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辰緩緩走進大殿,渾身上下散發著無邊的煞氣,連空氣都沉重了許多。
走到一個屋內,無視坐在椅子上的夜岳,徑直坐在一邊,端起一壺茶水大口灌進嘴中,茶水順著脖子,流進衣服之內。
夜岳看了眼滿身血跡的元辰,見他的衣服上還掛著未清理干凈的碎肉,眉心猛地跳動了兩下。再想起剛才守衛們七嘴八舌的述說,心中的忌憚就越發的明顯。
“元辰,你無故闖入我的住所,到底所為何事?!”
夜岳想到自己居然會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產生忌憚,心中羞怒之下,手掌猛地一拍桌子,上面擺放的茶具彈起很高,之后落下,碎成一片一片。
元辰狂飲一壺茶水,擦了擦嘴角,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夜岳,你這話就不對了。這里怎么說也是我們元族的地方,你們父女只不過是暫時居住而已。”
說完,元辰的眼神瞟向一側的骨質屏風。
見到元辰的目光,夜岳心中一驚,因為自己的女兒夜青就躲在屏風之后。就算以夜岳如今的武道修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屏風后面有人,他也察覺不到有活物的存在。不過見元辰的目光只是在屏風上一掃,似乎并沒有太注意,夜岳的心神就是一松。
再想起,元辰剛才好像是直呼他的名字。這讓夜岳的心中憤怒異常。以他的資歷和武道修為,不要說在元族,就算是金原族族長見了,也會稱呼一聲九長老。而元辰卻直呼其名,對他來說是再明顯無疑的挑釁。
“小輩!此行我代表的是金原族,特意來叱問你偷窺我族傳承殿一事。我想,我們現在不方便見面,送客!”
夜岳大手一揮,就要送客。但見元辰穩穩地坐在那里,身體絲毫未動,心中的怒意瞬間便暴增。不過元辰的一句話,就立刻澆滅了他的憤怒。
“我來看看我未過門的妻子,難道不行嗎?”
元辰一臉的理所應當,眼神盯著屏風,目不轉睛地看著,就像屏風上有著絕世武道秘籍一樣。
“未過門的妻子?”
屏風后的夜青一愣,而坐在椅子上的夜岳則是一驚。
因為十幾年前,元辰之父,元山霸絕一時,金原族的族長為了拉攏元山,曾將夜青許配給了元辰。不過,就在兩族交換了婚契不久,元山就離開元族,不知所蹤,此事也就逐漸被人淡忘。要不是今天元辰提起,就連夜岳也記不得了。
“什么未過門的妻子。小輩,不要胡攪蠻纏。”
夜岳眼光閃爍,心中正在不斷想著應變之策,口中的語氣也早已不像剛才那樣的強硬。
“行!我這就拿著婚契到大玄帝國,給什么三皇子看看。”
說著,元辰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
夜岳聽到他說三皇子,就知道不能再裝聾作啞,連忙止住元辰。眼中不時閃動著兇光,似乎再考慮要不要下殺手,將元辰斬殺。
元辰好像沒有看到夜岳眼中的兇光,走到一處桌子前,拿起上面的筆墨,在一張獸皮上嘩嘩地寫了幾行字,然后將獸皮拋給夜岳。
夜岳接過獸皮,低頭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正是當年那張婚契的內容,居然一字不差,而且字跡也完全相同。夜岳抬頭看著元辰,心中震驚無比。
“這些年,我一直苦練書法,將婚契書寫了幾萬遍,早就純熟無比。前些日子更隨便寫了幾十張婚契,誰知道被誰拿走了。到時候傳到三皇子手里,那我也沒有辦法。”
元辰輕輕一躍,坐在桌子之上,雙腿來回蕩漾,整個人顯得輕松寫意。只是身上的血跡和碎肉明顯與輕松寫意不搭邊。
“你那是假的!”夜岳在心中狂吼。
當年元辰與夜青的婚契,是用的最好的獸皮紙寫就,價值連城,夜岳相信元辰手中肯定沒有那種品質的獸皮紙。但這事,只有當年看到過婚契的人知道,他們自然不能說那是假的,他們見過真的。這樣豈不是自己承認了婚契的真實性。
“也許三皇子不會嫌棄一個有夫之婦。”元辰坐在那里自言自語。
夜岳有種要吐血的感覺。夜青與三皇子的婚事,是金原族的大事,幾乎每個金原族人都知道。元辰雖然只去了金原族一趟,但滿耳朵都是這件事。沒想到,此事居然成了要挾夜岳的把柄。
“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
夜岳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顯得毫無精神。
“哈哈哈,小夜,有空常來元族玩兒。”
元辰沒有回答夜岳的話,哈哈大笑,轉身離開大殿,只留給夜岳一個狂放的背影。
聽到元辰的腳步聲越走越遠,夜青從屏風后面款款走出,蓮步輕移,來到夜岳身前,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父親……”
“我沒事。”夜岳擺了擺手,“沒想到我十幾年前敗在元山手中,十幾年后又敗在他的兒子手中。真是命運弄人啊。”
雖然剛才元辰只是說了幾句毫不相關的話,但夜岳知道自己此行注定是一場空。因為元辰已經拿住了夜岳的死穴。
與大玄帝國三皇子的聯姻,那是金原族的大事,決不允許出現差錯,夜岳只能捏著鼻子忍下這件事情。
想到剛才自己處處受制,夜岳的臉孔變得猙獰起來。
“這小子一定不能留。先讓元豐老狗查清那小子最近與誰親近,排除了隱患之后,我一定要好好折磨死他!”
