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面的世界
- 素風華
- 心燈
- 2998字
- 2020-12-18 11:25:14
回廊十八彎啊,這左府的一個花園都這么大,往后我還這么找這路。討厭,真討厭。我跟在容媽身后,心里默默的罵著。
這左夫人可真是個美人兒,且不說她金釵鑼環、輕紗錦袍裝飾下的外在相貌,單是她那典雅高貴的內在修養,就已經很讓人戀戀不舍了,怪道這左介儒與她鶼鰈情深了。三十多歲,沒有半點歲月的痕跡,小女兒的柔情,成熟女人的魅力,皆集為一身??吹梦也唤p眼發直了,這實實在在的古典美人,可比電視里的好看多了。
可是看見我時,失神了,不小心將手中的茶盞跌落。于是,她在我心間的美,瞬間裂開了一個大縫。我是太過于追求完美了,接受不了半點差錯,對別人是,對自己更是如此。
茶盞跌落,里間走出來一個男子,他柔聲問夫人有沒有事。而后看看我,指著我問容媽:“這就是張管家說的那丫頭?”不用想,也知道這男子是誰了……左介儒。不愧是宰相,大氣,文雅,跟他名字很符合,一介書儒。
左介儒在得到容媽肯定的答復后,看著我點點頭,我認為,他這是允了??墒欠蛉嗽诳戳宋业谝谎酆螅銢]再看我,左介儒做主時,我看她是欲言又止。想是,我看見她失神甩了杯子,所以對我有芥蒂吧。
而后,我便被容媽帶去見左伊雪。看見左伊雪的那一刻,我有種錯覺,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九歲大的孩子,而是十九歲的大姑娘,她安靜的坐在那里練習女紅。
當容媽給她說,我就是以后專門伺候她的丫頭。她也只是幽幽的抬頭看了我一眼,那輕輕的眼神——讓我把原本準備好的初次見面的話全全哽在了喉嚨。好歹人家蜻蜓點水,還會點起一圈漣漪呢,而她那眼神不悲不喜,看不到任何感情和情緒。果真是被一群老婆子帶傻了!哎,還是讓姐姐我,來教教你作為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應該做的事吧。
拯救!在得知伊雪一天的學習安排后,我吞了口唾沫,是徹底無語了。琴棋書畫詩茶花,真的是樣樣不落下。學完一樣東西,才喝了盞茶,又學下一樣。
我知道,在這個時代里,女人是只作為男人的依附而活著的。所以,從小便要學習很多的才藝來吸引他未來的夫君。她們的才華只是針對取悅于男子,并不是像我們21世紀我們的才華是體現在事業上的。我為我生在21世紀而驕傲,呃……這話,要等我回到我的現實世界說!
壓抑。左伊雪的話不多,由于我也是初來咋到,摸不清楚這左大小姐的脾氣,也只得她做什么,分付我做什么,我就屁顛屁顛的跟著,去做。我想,我是從來沒有什么時候能比現在還有奴性。
找了個沒人的空檔,我爬上了離左伊雪住的清心閣不遠的靠墻的一棵大樹。從懷里掏出一條紅帶子系在樹上,口里念叨著:谷雨啊,你可一定要看見?。 ?
“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聲)……啊!(四聲)……啊……啊……啊(二聲)…”鑒于我做賊心虛,且又被人發現,腦子一時短路居然從樹上摔了下來。“碰!”
知道一樓和十一樓摔下來的區別嗎?我這一摔就是從十一樓摔下來的。十一樓是夸張了點,不過確實是被狠狠的摔痛了,我窩在地上不愿起來,那種岔氣的感覺好不容易才緩了過來,淚珠涌泉般從眼眶里冒出來。
一雙顫巍巍的小手在我肩上搖了搖:“你還好嗎?”
小姐啊,我很想說我很好,可是我說不出話來。我試著慢慢呼吸,一點一點的爭取著氧氣。左伊雪一定是被我嚇壞了,當我扭轉頭看見她那張煞白的臉時,我差點以為從樹上摔下來的人是她。
“你……你沒事就……就好?!弊笠裂┑穆曇暨€挺好聽的,輕輕柔柔的。有些溫度了,不似那會看我的眼神。
“我沒事,剛才就是有點岔氣了。真是不好意思,嚇著你了。”想想這養在深閨的小姑娘,曾幾何時見過我這般爬樹的女孩子。我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把她剛恢復血色的臉又嚇白了。
“小麥。你是叫小麥吧?!”伊雪微微淺笑,很美的小姑娘。
可我看到的只是一個表情,是沒有感情的。這讓我心里一揪,裝著很高興一樣,對她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是啊,估計我娘親生我的時候,沒有面吃,就給我起名叫小麥了?!?
