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的田不歸在一瞬間感到了一絲詫異，他不由抬頭看向了車窗外，正好看向了市中心。層層高樓阻礙視線，田不歸看見淡青色的天空隱隱露出陽光，好像繡著一縷金線的青色絲綢。

陽光很明媚，田不歸卻覺得十分壓抑。

在車站下來后，田不歸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他上下檢查了好幾遍自己的東西，又仔細想了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做。反復再三后，他心緒更加不安。

這是一種什么樣子的感覺？

田不歸在車站的椅子上坐下來，他很清楚這是一種什么樣子的感覺。是童年時候父母不歸；是離家獨自遠行之后的第一個夜晚；是一杯濁酒里無意看向的遠方……

“那里有什么嗎？”

應天城近些年來春天來得格外早，也可以說是冬天慢慢變短了。一團白色輕柔柳絮飄來，被田不歸順手握在手心，他上下看了一圈沒有看見其他的柳絮。這是他看到的新年來的第一個柳絮。

田不歸輕輕揉捏著柳絮，突然一陣風拂起，手里的柳絮飛開，田不歸不由站起來要抓住哪柳絮，卻抬頭看見一片柳絮飛來，巷子里也露出來了一截柳枝。

“滿城柳絮，原來盡待起風。”

看著柳絮飛舞遠去后，田不歸的心情也灑脫了不少。他回到了寢室，寢室里沒有其他人，他也沒有多想，大四之后大家都十分繁忙。他脫下來西裝，小心清潔著。

審計學院的寢室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田不歸的舍友分別是喜歡開豪車泡美女的四少之一，程子澗；跟為人老實，性格忠厚得如同臉上佩戴眼鏡一般厚實的好學生魯俊華，最后一個是肌肉發達的高水平運動員沈江。

這四人可以說是無數開放大學的縮影。田不歸的宿舍已經是包容了四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從貧富水平到地理位置、再從學習成績到身體素質，這四個人都是截然不同。

程子澗是開豪車的富二代，家里資產不知道有多少，但是程子澗的生活費便可以看出來冰山一角。

程爸爸給程子澗的支某寶里打上了幾千萬，支某寶的每天的利息就有幾千塊。程子澗曾坦言那支某寶的本金是綁定他父親的銀行卡，自己不敢隨意消費。但他畢業的時候，他父親就會將銀行卡交給他。

同樣生活十分闊綽的還有沈江，他雖然有些低調，但也是一個隱藏的土豪，出手十分隨性，看見喜歡的東西從不猶豫。而且作為一個運動員，他大量飲用的水居然都是斐濟的礦泉水，這實在讓人覺得頭皮發麻。程子澗曾戲言沈江有時候一天喝水花的錢就比某人一個月的生活費都多。

某人自然指的就是田不歸和魯俊華這樣的“窮三代”，秉持著窮不過三代的理念，他們毅然決然投身到應天城這座繁華的大熔爐里，希望將自己鍛煉成一個精鐵。無視“口體之奉不若人也”，一心用自己的辛勤和努力改變自己的現狀。

田不歸大學以來一直都在做著兼職，而魯俊華則是通過各種各樣的創新項目來申請資金。兩人倒也是過得有滋有味。

至于地理位置也是天南地北。田不歸來自四川青城，程子澗來自首都帝京，魯俊華來自江西景德，沈江來自山東曲阜。大一時候，這四個人應該口音問題沒少大眼瞪小眼，不過好在大家都是普通話交流，慢慢也就習慣了。

學校成績方面，田不歸和魯俊華兩人在圖書館的時間比在寢室的時間還長。成績拔尖不用多說，而另外兩人一學期出入圖書館的次數還沒有田不歸一天時間里往返的次數多，成績可想而知。

休閑時候，田不歸偶爾也跟沈江一起去操場上打打球，田不歸來自山區，身體素質十分不錯。魯俊華這種典型的書呆子，卻是跑步都打著擺子。程子健雖然看上去身體健碩，但其實只是衣服穿得貼身，他那張有些不自然白皙的臉龐已經證實了身體被掏空會是什么的表現。

田不歸這邊剛晾好衣服，聽見了敲門聲。他走過去一看，卻是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中年男子，他立刻說道：“不用推銷，我沒有錢。我也不需要兼職，謝謝！”

中年男子悄悄抵住了門，無視田不歸隱隱詫異的臉龐，微笑著說道：“同學。我是別人介紹來的，過來找一個人。”

田不歸關不上門，小心問道：“你找誰？”

