他并不答話只是站在那里,一雙眼沾了歲月風霜看著長河落日,“我還記得那年先皇狩獵你拉著我一直跑到這里。”
“你說,若十年之后還能這樣并肩看天地便是天下間的幸事。”
“我知如今說那些盡是無用的,但是有些東西埋在心底卻還是教人難受。”他頓了頓轉頭看向琳瑯,微微笑道:“你記恨我,我心里也是明白的。”
那是我一輩子最好的年月,她默默的說。
一回身一轉眼便能看見自己的心上人,他總是那樣溫文爾雅的站在那里,談吐風趣。祖父也說過要將自己許配與他為妻。
一生相守,多可笑的笑話。她本打算隨著姑姑在女真待上幾個月便回去與他將和,她本以為先皇會接真姑回去正如蘇綽會告訴自己他只是她一個人的,卻沒料到再一次收到京師的消息竟然是他與戚戀戀大婚的消息。自此她便懂得了,世事如夢的意思。
有些事情陰差陽錯的可笑,就像翁即安求不得的琳瑯,琳瑯的心里放不下的蘇綽,蘇綽忘不掉的榮華天下。
他是能臣卻不是一個能托付終身的人,真姑曾經這樣說過,蘇綽不是一個值得你去傾心的人,他心里裝著別的東西,那東西比起兒女情長還要重上幾分。那時候她不信,如今她懂。
事至于此,也該止于此,不是不愛只是愛的不合時宜,“蘇綽,從今往后我自當與你白頭無往來,你做的能臣,我查我的真相。”
“你當真如此想么?”他問,她不答,轉過身沿著來時的方向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猛的耳畔傳來呼嘯之聲伴著這聲呼嘯的還有蘇綽的一聲“閃開!”
琳瑯的腦海猛的成為一片空白,她驚恐的看著蘇綽的手臂開始流血而冷箭越來越多,蘇綽抱著她就勢一滾直接滾到了河里。
“怕是有亂黨行刺。”蘇綽要緊牙關,臉色發白,他本就是一介書生如何受得住這般痛楚。
琳瑯此時被冷水一浸已是冷靜下來,她二人此時尚在水里而皇帝的營帳里這里并不遠,蘇綽神色晦暗的望了望皇帝的帳子,拉緊琳瑯的手向相反的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