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策士統領斯維因在諾克薩斯春風得意的時候,德瑪西亞皇子嘉文四世悄悄返回了德瑪西亞,這一次回到德瑪西亞完全沒有往日的風光,殘陽照在嘉文四世身上拖出他落寞的身影。
被俘的場景依然清楚的印刻在嘉文四世的腦子里,久久揮之不去。這是極大的恥辱,嘉文四世感到自己丟盡了臉,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臉再回到德瑪西亞了。但是對家鄉的依戀之情,又讓嘉文四世難以割舍,他決定采取一個折中的辦法:游蕩在德瑪西亞的村莊中。這樣,既可以避免見到熟人而感到尷尬,又可以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生活,也許他就要這樣終老一生。
皇子嘉文四世就這樣一個人慢慢走著,道路兩旁栽滿了橄欖樹,能聞到家鄉的特有味道,但此刻嘉文四世卻沒有心情欣賞美景,他依然把自己封閉在小小的悲傷世界中。
遠處的小溪旁傳來一陣陣悅耳的歡笑聲,是幾個美麗的德瑪西亞少女,正在小溪邊笑鬧著洗衣裳。嘉文四世忍不住躲在樹叢里駐足觀望,這些少女的背影讓他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
“哎,那個討厭的家伙又來了!”一名少女忽然站起了身子,朝遠處指著。
其他少女也都紛紛直起腰來,歡笑聲也跟著戛然而止。少女們像避瘟疫一樣收拾起自己還沒完全洗好的衣裳,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著離開了。
嘉文四世朝少女們剛才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穿著紅色衣裳的女孩子,看起來同其他人并沒有什么不同。紅衣女孩沿著小溪慢慢走著,表情里飽含著哀傷。
“又是一個同我一樣苦命的人?!奔挝乃氖佬睦锔袊@著,由己推人,他感到女孩子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痛。
紅衣女孩越走越近,很快就走到了剛才那些女孩子們洗衣服的地方。此時嘉文四世能更清楚的看到女孩的臉,姣美的面龐上明顯帶著淚痕。一種憐香惜玉的想法涌上嘉文四世的心頭,他為這個像是受了委屈的美貌女孩感到心痛,他決定上前去安慰這個女孩。
“你好,不知道什么事情讓你這樣憂傷?”嘉文四世走出樹林,對著女孩很紳士的深深鞠上一躬。
女孩用奇怪的表情盯著嘉文四世端詳半天,心里想著:這個英俊的男人并不是附近村落的,應該是一個過客吧。一定是一個過客,就像父親一樣……
想起父親,女孩又再度哀傷起來,正是這個從未謀面的父親,讓人們把她當做一個異物,對她避而遠之。
嘉文四世看著女孩一會出神的發呆,一會又唉聲嘆氣的傷感,忍不住繼續問道:“我問話你怎么不回答我?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訴我嗎?剛才那些女孩為什么要避開你?”
“外鄉人,你不會明白的,或許我說出來之后,你也會和他們一樣躲著我?!迸]有心思再同嘉文四世說下去,她不再開口,依然沿著小溪慢慢走著。
嘉文四世跟在了女孩后面,好奇心驅使著他想一探究竟,是什么原因讓這個花一般年紀的女孩背負起了無盡的哀傷?
女孩并不回頭,她從腳步聲就已經知道剛才那個英俊的異鄉男子一直跟著她。當她加快腳步的時候,身后的男子也會加快腳步,當她放慢腳步的時候,身后的男子也會放慢腳步。
紅衣女孩突然感到心里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他是不是喜歡我?如果他追求我的話我該怎么辦?和這樣一個英俊的家伙一起生活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伴隨著女孩的胡思亂想,一男一女兩個人,就這樣離得不遠不近的一直走了好久,直到看到不遠處的一所小房子,女孩才停下腳步。
“我到家了,你還要跟著嗎?”女孩子轉過臉來,雖然還有淡淡的憂傷,但至少比剛才看起來活潑了許多。
“我肚子餓了,能不能給我點吃的?”嘉文四世并不是在找借口,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此刻肚子正在咕咕叫。
“那么,跟我來吧,母親看到我帶回一個朋友一定會大吃一驚的?!迸⒋蟠筮诌值拇蛑謩?,嘉文四世趕緊跟了上來。
女孩的家不大,這是一座兩居室的小木屋,院落被收拾的整整齊齊,看得出來女主人是個干凈利索的人。
“母親,看我帶回一個朋友了?!迸⒁蛔哌M院落,就恢復了天真的本性,夸耀似的蹦跳到坐在內屋的一個婦人身后,摟住了那個背對著他們的婦人。只有在母親面前,女孩才感到舒適和溫暖。
這個被女孩喚作母親的婦人回頭,愛憐的撫摸著女兒的面頰。嘉文四世站在不遠處靜靜觀察著,“風韻猶存”,嘉文四世心里暗暗評價著。
婦人對女兒說了幾句貼己話后,才抬起頭來看皇子嘉文四世:“年輕人,你從哪里來?”