“我找你。”

“你認得我？”

中年男子從懷里掏出了一張明信片，上面寫著“星宮集團”。田不歸頓時了然，激動地打開門請他進來。

中年男子卻站在門口說道：“我看過了你的資料。正好在附近，所以有幾個問題想要來問問你。”

“沒問題，請。”

“你看過《黑客帝國》嗎？”

田不歸一愣，他之前也看過許多面試的資料，這個問題確實好有個性。他在腦子快速回憶，還好自己也很喜歡那種燒腦電影，《黑客帝國》也看過好多次，記得大部分情節。

“是的，我看過。”田不歸開心地回答。

“黑客帝國里面有一個情節，在主角Neo面前是一紅一藍兩顆藥片。選擇紅色藥片，Neo就可以看清楚這個世界，而藍色的藥片卻是可以讓Neo的生活像以前一樣繼續。你記得這個情節嗎？”

“這個是黑客帝國的經典情節。我記得。”

“之后Morpheus說了什么？”

田不歸微微驚訝，這個問題也太偏了吧，他苦想不得，猜測道：“請你慎重選擇？”

中年男子搖頭，“當Neo伸手去拿紅色的藥片時，Morpheus警告說道：‘記住，我要告訴你的只有一樣東西——真相’。”

“那……我是不是已經被淘汰了？”

中年男子搖頭，“現在才正要開始。如果你現在是Neo，是救世主，是矩陣里面的天選之人。你要選擇什么？”

田不歸小心看向了對方，發現中年男子此時神情冷峻又帶著嘲諷，田不歸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我沒有安逸的生活，也沒有無法打破的牢籠。我選擇真相。”

“是嗎？”中年男子表情一下輕松開來，“對不起。星宮集團是一個等級鮮明、秩序嚴格的集團。我很抱歉告訴你，在第一題你就被淘汰了。”

說完中年男子頭也不回就離開了。田不歸心情失落萬分，頓時只覺得疲倦不堪，目送中年男人果斷下樓后，田不歸最后的期待也煙消云散，他轉身回房上床。

本以為會沮喪一段時間的他，沒有想到一下子就睡著了。

中年男人出了校園后，在口袋里的手掌微微一用力，頓時那張明信片被震為粉碎，他將粉末揚起在風里，之后他莫名其妙說道：“小子，我很高興你被我騙了。現在好好睡一覺吧，不過這次欠黃玄的人情大了。”

突然中年男子冷哼一聲，“這些狗鼻子還真不錯啊！”他快速走進了一間小商店，直接彈指一道光芒打在了老板額頭上，然后中年男子立刻消失無蹤。

那老板隨后眼睛重新明亮，他之前似乎看見了一道人影閃過。出來檢查了一遍商店后，老板一無所獲，他摸著自己的光頭，不甘心地走回店里，“是不是最近又喝到假酒了？”

星宮集團的高樓上，一群人正繁忙地掐訣，各色的光芒沖天而起，這時候又有人大喊：“龍王又出現了，現在已經在南直門了！”

“通知甲字第三組馬上過去。南直門已經被封閉，他絕對逃不出去！”一個指揮官模樣的人大喊道，他身著高貴，一頭金發，器宇不凡。只是此刻雖然繁忙，他卻整個人心思都在窗戶旁的一個白發老人身上，那老人正獨自喝著紅酒，若有所思看向窗外。

金發男子小心走到了那白發老人身邊，小心說道：“董事長，黃老說過如果您回來，第一時間讓您過去一趟。”

白發老人輕輕拍著金發男子肩膀，“孩子，有些事不著急。你看今天下午，是不是格外的美好？”

白發老人順手給男子倒了一杯紅酒，遞了過去，“你看，這酒醒了兩個小時了，現在味道最好。如果現在不喝掉，很快就會發酸。”

“董事長，我現在不方便喝酒。”金發男子緊張解釋道。

白發老人笑著點點頭，看回了窗外遠方。

金發男子心一顫，仰頭喝光紅酒，抱拳告辭后回到了崗位上。

（一波三折是小說情節的美妙，真真假假是一波三折的孿生兄弟。我在情節省略方面有些拿捏不住，但相信你們都已經看出來中年男子的真正身份，也可以通過他的言語明白他之后去了哪里。可能你們會好奇田不歸的身份背景，所以我順便交代了一些。不用著急，我對日漫那種最后拼爹的方式也不喜歡，過兩章就直接告訴你們田不歸的父親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