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昏沉,雷聲陣陣,雨點自空中落下,滴落在地上。
只見那人影閉上雙眼,旋即以劍指地,“錚”的一聲輕響,湛瀘輕顫,那人影竟憑空浮起,漂浮在離地面三丈處。
白秀才雙手分持干將莫邪,忽然道:“兀那小子,看好了!”說罷提氣一縱,身形騰空而起,已然躍于空中,好不快捷。旋即白秀才雙腳踏空,運足內力,竟似登階梯般憑空而上。轉瞬間身子便已離開地面三丈之遠。
張穆震驚不已,脫口而道:“武當梯云縱?怎么可能?”心下暗道:“不會的,不會的。梯云縱身法早已失傳數十年,這必然不是!”心中震撼不已,不由得緊緊摟住了獨孤月的柳腰。
白秀才道:“小子,我把你們武當梯云縱的口訣傳給你,聽好了:‘氣運經脈,意守丹田。心至無己,神游太虛。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
聞言,張穆低聲喃喃了一遍,旋即丹田內的真氣竟自動運轉,散發到四肢經脈處,頓時一股強大的內力憑空出現在張穆的體內,橫沖直撞,張穆渾身經脈忍受不得,當即裂開,身子一顫,便是“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獨孤月驚慌無比,不知所措。
白秀才喝道:“速速坐下調息,將內力盡數收入到你的丹田之內!”
聞言,獨孤月連忙松開了張穆,張穆盤坐在地上,運轉起太虛三清功,頓時那強大的內力速度一滯,旋即和太虛三清功相抗衡了起來。
見狀,白秀才長嘯一聲,一道凜冽無形的氣墻憑空出現,頓時將周身三尺之內的雨點全都壓迫出去,喝道:“子孤心,讓我看看,這四十年來,你的武功是否長進了?”
那人影,也便是子孤心并不言語,神色端正,緊閉雙目,雙手平舉湛瀘劍,霎時“劈啦”一聲巨響,一道驚雷劈下,頓時白色光華閃耀,雷電以不及掩耳之勢徑直落在湛瀘寶劍之上。
光華暗淡,夜幕重降,霎時湛瀘寶劍劍軀輕輕一顫,子孤心猛然張開雙眼,喝道:“殺!”話音方落,湛瀘頓時光華四射,數百道凌厲的劍氣騰空閃現,徑直朝著白秀才爆射而去。
白秀才雙劍交叉相撞,“錚”的一聲響,劍光閃耀,一黑一白兩條飛龍咆哮著自干將莫邪雙劍中飛出,徑自在空中盤旋,釋放出凜冽的劍氣,頓時將湛瀘名劍所釋放出的劍氣絞殺的一干二凈。
白秀才喝道:“子孤心,你竟然開啟了煞靈?你難道不知道這樣的代價嗎?”
子孤心狂笑一聲,道:“我怎會不知?但我如今已經失去了一切,就算再失去一條命?又有何妨?人之一生苦矣,生無歡,死無懼。我要以我的血,來染紅這一片青天!”說罷右手松開寶劍,變拳為掌,一掌狠狠的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頓時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盡數噴在了面前的名劍湛盧上。
白秀才嘆息一聲,道:“你已經完全入魔了!”頓了頓,猛然喝道:“還不快醒!”這一喝,貫徹天地,獨孤月只感覺頭一沉,便暈倒在張穆的身邊。
子孤心也是身體一顫,心神停滯,隨后反應了過來,背后頓時冷汗直流,喊道:“病書生,你給我死來!”
嫣紅凄厲的鮮血滴在湛瀘之劍,湛瀘頓時發出“咕咕”的聲音,隨后,其上的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錚錚錚錚”連響四聲,子孤心雙手一拋湛瀘寶劍,猛然長嘯一聲:“我以我血染青天!”
伴隨著長嘯聲,湛瀘寶劍自主飛到空中,霎時天上的雨滴盡皆停滯,它劍尖一直白秀才,頓時漫天雨滴發出音爆之聲,徑直射向白秀才。
白秀才臉不變色,將干將莫邪拋向空中,旋即引了個劍訣,頓時兩把長劍漂浮在空中,那一黑一白兩條飛龍也是咆哮著,和那漫天雨滴激烈的碰撞了起來。
湛瀘寶劍似是有了生命一般,“唰”的一聲便轉移到了白秀才的面前,旋即向前一刺,白秀才連忙向右后退,險些被刺傷,但胸口的衣物卻是被凜冽的劍氣所劃破。
湛瀘寶劍劍軀倒轉,還欲刺向白秀才。白秀才大喝一聲:“爾敢!”旋即面色倏地由白變藍,再由藍入紫,由紫化青。竟是武當派的絕密心法:太虛三清功!
