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嘉文四世所帶領的德瑪西亞士兵已經疲憊不堪了,但他們仍然不得不繼續奮力地逃命,從包圍圈中殺出時的氣勢此刻已經消耗殆盡。身后是三千多諾克薩斯士兵,而他們只有可憐的兩百多人。
“尊敬的皇子,我再也跑不動了!你殺死我吧,免得我落到諾克薩斯人手里受折磨。”發出這樣痛苦哀求的是嘉文四世身邊的士兵,他已經累的快要虛脫過去,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皇子嘉文四世掃視一圈,周圍的士兵也大多支撐不下去了。經歷過一場激戰后的亡命奔逃,讓士兵的體力不堪重負,再加上心理所承受的巨大壓力,他們都已經快到身體的極限了。
遠處是追上來的諾克薩斯士兵,他們大多數人的身份是奴隸,平時根本無法得到正常的營養調理,卻一個個亢奮的像撒歡的牛犢,天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尊敬的皇子,與其把力氣耗光后束手就擒,不如留著最后一點力氣拼了吧!”一名德瑪西亞士兵喊道,他同身邊的其他人一樣,早已疲憊不堪。
這名士兵的建議很快得到其他人的贊同,那些蹲坐在地上喘著起的士兵全都站了起來,眼神里是亡命之徒的肆無忌憚。死亡的恐懼逼迫著他們再一次拿出了最后一點點勇氣。
嘉文四世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拼了命去多殺幾個諾克薩斯人,至少能帶著榮耀體面的離開這個世界。
殘存的德瑪西亞士兵全都聚攏到一起,擺出德瑪西亞人戰斗中最常使用的方陣,嘉文四世站在方陣側前方,手上的長矛被狠狠的插在土里,像是傲然挺立的德瑪西亞軍旗。
諾克薩斯人越來越近了,跑的最快的已經到了德瑪西亞人所在的小山丘。讓諾克薩斯人大跌眼鏡的,是這些排成方陣的德瑪西亞士兵,盡管早已經累的吃不消了,他們仍然大喊著口號。
方陣慢慢向前移動,伴隨著用來壯膽的口號。最先沖到的諾克薩斯人竟然全都呆滯了,既不進攻也不后撤,只是站在原地疑惑地看著士氣大變的德瑪西亞人。
德瑪西亞方陣開始慢慢散開,將那些還處在呆滯狀態的諾克薩斯人一個個砍殺掉。趕到的諾克薩斯人越來越多,德瑪西亞人高聲叫喊著沖進人堆里,也不管眼前要面對的是幾個敵人,只管揮著武器拼命砍殺。
盡管士氣高昂,但人數的劣勢卻淋漓盡致的體現了出來。德瑪西亞戰士在諾克薩斯人堆里慢慢消失,越來越少,每個倒下的德瑪西亞戰士都帶走了兩個以上的諾克薩斯士兵陪葬,卻不得不越來越尷尬地深陷入敵人的海洋中。
皇子嘉文四世依然苦戰著,他的身上臉上全是血,敵人死掉時濺到他身上的血。
德瑪西亞士兵一個個在身邊倒下,起初每倒下一個人,嘉文四世的心就跟著抽搐一下。殺到后來,嘉文四世的心開始漸漸麻木了,那些倒下的人只是一個數字,他只知道自己的人又少了一個。
幾千人對二百多人的戰斗,竟然持續了整整半個鐘頭。德瑪西亞士兵終于全部倒下了,只留下皇子嘉文四世一個人,深陷在諾克薩斯人的包圍圈中,依然苦戰著。
皇子的身上、胳膊上被劃出了十幾道口子,就連拿長矛的右手也被人狠狠的劃了一刀。嘉文四世死咬著牙忍受劇痛,盡管流血的右手已經開始抽搐,他依然死握著武器不肯放手。
“抓活的!”最后趕到的杜克卡奧將軍大喊著。
亡靈勇士聽到了杜克卡奧的喊聲,他把武器交給身邊的士兵,在手上吐了兩口吐沫,狠命的揉搓兩下,赤手空拳的沖了上去。
皇子嘉文四世感覺到身后冒出來一雙有力的大手,這雙大手惡狠狠的按住了他的頭顱,企圖將他壓服在地。嘉文四世大吼著,拼出全部的力氣站直身子,他是高貴的德瑪西亞皇子,絕不能被敵人按倒在地上!
