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文四世攙扶著薇恩走了很久,直到天色開始漸漸放亮的時候,才在遠處發現了一間小木屋。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可以休息了!”嘉文四世此刻已是滿頭大汗,他顧不得自己渾身的傷痛,用力攙扶著身體癱軟的薇恩。
“對不起,恐怕你的希瓦娜已經遭遇不測了。”薇恩吃力的說著,她極力壓住喉嚨里涌上來的血腥味,卻被嗆的更加劇烈的咳嗽起來。
“好了,先不要說這個了。”嘉文四世不敢提起希瓦娜,一提到她,心里便會泛起深深的歉意。面對眼前傷勢嚴重的薇恩,嘉文四世無力指責,他只能將苦悶留在心里,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你把抽屜打開。”薇恩趴在了床上,她感到稍稍舒服了一些,后背的巨大疼痛感因為身體的放松而緩解了一些。
嘉文四世打開了薇恩指著的抽屜,那里面靜靜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很甜蜜。
“你怎么會知道抽屜里有照片?”嘉文四世注意到薇恩正扭著頭注視他手里的照片,臉上露出的幸福笑容和照片上那個女孩頗有幾分神似。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是我的家。”薇恩每吐出幾個字便會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
“你還是靜靜的躺著吧,不要再說話了。”嘉文四世第一次把眼前的薇恩當女孩子看待,她虛弱、憔悴,需要憐惜和照顧。
“不,讓我把話說完,我怕我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薇恩吃力的擺擺手,斷斷續續地繼續說著。
這所小木屋,記載著薇恩快樂的童年時光,她在這里玩耍、成長,同疼愛她的父母呆在一起。與他們居住在一起的,還有村子里的人們,這個安靜的小村莊給予人們自給自足的閑適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個叫做弗拉基米爾的巫師來到了薇恩所在的村莊。弗拉基米爾是拖著虛弱和疲憊的身體來的,看起來意志十分消沉。
如果弗拉基米爾表現出該有的禮貌,或許村民會同情他,但他沒有。弗拉基米爾用命令的口吻要求人們供給他美味的食物,村民們反感這個無理的外鄉人,他們拒絕執行命令,并聚在一起無情的嘲笑了弗拉基米爾。
弗拉基米爾是帶著仇恨走的,臨走時對村民們揚言要殺光他們。村民們并沒有把這話當一回事,一個手無寸鐵的寥落外鄉人能有多大的本事?
村民們錯了,他們太小看弗拉基米爾了。不久以后,村子就開始變的不平靜,隔三差五就會有人離奇的死亡,每個死去的人都被抽干了鮮血,尸體被拋棄在村子附近。
村民的情緒漸漸被恐怖所籠罩,人們開始講述關于那個巫師的傳說,他是死神派給村莊的瘟疫,像瘟疫一樣收割人的靈魂。瘟疫般的弗拉基米爾被人們叫做猩紅收割者。
大部分村民選擇了離開,死亡的恐怖滋味讓他們難以忍受,他們不得不離開生活了一輩子,早已把情感融化在這里的家鄉。也有村民選擇了堅守,盡管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么,卻執意不肯離開自己的故土,薇恩的父母便在其中。
留下的村民盡量避免獨自出村,卻仍然無法避免猩紅收割者弗拉基米爾的襲擊,囂張的巫師開始主動進入村子向他看到的行人發動襲擊。村子里的人越來越少,更多的人因為無法忍受而選擇逃離,最終只剩下了薇恩一家。
弗拉基米爾是在一個黃昏來到薇恩家的,當父親同薇恩聽到一聲慘叫沖出房間的時候,弗拉基米爾已經站在院子中間了。巫師的腳下是母親的尸體,他鄙夷的朝沖出房門的父女看一眼,繼續貪婪地吮吸鮮血。
“當時父親就是拿著這把弩弓朝弗拉基米爾射擊的,但是并沒有射中,巫師弗拉基米爾化作一灘鮮血沖到父親面前,父親瞬間就融化了。”薇恩繼續咳嗽著,講的更加吃力,嘉文四世注意到她的眼睛里已經噙滿淚水。
“你是怎么活下來的?”嘉文四世忍不住問。
“我?呵呵!”薇恩開始苦笑起來,笑聲引發著她更加劇烈的咳嗽。
弗拉基米爾并沒有殺死薇恩,他搖了搖頭,說了句:“吃飽了,吃不下了。”便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弗拉基米爾都會來抓我,他每次抓住我后都會捉弄我一番,在我心里充滿深深的畏懼時,卻又放開我,讓我毫發無損的離開。”薇恩的眼神暗淡了起來,那是一段痛苦的回憶。
“也許是因為我是村莊里最后一個活人,殺死我他便會失去樂趣吧。”薇恩猜測著。
“你為什么不逃走。”嘉文四世再次忍不住插話。
“逃走?”薇恩的眼睛重新閃出光芒,夾雜著仇恨的光芒:“我不能逃走,我要報仇!”
