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聲音響起,狐人益發緊張起來,因為他偷瞥到身邊的吸血族對他這個已經殘廢的盟友露出了嫌棄的表情,現在陣容的比例是3:1,幾乎勝券在握,如果不能表現得還有價值,誰知道那個吸血鬼會不會在消滅了敵人之后,也順便送自己上路,畢竟最后只有3個幸存兒能活著走出山洞,提前消滅潛在的競爭對手是理所當然的。
想到這,狐人雖然虛弱,還是勉力開口,“那邊的禿頭兄弟,聽我說句話。眼前的情況很清楚了,勸勸你那朋友,反抗也是徒勞,只能怪命不好吧,一會叫吸血族的大哥下手快點,保準不會有什么痛苦,一個人成全了咱們三個,死后也會上天堂的。”
格里高利沒說話,從腰間直接把槍拔了出來,對面的兩人以為他要翻臉,立刻全身繃緊。沒想到,格里高利槍托朝前,竟把手槍當錘子使,往鎖扣的邊緣砸去。
“住手”,狐人當他是瘋了,想引爆炸彈,干脆拉上所有人同歸于盡。可還哪里還來得及,話喊出的時候,槍托已經和鎖扣親密接觸了。狐人嚇得一哆嗦,不過預想中的爆炸沒有發生,只有“當”一聲脆響,原來只有鎖扣外面的殼被敲了下來,露出里面亮晶晶的芯兒。
嵐豐這時卻搭了話,語氣中充滿肯求:“狐族大哥,我這個朋友是個拆彈專家,10分鐘足夠他把炸彈解除,這樣大伙就不用傷了和氣不是。退一步講,萬一失敗,小弟我自己了帳,絕對不會拖累大伙。”
沒想到嵐豐如此上道,狐人他們也就暫時按兵不動。
車廂中只剩鎖扣中的“滴答”聲,和格里高利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似乎進展并不順利。
“時間剩余5分鐘,敵對陣營存在,請各位乘客抓緊時間。”
例行的廣播,忙碌的格里高利,一臉誠惶誠恐樣子的嵐豐,一切照舊。
可狐人和吸血鬼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了。
“時間剩余3分鐘。。。”
這次的廣播剛剛結束,狐人只覺身邊勁風大勝,原來身邊的吸血族終于按耐不住,沒有任何前兆的向對方沖了上去,速度比剛才擊殺人類壯漢的時候還要快,狐人知道他已經不敢在等下去了。三分鐘,禿子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看來是懸了,如果再不解決掉那個狗頭人,萬一他最后不愿意自殺,可就壞菜了。此時自己雖然幾乎沒有戰斗力,但樣子是一定要做的,于是,狐人也勉強用三條腿,奮力地跟上吸血族,撲向嵐豐。
車廂也就是十幾米的長度,狐人沖到一半的時候,吸血族已經到了敵人的身邊,嘴邊的獠牙泛著可怕的寒光,離目標的脖子只有一尺不到的距離,而那個狗頭人手慌亂地摸向腰間的匕首,但眼見是看不及了。狐人的嘴角露出笑意,以為這一關終于可以過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突然定格,成為他生命中最后的畫面。
“嘭嘭”兩聲,格里高利一臉不耐煩的埋怨,“最后兩顆子彈,銀制的哦,便宜你們了,害格里高利一直要分心。”說著,看都懶得看地上的兩具心口開著血花的尸體一眼,把手里還冒著煙的槍隨手一扔,又埋頭在鎖扣中那些復雜的線路中了。留下一旁以為自己死定了的嵐豐,驚魂未定地大口喘著粗氣。
車廂中是剩下嵐豐和格里高利兩人了,不過嵐豐的心并沒有因此而安停多久,機械廣播的聲音提醒他死神依舊就在身邊獰笑。
“時間剩余2分鐘,”
“時間剩余1分鐘,列車即將到站,倒計時開始,59,58.。。。”
火車發出了和鋼軌摩擦的聲音,速度開始慢了下來,嵐豐知道一切將在一分鐘內決定。就在他無比虔誠地祈禱在最后的時刻會有奇跡發生的時候,格里高利卻如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原本忙碌的雙手突然停了下來,眼睛一閉,頹然地往后一仰,直接倒在地上。