首領之傲厄加特上來幫忙了,他在痛苦掙扎的嘉文四世臉上重重鑿了兩拳,等嘉文四世滿眼金花的躺倒在地上,才慢悠悠的上前將他捆綁起來。
諾克薩斯人開始打掃戰場,雖然僅有兩百多名德瑪西亞士兵,卻給這支諾克薩斯軍隊造成了不小的麻煩,這一仗共計有七百多名諾克薩斯士兵陣亡。
當然,對于杜克卡奧來說,他可不在乎這些。倒下的諾克薩斯士兵大多不是純種的諾克薩斯人,只是可以隨意丟棄生命的奴隸。杜克卡奧更在意他們的戰利品:德瑪西亞皇子嘉文四世,他要帶著這個特別的俘虜回諾克薩斯,讓他呆在囚車里供人參觀,然后送到絞肉大賽去取悅觀眾。
“希望這一仗之后就能告別這樣的生活,我受夠了!”說話的是一名諾克薩斯士兵,他原是一名犯了死罪的奴隸,為了活命才被諾克薩斯人驅使著到戰場來奪取功勛。
“或許被諾克薩斯人處死還要好些,幫這幫壞心腸的家伙打仗讓我感到有些惡心了。”另一個奴隸開口說著,他正在掩埋同伴的尸體,看著那些慘死的同伴,回去后就能獲得自由之身的他卻開心不起來。
“噓,小聲點,你不知道厄加特的耳朵很靈嗎?你的話要是讓他聽到可就少不了挨一頓鞭子了。”一個有些老邁的奴隸聽到了他的抱怨,慌張的四下看看,確認安全后才壓低聲音說道。
“無所謂,我已經受夠了,死了才好!”先前那名奴隸嘴里嘟囔著,但已經不敢大聲說話,厄加特這么名字只要被提起,就能給這些奴隸們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德瑪西亞人!他們來了!”有人眼尖,發現了山坡上正有大量的敵人向他們靠近,其余的人也紛紛放下手中的活,慌張的向山坡上張望著,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來的正是蓋倫帶領的無畏先鋒軍團,這支在德瑪西亞城下經歷過兩次會戰的年輕軍隊已經迅速成長了起來,他們積累了對抗諾克薩斯人的豐富經驗,儼然成了德瑪西亞的王牌部隊。
蓋倫揮舞著長刀,沖在第一個。趙信和菲奧娜在蓋倫身后不遠的位置,殺氣十足。主帥的勇猛感染著身后的德瑪西亞士兵,他們高舉著手中的武器沖了過來,絲毫不把諾克薩斯人放在眼里。
倉促之間,無畏先鋒軍隊就與離他們最近的敵人短兵相接了,諾克薩斯軍隊并沒有退縮,但很快他們就抵擋不住德瑪西亞人凌厲的攻勢了。也許是剛才那兩百多個德瑪西亞人的勇悍在他們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陰影,也許是無畏先鋒軍團的戰斗力的確過于強悍,總之,諾克薩斯軍隊開始敗退了。
“不許退,頂上去!”首領之傲厄加特暴怒的喊叫著。這些奴隸士兵的確是不能和純正的諾克薩斯人相提并論,一遇到挫折他們就會喪失戰斗欲望。
奴隸出身的諾克薩斯士兵可不管厄加特的喊叫,跟德瑪西亞人手上要命的刀劍相比,厄加特的鞭子根本不算什么,敗退漸漸演變成了潰逃,本來就對諾克薩斯人心有怨氣的士兵可不想再為他們傻賣命了。
亡靈勇士賽恩見局勢有些失去控制,抓起幾個經過他身邊的逃亡士兵,咔嚓一下便擰斷了脖子。很快,所有的純正諾克薩斯人組成了一道人墻,對于敢繼續往前逃的人絕不留情,一律殺死。
士兵的潰逃狀況似乎被遏制住了,大家對諾克薩斯人還是充滿著畏懼,尤其是這些殺人不眨眼的諾克薩斯將軍們,更是打心眼里害怕。
前有德瑪西亞人的狂追猛打,后有諾克薩斯人的冷血督戰,奴隸們感到絕望,一種橫豎都是死的感覺涌上心頭。
剛才還紛紛不平的奴隸士兵混在人群中,情緒復雜。他親眼看到賽恩是多么殘忍的擰斷了奴隸們的脖子,活生生的人就這么瞬間沒了,死在他們賣命的主子諾克薩斯人手里。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這個士兵再也忍不住了,他第一個喊了起來:“兄弟們,為什么要繼續替諾克薩斯人賣命?我們手里也有武器,為什么要怕他們?殺死他們!”
沒有響應,周圍的士兵依然沉默著,深埋在心底的對諾克薩斯人的恐懼讓他們不敢響應,他們選擇了沉默。但沉默是暫時的,蠻橫的賽恩狂妄的沖進人堆里,就當著大家的面擰斷了這個反叛者的脖子。
這一幕是血腥的,刺激著每一個奴隸脆弱的神經。起初是幾個膽子大的發出寥落的抗議聲,緊接著更多的人開始響應。賽恩依然狂暴的穿梭于人群中,擰斷一個又一個脖子,以暴制暴是諾克薩斯人的信仰。
但這一次,諾克薩斯人屢試不爽的手段似乎不管用了。德瑪西亞人已經越來越近,仿佛在為奴隸們撐腰一般,局面再也控制不住了,抗議聲開始演變為武力對抗,雖然明知道打不過,但就是冒著喪命的危險也要拼死一搏。沒有明顯的組織,奴隸們混亂的沖向了諾克薩斯人的督戰隊,將他們團團圍住。
經過多次戰斗,這支部隊里純正的諾克薩斯人只有幾十個,但訓練有素的諾克薩斯人即使只有幾十個,也敢于在上千人中間大殺特殺。
趙信已經注意到了這面的變化,他實在無法理解那么多人怎么會被幾十個人打的屁滾尿流。不管怎么樣,諾克薩斯軍隊中的動亂對德瑪西亞人來說是件好事,趙信腦海中冒出了主公曾經多次提起的一句話:“得人心者得天下。”
“德瑪西亞人不打雇傭軍,只打諾克薩斯人!”趙信大喊了起來。
蓋倫先是一愣,但很快明白了趙信的用意,他也跟著喊了起來:“德瑪西亞人只殺諾克薩斯人,被諾克薩斯人奴役的兄弟們一起干吧!”
越來越多的德瑪西亞士兵開始跟著喊起來,一場軍隊之間的對抗轉化成了圍剿,德瑪西亞人和諾克薩斯奴隸們聯合起來對幾十個諾克薩斯人的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