“我來自德瑪西亞城,尊貴的夫人?!睆男∈艿降馁F族教育讓嘉文四世舉止端莊得體,很容易贏得別人的好感,此刻女孩的母親就對他增加了不少好感。
“母親,他說他餓了?!迸⒍阍谀赣H身后,邊說邊沖嘉文四世眨眨眼睛。
皇子嘉文四世頓時覺得羞紅了臉,他也不知道是因為女孩說他來討要吃食而不好意思,還是因為女孩的神情讓他感到害羞,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年輕人,請坐在那里等一會,我馬上就去做飯?!眿D人看到了嘉文四世臉上的緋紅,笑著朝廚房走去了。
“你一路上也沒回答我,為什么剛才那么憂傷?”坐下等待的時間,嘉文四世又向女孩詢問起了心中的好奇。
“或許你該問問我母親,全都是因為她?!迸@了一口氣,指著廚房那邊埋怨起來。
嘉文四世心想我又蹭飯又朝長輩打問人家私事,也太不像話了,于是止口不再說下去。
女孩本來指望嘉文四世繼續問她,這下看嘉文四世不再說話了,心里憋不住事的她主動開了口:“我的父親是一個異鄉客,他在經過這個村落的時候遇到了我的母親,開朗的父親和美麗的母親相互吸引著,他們很快就彼此相愛了,并且私定終身?!?
女孩嘆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是父親最終欺騙了母親,他答應要帶母親走,但是當母親趕到他們約定的地點時,父親已經不在了。母親始終不相信父親騙了他,一直認為當時父親一定是有苦衷的?!?
“后來呢?”嘉文四世忍不住開口問道,女孩講的是關于父母的愛情故事,嘉文四世已經在腦海中想象當時的場景了。
“后來?后來就有了我啊!”女孩舒展一下手腳,調皮的沖嘉文四世眨了一下眼睛:“你會像父親對母親那樣對我嗎?”
“不會的!”嘉文四世正色的回答。在嘉文四世的理解中,女孩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會不會愛上她,身為皇子當然不能輕易愛上一個農家女孩。
但是在女孩心里,嘉文四世這句話被解讀成了:我不會拋下你不管的,我會同你廝守終身。女孩想著想著,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女孩的母親一直躲在后面偷聽著兩個人的談話,直到今天,她依然不能忘記女孩的父親,依然記得那個美好的夜晚。她對嘉文四世充滿好感,并不反對女孩擁有同自己年輕時一樣美好的故事,只是期盼女兒能比自己更幸福。
婦人決定出去告訴嘉文四世女孩那難以啟齒的身世之謎,只有這樣,才能判斷這個年輕人是否真心愛自己的女兒。婦人想著,轉身回了里屋,取出了她一直壓在箱底的那枚徽章,那是女孩的父親當年留給她的信物。
“年輕人,看看這個,你不是好奇我的女兒為什么總是那么憂傷嗎?”婦人將徽章遞到嘉文四世手里。
嘉文四世接過徽章,眼睛立刻瞪直了,上面的圖案他曾經在書上見過,那是一個久已失去蹤跡的種族印記:龍族。
“這是龍族的印記?”嘉文四世疑惑的看著婦人。他聽說過龍族會幻化成人的模樣來到世間的故事,難道眼前的這個婦人就是龍族?
婦人點點頭,看來女兒的眼光不錯,這個年輕人不僅英俊有禮,還是個有學識的人。把女兒交給這樣的人,自己也就放心了。
“年輕人,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這個徽章并不是我的,這是她父親留下來的?!眿D人指一指自己的女兒。
嘉文四世點了點頭,他開始明白為什么村里的人會躲著眼前這個女兒,她并不是純粹的人類,而是人類與龍族結合的產物。
婦人仔細觀察著嘉文四世的表情,并沒有發現讓她不安的慌張??磥磉@個年輕人已經接受了女兒的身世,婦人心里想著。
“年輕人,你會愛我的女兒嗎?”婦人注視著嘉文四世的眼睛,如果她從那里讀到一絲欺騙,她將毫不猶豫的把這個年輕人趕出家門。
“當然,我會愛她的。”嘉文四世堅定的回答,作為德瑪西亞的皇子,愛每個德瑪西亞子民是理所應當的責任和義務。
婦人松了口氣,她看到的是一雙清澈的眼睛,飽含著堅定和毅力:“那么,當你準備啟程的時候,請帶上她吧,也讓她在外面多經歷一些風雨?!?
嘉文四世點了點頭同意了,母親想讓自己的女兒多見見世面無可厚非,況且自己接下來的旅程能有個伴也不錯。
嘉文四世光顧著同婦人說話了,沒注意到女孩的臉已經羞的通紅,看自己的眼神也變得含情脈脈。
“好了,快吃飯吧,希瓦娜,你明天就和他走吧。”母親轉身進了廚房,在背過身的同時悄悄抹去了掉下的淚珠,女大不由娘,孩子總要有自己的生活。
“希瓦娜,可愛的名字?!奔挝乃氖赖谝淮温牭脚⒌拿郑睦锬貜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