白秀才口中輕吐一口白煙,那白煙忽的放大,將湛瀘寶劍盡數包裹起來。
隨后白秀才腳踩虛空,上前三步就是一掌拍了上去。
手掌與劍軀相撞,竟傳出“當”的一聲脆響,旋即湛瀘寶劍倒飛而出。子孤心身形一縱,伸手抓住劍柄,抬手就是一劍斬出,霎時一道閃耀著妖冶的紅色光芒,璀璨至極的凌厲劍氣破空閃現在兩人面前,徑直沖向白秀才。
白秀才右手一揮,一道無形氣墻碾過天際,沉重的威壓碾過了凌厲劍氣,直迫向子孤心。
子孤心長嘯一聲,道:“白秀才,直接來吧!”說罷身形瞬間轉移到白秀才面前一丈處,雙掌向前緩緩推去,這一推看似緩慢無力,實則是蘊含了子孤心這一生所苦修的內力,威力奇大無比,當真是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白秀才臉上顏色變換,身子一沉,雙掌猛然向前推出,頓時,一股無形的內力霎時和子孤心所發出的內力碰撞到了一起。
子孤心面色凝重,經脈內內力全力運轉,抵抗著白秀才;白秀才則是面上顏色接連變換,由白變藍,由藍入紫,由紫化青,但其內力卻是如同波濤洶涌的大海一樣,綿延不絕,沉厚巍然,深不可測。
約一盞茶時分,子孤心頭上忽的冒出熱氣,那團熱氣飄出后就匯聚在子孤心的頭頂上,頃刻間,就已變化成了一朵三瓣蓮花。赫然是傳說中,唯有內功修煉到極高深的境界才有的三花聚頂。
子孤心面色一紅,被無形內力所傷,頓時喉頭一甜,絲絲殷紅的血液從其嘴角處滲了下來,他長嘯一聲,喝道:“生無歡,死無懼,我以我血染青天!”
子孤心長嘯,湛瀘亦震動,“唰”的一聲響,一把巨大的湛瀘劍影憑空出現,劍軀漆黑,劍尖一直白秀才,霎時一道凌厲到極點的無形劍氣帶起破空聲猛然射向白秀才。
白秀才神色淡然,右手食指和中指相并,內力盡數注入其中,用力一揮,頓時一道白光閃現,一時間,天地萬物盡皆停滯。
白秀才伸手一指子孤心,霎時電閃雷鳴,凡是在白秀才周身三丈之內的雨點,樹葉,微風,盡皆化成凜冽刺骨的劍氣,順著空氣徑直襲到了子孤心的身軀之上。
子孤心畢竟只是一介肉體,不是鋼打鐵鑄,當下皮開肉綻,血如泉涌,極致的疼痛感襲擊著他的神經,再也忍受不住,他凄厲的殘叫一聲:“病書生,我不會放過你的!”說罷右手一招湛瀘,便欲離開。
白秀才喝道:“哪里走!湛瀘給老夫留下!”抬手就是三掌拍出,頓時子孤心身軀一顫,“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喝罵道:“病書生,我記住你了!”說罷也不管湛瀘,飛速離去了。
白秀才引個劍訣,頓時那湛瀘寶劍自發飛到身旁,他右手輕握住湛瀘,情不自禁嘆道:“湛瀘啊,湛瀘!你怎能被開啟煞靈呢?”哀嘆了聲。
搖了搖頭,降下身子,緩步走到獨孤月身旁,右手在她身上一點,獨孤月輕哼一聲,慢慢醒轉過來。
方一醒轉,獨孤月便看向張穆,眼見他仍自運氣,不禁舒了口氣。
白秀才道:“獨孤姑娘,我是該叫你什么好呢?”
獨孤月心里一顫,旋即冷聲道:“病書生,要殺要剮,隨你!”
白秀才嘆了口氣,說道:“放心吧,我是不會告訴那小子的!”
獨孤月一愣,道:“甚么?你不是一向嫉惡如仇嗎?怎么這次卻放過我?”
白秀才轉身,望向天際,神色憂愁,嘆息道:“我不想讓五十年前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了!”獨孤月心里一顫,心里不禁有了一絲怯意。
白秀才道:“好了,我還是先把這小子叫醒吧!”當下身形一轉,右手一拍張穆肩頭,頓時張穆悶哼一聲,竟是徑直站了起來。
張穆只感覺身軀似火爐一般,當下長嘯一聲,嘯聲不絕,竟將幾丈外的大樹憑空震斷。
獨孤月心下一驚,暗道:“這,好高明的內功!”不禁為張穆欣喜。
白秀才道:“你感覺如何?”
張穆平息下心中的念頭,倒頭就拜,恭敬道:“多謝前輩成全!晚輩感激不盡!”
白秀才微笑道:“有了進步就好啊!”沉吟一聲,右手一揮,兩把長劍頓時飛來,停滯在三人面前。正是干將莫邪兩劍。
白秀才拿過干將,道:“這是名劍干將,且你也沒有順手的武器,就送于你了!”將干將遞給張穆。
張穆遲疑了下,道:“多謝前輩!”接過干將,白秀才微微一笑,又拿過莫邪,對著獨孤月道:“希望你們兩人可以白頭到老!”遞給了獨孤月。
獨孤月感激無比,連忙接過莫邪,道:“就算是天怒人怨,我也決計不會放棄穆哥!”
聞言,張穆心下感動萬分,白秀才欣然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