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闖蕩

我爹差人來找我的時候我正聽顧朗說他的宏偉大計：自創(chuàng)一個派別一年之內(nèi)寫書賺到三千兩、三年成為魏國最叫好的文人。我聽的連打了幾個哈欠看到來找我的小廝慌忙往管家那跑，邊跑邊驚恐的瞧著我身后說：“顧公子瘋啦，來人啊啊”。顧朗滿臉黑線，我不屑的哼了一聲：“才聽這點就說你瘋了，新來的果然沒見過世面。”

顧朗：“……”

爹的意思是讓我和顧朗下山莊走走，見見九州大地。其實我知道，我還有兩年，無論是生是死，這世間千萬種風(fēng)景，我怕都沒辦法完全領(lǐng)略了。

雖說是出去走走，但我爹大抵是想讓我多鍛煉一些，因此貴重物品一樣不準(zhǔn)拿。實則我想著我老爹那樣清廉的人，家里一半的貴重東西都是賀炎經(jīng)商賺回來的。若是讓我拿著我哥的東西出去招搖過市，大概我還沒出魏國就會被他打死。

連銀兩都是精打細(xì)算，我有些哀嘆。話本里的姑娘出行都是眾多人眾星捧月一般，大概像我這樣名義上的才女是攤不上這些的。我看著垂頭喪氣的顧朗：“錢少點也沒關(guān)系。你不是天天想著去九州大地樹立威望，怎么還不收拾。”

顧朗幽幽的看著我好半天才道：“我覺得我這輩子是完了。我本來想下山遇個俠女開創(chuàng)一個太平盛世，再不濟就救幾個弱女子，這回帶上你。看你爹的意思，我是真要和你成親了。”我愣了愣，有點沒追上他的思維：“和我成親？爹什么時候說的？”

“你看啊，九年前你爹把我?guī)Щ馗镂揖鸵恢庇X得他是拿我當(dāng)童養(yǎng)婿，提心吊膽那么多年以為不用娶你了。現(xiàn)在你爹讓你下山闖蕩，不挑武功高強的不要飽讀詩書的，單單讓我陪你。賀家那么多人也不少我一個，他肯讓我和你單獨在外面，就是把我默認(rèn)做半個女婿了啊。”顧朗說的一本正經(jīng)。

我：“……你怎么就知道我會和你成親呢？說不定我喜歡上別人。”

顧朗瞥了我一眼：“書里不都說了嘛，姑娘家在外面，要不然是碰上一個冷若冰霜你愛他他不愛你，愛的撕心裂肺最后無疾而終；要不然是花言巧語，一心撲在好幾個人身上，最后讓你看破紅塵；再不然就是以整你為樂趣，你越痛苦他越開心，最后是在一起了，你半條命也沒了；要是運氣真好吧，遇上一個溫柔的。不過這樣的世間也少有，他憑什么就看上你了啊？”

我：“……”

我還沉浸在巨大的驚愕中沒回神，又聽到顧朗在那邊開口：“你看話本里的主角，單是女子名字就能讓人過目不忘。你的名字這樣普通注定沒有主角的命。以上那些個感情失敗的案例不管是哪一種你爹和你大哥都能打死我，我要是死了你又要傷心好一陣，最后你爹還不一定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這樣你還不如嫁給我，憑咱倆那么多年的交情我還能讓你做大房，以后不管我和誰在一起我都讓她喊你做姐姐。好吧。”

我傻乎乎的點了點頭。

直到走的前一天我還在那思索顧朗的話，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于是我決定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后不讓別人有機可趁。

我和顧朗走的那一日整個府里沒有一個人來送，顧朗翹著個腿問我是不是大家都記錯時辰了。我想想回答他，大概是大家覺得你終于要走了，可喜可賀還躲在被窩里睡大覺。顧朗斜我一眼堅持認(rèn)為是大家昨晚想到我們明天要走，一晚上感傷的睡不著覺，今天早上才入眠。他大恩大德決定再給大家一個時辰。我聽到這話想想覺得我爹不出來和我告別是有點說不過去，戲文里都演過的，女兒家要外出了家里人都是圍在她身邊淚滿春衫袖。于是我也跟著心慈決定再給大家一個時辰，我先上街買點吃的等回來看到一幫人依依不舍的表情才有力氣和他們告別。等我吃到第三家云吞面的時候顧朗氣呼呼的趕過來，一口氣灌了我還沒入口的茶：“何管家早上看到我居然問我怎么還沒走！賀炎看到我居然還皺著眉問我是不是迷路了！我還沒說完他們居然就把我攆出來了！”他又憤怒的看著面：“你居然不等我就跑來吃云吞面！”

我擦了擦嘴，三個銅板往桌上一扣：“居然兄，咱們可以走了吧。”

春日風(fēng)景大好，我和顧朗一人牽匹白馬順著河邊游玩，有風(fēng)吹過逗弄樹葉在人的臉上哈癢，白馬不時停停，我也不時故意踏步作思考威武狀。最后干脆兩人兩馬停在河邊，顧朗拿著本子開始寫寫畫畫。我深知他現(xiàn)在是在進行所謂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雖然寫了半天“水光瀲滟，天色空濛，云淡風(fēng)輕”這十二個字有一半都是抄襲前人的，還有一半壓根就沒表達(dá)出他想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還是寫的樂此不疲。對于這種事我是從來不會打擾他的，因為顧朗在對待他是“云城第一創(chuàng)作高手”這個自封的名號前是相當(dāng)固執(zhí)的，何況下了山到這里我就不識路了，我不會把他惹惱一個人走的。

其實顧朗還是相當(dāng)博學(xué)的，你和他談天他都能和你說出書里所有關(guān)于天的篇章，從女媧造人到盤古開天，從七彩祥云到水天一色，之后……就進入到了完全混亂的時期……水土再漂亮都比不上我們府里的湖，不對我們府里的湖不如皇宮里的華清池，聽說第一個用那池子的妃子肌膚是相當(dāng)雪白如雪，但是這妃子比不上皇帝第十八個新寵。接著他就會和你歷數(shù)每個皇帝的妃子和她們不得不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