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開手，想要撫摸對方的頭，卻又不敢，停留在半空中，不知所措。許久，他深呼一口氣，輕輕地給對方順起頭發。
好不容易讓淚腺工作的小胖娃抽了抽嘴角，是它低估對方了？還是說自己的預判偏離正軌？它瞪大眼睛，作為西元族的僅此于星網主腦的最強存在，它們輕易不懷疑自己的實力。
一定有什么破綻被它忽略掉了！
“我送你回去”
凄冷的寒風中，少年聲音溫和，不急不緩，帶著無限的耐心。兩人摟在一起，彼此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溫度，有一瞬間，他并不想放開。
“我想想靜靜”
沐韻在嘴邊呢喃，此時的威壓并沒有消失，她必須再添把柴火。
“靜靜是誰？為什么要想她？”
少年皺著眉，從不解到不爽，這女人到底有多少紅顏知己？一個隊的女人還不夠，難不成……他不敢繼續深想，只得深深嘆氣。
“陪我走走怎么樣？我還不想回去”
威壓一點一點消失，沐韻感覺到雙手可以移動，連忙抱住對方，近似撒嬌的語氣，說得洛一沒心思再想其他。
夜幕下，兩人并肩走在一起，朝著陌生的方向，似乎那條路沒有盡頭，沒有困難般，值得一往無前。
一路上，沐韻沒有再說話，極力控制著身上的氣息，但意識體滿頭黑線，嚇得小胖娃不敢說話。好家伙，散步便散步嘛，手都牽著就是不肯松開威壓！她一個虛擬智能容易嘛？咋不是你來承受主人的低氣壓呢？
“看一下，還要多久才能離開十號方舟的監管區？”
沐韻盤腿坐在星河中，周身寒氣逼人，小胖娃即便是不想靠近，也沒有其他辦法。她由沐韻意識衍生的，必須服從主意識的指令。
不聽主人指令的虛擬智能，據星網中的記載，大多數下場凄慘，有的被主意識直接抹殺，而后被新的智能頂替，如同來時那般，毫無痕跡。
還有的是被剝離腦海，徹底失去養料，雖然能保留本體意識和身體形態，但必須終身服務于星網主腦，成為外種族攻擊西元主腦的擋箭牌或者誘餌。據說這種死法比被主意識抹殺更痛苦且更可憐。
小胖娃想著，悻悻地坐到沐韻身邊，將一副衛星導圖投射出來，指指點點，給自家主人匯報。
“吶，我最后的結論是，要離開靈能檢測區，最少還要半小時”
“平均速度是多少？”
“額…平均三秒鐘行走四米，你們走得真慢，老年人散步嗎？”
小胖娃說著說著偏離主題，反應過來的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驚恐地看向淡然的沐韻，后者并沒有看她，而且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失誤。她松了口氣，有驚無險地拍了拍小胸脯。
“這樣也好，我們能得到更多關于威壓的資料”
凡事都有兩面性，能不能得到好的一面，取決于當事人的心態。沐韻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發現了更好的利益。
兩人的路來到盡頭，是一處斷崖，濤濤江水在漆黑的大峽谷中咆哮，陰暗濕冷，不見索橋，或者說，唯一通往對岸的橋梁被阻斷了。
“就到這吧，再過去，我就不識路了”
少年緊握著沐韻的手，兩人十指相扣，似乎都很怕會失去對方。
“我同意了”
沐韻俯下身子，雙腿懸空，坐在崖上晃蕩，仰望天空，明明只是面對空洞的黑，她卻笑了。達到眼底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風，發自內心的歡愉美好到只想讓時間定格在此刻。
“同意…什么？”
少年啞然，這句話可不是在回答他剛剛的話，但面對這樣的她，腦子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嗯…這種情況有點危險。
他跟著坐下來，盯著少女的側臉，修長的睫毛在燈光映照下，給少女的臉頰留下小小的光影圈，美眸閃動，似乎在期盼什么。
“我們的合作”
少女垂下頭，周身溫和的氣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雙腿靠在崖壁上，神情嚴肅地看向洛一，少年的笑容也收斂起來。
“呵，這么嚴肅做甚？沒意思”
少女垂首面對深崖，大笑起來，聲音爽朗洪亮，給寂靜的大漠中添上熱鬧的顏色。她將一條腿收上來，側著身子正視少年，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洛一下意識后退。
她笑著攤開手掌，一團明火躍在掌心，像活潑的精靈，生機勃勃，開朗大方。此時他的眸中卻只有少女一人，平靜無波。他同樣勾起嘴角，笑不露齒，多了一絲高冷。
“我想好了，明天開始我們正式合作，高科技設備的圖紙給你，但制作的材料…嗯哼，想必你們有辦法可以弄到”
沐韻將小火苗放逐在沙漠上，后者瞬間聚攏在一起，而后在沒有任何燃料的情況下燃燒起來，藍色的火焰與紅色的火焰交織在一起，極為夢幻。
“我們的科技雖然在銀河系排名不行，但給你們發展還是綽綽有余的”
她伸出食指，繞過少年的阻攔，在后者擔憂的目光下，挑逗起小火苗，見勾起對方興趣，這才進行解釋。
“我們將它命名為‘再生’寓意生生不息，即便是遇上相克的東西，也不會消失”
沐韻賣了個關子，看向洛一，少年眼神閃亮，卻又暗淡下去，漸漸染上疑惑。
“這不是純火”
許久，他才張口，而后又閉上，陷入沉思。
“有慧根吶，里面摻雜了很多新元素，就你們目前的科技而言，想不通很正常”
她勾唇一笑，頓了頓才繼續補充道。
“即便你們成功造出宇宙飛船，但其底蘊與資源卻遠不足以支撐完成征途星空的第一步。你曾經說過要建立統治，現在我拒絕你這個提議”
“你要幫我進入星際？”
少年詫異，以目前的狀況，他根本想象不到那一層，因為太過渺遠，顯得極為不現實。
“不，是成為你們現有星域的星際霸主”
她一字一頓，充滿誘惑的提議讓人眼前一亮。霸主，不是在星球上，而是在星系，甚至不止這個星系。
“為何要如此？這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他不是傻子，也不會因為對方的容貌而丟掉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