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真的是為鴻蒙賣命的嘛？”周笏問。

董銳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從記憶的開端，他就是個獵夢手，全世界都知道他是鴻蒙的手下。

“我不知道你問什么。”董銳回答。

周笏身后飄出一串文字，流入董銳太陽穴，轉了一會兒，又出來，回到周笏背后。

猶豫片刻，周笏說：“又是這樣，你的記憶，又被鴻蒙修改了。看到保護罩了嗎？現在你不必害怕鴻蒙監督，可以和我坦誠一點的。”

董銳反客為主：“你為什么要救我？”

周笏哈哈大笑：“你也算問道點子上。我之所以屢屢救你，就是因為檢測到你神智并不完全忠于鴻蒙。你神智中有一條奇妙的指令，不是來自鴻蒙的。我都沒有辦法判斷，這條指令是什么含義。它好像是只是一種沖動而已。每當我感受到鴻蒙對你的威脅，我就趕來你這里，但是每次都是保了你的神智，卻保不住那條記憶。”

董銳仍舊鎮定，他自我回想，他鎖了江小煙，要用莊周卷做些什么，可是現在完全記不得他為什么要捉江小煙，莊周卷軸用來做什么也不記得。

他看著周笏，發現此時的她，雖然臉上表情鄙夷，卻并不比以往冷酷，更像是一個親密的朋友，在鄙視自己笨。

但是現在他也不敢相信，鴻蒙會下手殺他。

周笏不耐煩了：“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你對鴻蒙的價值，也不過就是一個過河小卒，四大獵手，少了你一個也不少。你對我的價值，可還是個懸念。你選個邊吧。我拿自然前沿材料，給你做了保護罩，從此你的神智就可不必受鴻蒙算法跟蹤，大可以質疑鴻蒙指令。如果你還沒有察覺出不對勁，把護照還給我就好了，之后，你的命，我可就懶得再管了哦。”

說罷，周笏洇入空氣，不見了蹤影。

董銳環顧周身，護罩隱隱發光。

他回想周笏的話，將信將疑。

按照契約規定，鴻蒙要保他拾回使命，他為鴻蒙獵夢作為回饋。若鴻蒙殺了他，契約背叛條款生效，鴻蒙是要付出代價的。

江小煙這個名字，對董銳來說，忽然陌生了起來。他只記得他抓了她，被阿綾搶去了。

阿綾一向霸道，不管也罷。可是江小煙可能是他探知鴻蒙態和周笏誰是誰非的線索。

董銳整頓心情，朝死神地界奔去。

江小煙已經被阿綾帶擱在了八卦爐頂。眼看就要扔進去了，憑空戳進來一個棕袍巫師，將小煙拉到一旁立定，然后掏出一只筆，寫畫一番，結了江小煙身上的綾羅。

阿綾瞳孔泛紅，怒目看著棕袍巫師：“劉東明！巫袍不借給我就算了，還要來搶我的人頭？”

東明脫下巫帽，露出一張憔悴有冷漠的臉：“你不要濫殺無辜。”

阿綾嘴角斜起來，走向劉東明：“無辜？你劉東明都親自來救了，她無辜？”

東明轉過身并不理會阿綾。帶著江小煙就要走。

阿綾散開綾羅，擋住東明去路。

東明喚出乾坤筆，畫樊籠困阿綾，阿綾叱綾為箭，雨射東明。巫袍在身，東明自不必躲閃。樊籠罩身，阿綾喚箭射樊籠。樊籠碎，化作墨汁流淌空氣中。

死神作壁上觀。

阿綾收箭為綾，索江小煙。

一時間，死神地界紅黑相間，恍若巖石和巖漿的焦灼。

阿綾刺出一條綾，劃破東明臉頰，一開始血跡還和綾羅的顏色融為一體，沒多久就變成了墨黑色。

阿綾看劉東明修到了墨巫的境界，這種境界是從普通巫師向純青巫師轉化的過渡境界，此時，他的神智與血液開始聯通，生理和心理的界限開始模糊，肌體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著高強度的代謝。如果這個時候，受到了外界的污染，就很容易魔怔。

想當初，周笏就是在這個時候，一不小心，墮了魔。

東明無助傷口后撤。阿綾站定，說道：“弟弟，你可走點心吧，你心心念念的周師姐，就是這個時候太野，自己墮到了魔道，現在尸骨都找不到。”

東明咬了咬牙，沒有說話。臉上傷口，在死神地界的高壓之下，不斷擠出濃墨。

阿綾勝券在握，隨手扔出去一條綾，當然要打算殺了劉東明，比他走掉就行了。

她可不愿意因為一個小白臉的命，和東方書派結梁子，那可直接斷定為愚蠢。

“我可真是慈悲為懷啊，你滾吧。”阿綾不緊不慢說著，那根綾逼近東明，江小煙正和死神聊死神的羽毛來著，剛剛才知道，死神的羽毛，人間淚水，在八卦煉的。

求知若渴的小煙，開始咨詢關于翅膀鍛造的工藝規程和操作標準，并且問死神借了紙筆，記下了不少參數。

就剩下最后一個參數，夢的比例。阿綾就把小煙又裹了起來。

“哎哎哎，你說你是死神來著，我看這架勢，我是要沒了，你那啥，我死了是不是剛好歸你管。”小煙問。

“嗯是”死神答。

“那那那，啊，哎呦姐姐慢點轉，那你把那個比例寫一下，回頭來問你要啊！”小煙喊叫道。

死神詳細審閱了冥紙上的一串數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