似乎是沒有想到我會這么熱情,伊雪楞了一下,拉著我坐到一旁,繼而說道:“小麥,你給我說說外面的世界吧!”
外面的世界?我能告訴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嗎?不能。我深知這養在深閨的小姐,對外面世界的渴望,而她的渴望也如星星之火。或許將來哪一日,她想我帶她出去玩兒呢,然后遇見某男子,一個眉目傳情,然后就私定終身……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伊雪的命運我不管,但是,我不做那個始作俑者的人。但是,話說回來,古往今來,哪一個野史艷麗的故事,不是因為一個意外而誕生的呢!西門慶和潘金蓮不就是最出名的嗎!如果,潘金蓮不開窗,西門慶不回頭……呃,我想得太遠了。
眼下這伊雪雙眸里裝的滿是渴望,看見我猶豫的神情。失望的一笑,淡淡道:“算了,想來她們都是告訴過你,讓你不要和我亂說話的?!闭f完轉身欲走。
看著她嬌小、寂然的身影,我心里也不好受。“外面的世界,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外面的故事,這是你在書上是看不到的?!薄段鲙洝分惖墓适驴隙ㄊ遣荒苷f的。算了,奉獻我小時候看的連環畫吧。
“小麥子,咩咩叫,咩咩叫。小桌子,我想吃飯了。”伊雪靜靜的聽我講完《一只眼兩只眼三只眼》的故事,居然還記住了里面女巫告訴兩只眼吃飯的口訣。
我裝著很委屈:“小姐,人家叫的是小羊子,不是麥子。”
伊雪靈動的雙眸看著我,聲音略帶欣喜的對我說:“小麥,以后你就多給我說說這些故事吧。但是你不能告訴其他人哦。”
原來,這左伊雪也并不是那么冰冷的嘛?,F在在我看來,她反而還有些調皮了。
夜幕降臨,我被安排住在伊雪房間隔壁的小偏房里,說是好隨時聽候伊雪的吩咐。
古時候的人們,沒什么夜生活,都是早早就入睡了。當然,這是不包括夜娘和谷伯他們那個行業的。亥時入定,這剛過不久,我就聽見伊雪均勻的呼吸聲,便悄悄摸著起了床,去樹下等谷雨。
我剛走到樹下,一個人影就從樹上串了下來,嚇得我連連往后退。
“麥子,是我,麥子?!惫扔晷÷暤暮拔?。
我有些想抓狂,想揪著他的耳朵大喊:人嚇人,嚇死人的道理你懂不懂啊!
“麥子,對不起,一天沒看見你。我想早點看見你,就來得早了,剛才看見你來,我就跳下來了?!?
看著谷雨抓耳撓腮的樣子,很是可愛,有什么氣都煙消云散了。讓他在下面墊著,我踩著他爬出了墻。
他拉著我邊走邊說,他下午很早就來看系了紅帶子的樹了,圍著相府轉了好幾圈才找到,生怕我是騙他的。我說,傻小子,我騙你有什么用。一會我告訴你我在相府遇到的東西。
當小麥拉著我出現在夜娘面前時,夜娘的表情,錯愕、驚詫,卻沒有半點責備。我跑上去,抱住夜娘:“娘,我舍不得您。您對我這么好,我怎么舍得讓您這么辛苦!”
夜娘不說話,兩汪蓄滿眼淚的眸子看著我,粗糙的手將飛在我臉頰上的發絲綰在耳朵上。那一刻,心與心的交流,勝過了千言萬語。
谷雨要我講在相府遇到的新鮮事,我眉飛色舞的說著,偶爾他會插上幾句話,然后沉默一會,后又問,相府氣派么?他們家的家丁都很威風吧???谷雨一臉向往的樣子。而夜娘至始至終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她只用她的眼神在告訴我,她是在關心我的。
伊雪和谷雨讓我想起了《圍城》,圍城里的人想出來,圍城外的人想進去。他們倆可謂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把玩著谷雨用楓葉給我扎的花。哦,這是因為我說,秋天什么花都沒有了,唯獨這楓葉還算好看。扎成花,一定也不錯吧。 沒想到,我隨便一說,那小子就記下了,找來了最大、最完整、最紅的楓葉扎在一起。我很是感動,捧著他的臉使勁蹂躪,搓啊搓,直到把他的兩道眉毛揉成了毛毛蟲。
哈哈,谷雨這小子真的我的開心果啊,我想,我要做一個什么送給他呢?
“小麥,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惫扔甑脑捳Z在我耳旁輕輕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