嵐豐面如死灰,他清楚地看到,腰間的綠燈還在精神地閃著,“滴答”聲也清脆地響著,地上的格里高利再無聲息,看來已經放棄了。
徹底的絕望,等死的感覺原來是如此的煎熬,嵐豐手腳都不知放在哪好,鎖扣中每一下“滴答”聲都悶錘一樣敲著他的心。六神無主之際,嵐豐的眼睛突然掃過地上躺著的格里高利,一個可怕念頭不可抑制的蹦了出來:“殺了他,殺了他我就能活。” 這個念頭魔咒一樣揮之不去,嵐豐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間的匕首,不過格里高利卻比他還快,竟一打滾從地上起來,搶先向嵐豐撞了過來。。。
“5,4,3,2,1,叮咚,列車到站,紅方勝出,剩余兩人,炸彈解除,請各位乘客下車,下次旅程再見。”
火車終于停穩,嵐豐耳邊恍然又聽到那個機械的聲音,他難以置信地掐了下大腿,疼,自己竟然還活著,抹了一把頭上的大汗,晃了晃頭,還是有不真實的感覺。
剛才,格里高利瘋了一樣地沖向自己,以為他也有一樣的念頭,要為了爭取活著的機會而下殺手。誰知,他竟然抱著自己的大腿嚎啕大哭:“格里高利是笨蛋,連個炸彈都拆不掉,不能救朋友。格里高利好難受。”這句話如一盆冷水澆頭,澆滅心魔,摸向匕首的手竟自然地移到格里高利的大禿頭上,輕輕拍了拍,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他,“不怕,大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誰都沒有再說話,兩人像接受了命運的擺布,在火車減速劇烈的震動中,安靜地等待生命的結束。
不過什么都沒有發生,機械聲音之后,嵐豐的腰間一松,這條噩夢般的鋼圈也啪地掉在地上,告訴他現在確實是安全的。
莫非炸彈只是木太郎騙人的伎倆?嵐豐依舊納悶。可就這時,身邊傳來一個又哭又笑的聲音,“哈哈,格里高利知道了,嗚嗚。”
“格格,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了?不是說拆不掉炸彈的嗎?”
“的確沒拆掉,不過格里高利最后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把里面的幾根引爆線換了個位置,誰想到所謂紅色炸彈和綠色炸彈就是引爆線的排列順序不同,這么一換,誤打誤撞把你身上的炸彈變成了和格里高利的一樣,那個白癡系統就默認敵人已經全部消滅,沒聽它廣播最后紅方剩余兩人嗎?哈哈,肯定是這么回事,格里高利真是天才,嗚嗚。”
嵐豐知道不管格里高利猜的對不對,反正這次是被他救了一次,想到最后生死一瞬,自己竟動了邪念,縱然并未實施,也是從心里看不起自己。不過終究是逃過一劫,嵐豐也難掩劫后余生的興奮,拉上已經快神志不清的格里高利一起走出車廂。
站臺上星星落落的只剩下20左右人,每個人身上有濃濃的血腥味,眼睛中閃著嗜血的光,但經歷了剛才的死亡列車,又都帶著深深的倦意,各自找角落歇息,四處都是野獸般粗重的喘息。
木太郎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歡迎歸來,勇士們,能夠再次見到你們鄙人非常的榮幸。知道大家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出去了,前面就是通向出口的路,不過可不止一條哦,這里也是地獄游樂場的最后一個娛樂項目,我把它叫做,幽靈屋。各位請進,祝路上好運,鄙人會在終點等著你們哦。”
這句話如一陣強心劑,給已經疲憊不堪的人群注入活力。終于要到了出口嗎?人們紛紛起身,從明亮的站臺往遠處的黑暗中走去,和剛剛進洞時三五成群的樣子不同,此時的背影大多是孤寂而落寞的,因為他們的朋友甚至親人可能剛剛就死在面前,能通過木太郎的一道道關卡,幾乎都要變成六親不認的冷血動物。而這一切,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