薇恩開始苦練武藝,她反復的練習使用弩弓,幾乎達到了百發百中的程度,但每一次都無法傷及弗拉基米爾,巫師總是在關鍵時刻巧妙的躲開,然后迅速來到她身邊,絕不給她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薇恩沮喪的發現,自己成了弗拉基米爾的玩物,這樣的感覺,比死還難受。
“前天晚上,弗拉基米爾又來到這間屋子的附近,我躲在暗處偷偷射擊,他中箭了,這是我第一次射中他。”薇恩的語氣很平靜,內心卻已經是驚濤駭浪,那天晚上她的心臟狂跳不止,直到現在還能回憶起那種感覺。
“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跑遠了,我知道他跑回了密林,那里是他的老巢。”
在這之后的事情,嘉文四世已經知道了,薇恩遇到了他,并同他一起在密林里共同經歷了生死考驗。
薇恩不再說話了,她滿意的閉上了眼睛,這么多年無人傾訴,今天終于有人能聽她說這么多,她已經很滿足了。
嘉文四世在薇恩熟睡的時候悄悄為她處理了傷口,看著薇恩后背上的血痕開始慢慢淤結,他開始放下心來,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了。
屋子里重新恢復了寧靜,嘉文四世的心又牽掛到了希瓦娜的身上,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否還活著,只有祈禱命運之神的垂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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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希瓦娜正蜷縮在密林中冰冷的山洞里。離她不遠處就生著一堆火,但希瓦娜寧愿忍受寒冷,也不愿呆在火堆旁邊,因為那個面目可憎的家伙正坐在火堆旁大嚼生肉。
“不吃東西你會餓死的。”面目可憎的家伙扔過一塊肉來,這是特意為希瓦娜烤熟了的。
“我寧可餓死也不會吃的,你這個可惡的家伙!”希瓦娜別過臉去,她不愿意再看這個面目可憎的家伙。
“請不要叫我可惡的家伙,你可以叫我猩紅收割者大人或者弗拉基米爾先生。”火堆旁正在大嚼生肉的家伙站了起來,他身上那件紅袍子在火光的照耀下十分顯眼,不知道本身就是紅色,還是被鮮血染紅的。
希瓦娜不再吭聲,她決定不再理他。這個叫弗拉基米爾的家伙折磨了她整整一夜,她不想去回憶,但一晚上的經歷卻清晰的印刻在了她腦子里,時不時就冒出來。
希瓦娜記得她是被刮在臉上的勁風吹醒的,那時候弗拉基米爾正扛著她在風中疾馳。
弗拉基米爾一直將希瓦娜扛回這個山洞,才把她扔在地上,真的是扔,態度粗魯到就像扔下一只牲口。
希瓦娜想跑,但她已經嚇的四肢癱軟,完全不能動彈。希瓦娜眼睜睜看著弗拉基米爾像野獸一樣用牙齒咬開她手臂上的皮肉,貪婪的猛吸了幾口鮮血。
之后的事情,希瓦娜記不清了,她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發現弗拉基米爾已經幫她止了血。
“你不是真正的人類,你的血里有龍族的味道,這可真是太妙了!”希瓦娜記得她醒來的時候弗拉基米爾說過這樣一句話。
她知道弗拉基米爾不會輕易殺死她,他會留著她多享用幾天。
“也好,或許多挨幾天嘉文四世就能找到這里把我救出去了。”希瓦娜心里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