夜岳的眼中放出嗜血的光彩,拳頭捏得咯吱咯吱直響,讓夜青覺得有種陌生感。
往日里,夜岳在夜青的面前一直是一種風輕云淡的神情。而如今卻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獸一樣。而這種轉變,都是在遇到元辰之后,極短的時間內出現的。夜青忍不住抬頭看向殿外,心中充滿了對那個少年的好奇和恨意。
元辰走出大殿,在守衛們敬畏的眼神中,緩緩離去。
元族主城之中,街道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兩側長滿了高大的古木,古木之下還有蔥綠茂密的灌木。街道上鋪的是青石地面,路面非常寬闊,容得下五六個成年戰士張開雙臂向前推進。
元族這座主城長寬都有十里左右,里面住著十余萬族人。族中重要的府邸都在城中央,元辰的住所是族長府邸,正在這座城池的最中央。
元辰之父曾經是上任族長,再加上現在元族之中還沒有產生新任族長,所以元辰一直住在族長的府邸。
不過此刻,元辰卻并不是要回府邸,而是要去城東的坊市。
漫步于坊市之中,喧囂之聲充斥著耳蝸。路邊的小攤上,有五顏六色的藥草,奇形怪狀的礦石,各式石質兵器,不一而足。
“金蛇草,上等金蛇草,只要三個石幣……”
“開山大斧,雙手石錘,祖傳手藝,質量上乘……”
“止血散,凝血丸,獵人必備……”
……
街道之上,叫賣之聲此起彼伏。
元辰在一處擺滿礦石的小攤上,打量著眼前的礦石,眼中有著不易察覺的驚喜之色。
“小子,你到底買不買啊?”
攤主是一個中年大漢,身材魁梧,一身的青銅色,一看就是常年在外的獵人。由于常年在外,再加上元辰深居淺出,攤主倒沒有認出元辰。
“這塊黑色的礦石怎么賣?”
元辰指著一塊漆黑的礦石問道。這塊礦石外表呈黑灰色,賣相不佳,看不出什么奇特之處。
“五十個石幣,你拿走。不二價!”
攤主看了一眼,嘴里報出一個價格。這塊礦石是他在路上撿的,不像是普通的銅礦石,放在攤子上也只不過是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有人要。
元辰眉頭一皺。倒不是攤主要價太高,相反對于這個礦石來說,要價簡直太低了,簡直就是白給。主要是元辰剛從元明虎和那群守衛身上搜刮的石幣,已經換成了背上的藥材,身上只剩下三個石幣。
“石幣沒有,不過我這里有一套武技跟你交換。”
部落之中,石幣雖然是通用貨幣,但物物交換仍然是主流。
“武技?什么武技,說來看看。”
攤主看了一眼元辰,見他全身松松垮垮,沒有一點修煉武道的痕跡,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根本不相信元辰能夠拿得出高明的武技。
元辰微微一笑,中指食指一曲一彈,如同一柄鐵锏揮動,發出尖銳的嘯聲,猛地擊像一旁的一塊拳頭大小的銅礦。
咔嚓!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銅礦之上傳來,堅硬的礦石上出現一道裂痕,裂痕不斷加長,擴大,最終銅礦像是脆弱的雞蛋一樣,從中間分成兩半。
“這!”
攤主的喉頭上下松動,嘴里傳出咕咚的聲音,顯然心中非常吃驚。
“這招鐵锏指法怎么樣?還值五十枚石幣吧。”
元辰笑了笑,展示了一下手指,上面非常光潔,并沒有一點點血痕。元辰剛才這一招鐵锏指法,并沒有用全力,只是用的煉體二重,修煉大筋的武者所用的力道。之所以能夠打裂銅礦石,靠的則是鐵锏指法特有的撕裂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