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按照李繼韜的方法管理手下的那些人,果然事半功倍,不但幾個伙長不敢說什么,就是那個隊副也老老實實的了,郭威更是撂下一句話,哪個不服的跟老子單挑!能打贏老子的,這個隊正就給他當!這一下更是沒人敢出頭了,哪個不知道郭威當天一個人就殺了八十余人,無論是步戰、馬戰、兵器、肉搏樣樣都行。他們這些人才不會不長眼的跟他單挑呢。
李存審的人馬一路北進,在望都大敗契丹聯軍,等李存勖和李嗣昭他們的人馬趕到望都的時候也只有打掃戰場的份兒了。這一次契丹大軍南下的匆忙,回去的也匆忙,說到底契丹的大軍主要還是以牧民為主,他們單兵作戰的能力或許很強,但真正的戰場配合卻不行,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打一些順風仗還可以,稍微遇到一些挫折就會一潰千里,什么軍紀,什么督戰隊,統統都沒有任何作用。
契丹人一路潰退到易州,還沒等喘一口氣,李存審的人馬就跟了上來,這一次李存勖親自上戰場,李嗣昭的人馬也及時趕到,雙方一場廝殺,契丹各部聯軍幾乎一觸即潰,耶律阿保機昂天長嘆道:“是長生天不讓我進攻中原,看來可敦說的是對的。”
耶律阿保機臨南下之前,他的妻子述律平也就是契丹的皇后,用契丹語說就是“可敦”,在耶律阿保機南下之前,多次勸諫不要南下,耶律阿保機就是不聽,在王郁和盧文進的蠱惑下一意南下,想趁中原動蕩的時候一舉占領中原的花花江山,不料卻是慘敗而歸。
耶律阿保機一邊撤退,一邊讓人把王郁給綁了,先打了幾十軍棍,但并沒有殺他,而是要把這個罪魁禍首帶回去慢慢收拾。至于盧文進耶律阿保機倒是沒有過多責難,畢竟盧文進來契丹這些年為契丹帶來了很多先進的耕種技巧,還有先進的練兵方法,可以說這幾年契丹能夠逐漸強大起來,主要還是盧文進的功勞。可以說如今的契丹離不開盧文進,耶律阿保機已經稱帝,如果沒有一個懂得中原文化的大臣的話,以后怎么可能南下牧馬?
易州一戰,契丹再次大敗,而李存勖的人馬能戰的也沒有剩下多少了,為了虛張聲勢,李存勖只能派人繼續追擊,可派出去的人馬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派一個可靠的人去追擊,這個人要有勇有謀,膽大心細。
可他身邊的兩員大將李存審和李嗣昭顯然是不行的,因為這一次追擊行動的人數不能多,所以參加追擊行動的人的安全就無法保證,所以就一定要派一個級別稍微低一些的將領。李存勖想來想去,就想讓李嗣昭的次子李繼韜來帶領這次追擊行動,可他還要征求一下李嗣昭的看法,畢竟這次行動九死一生,不能不考慮一下李嗣昭的看法。
當李存勖把他的想法婉轉的跟李嗣昭說了以后,李嗣昭當即就答應了下來,李嗣昭道:“為了徹底把契丹人趕出中原,即便是我親自去也是應該的,繼韜也應該去歷練一下了,老是在我麾下也容易讓他形成依賴心理,不過晉王想讓他帶多少人前去?”
李存勖沉吟了一會兒,道:“如今我們雖然勝了,可畢竟也是慘勝,契丹不知道我們只帶來了五千騎兵,其余的一萬定州軍的戰斗力根本無法相比,而且都是歩卒,我想讓他帶兩百名騎兵追擊,主要是虛張聲勢,你看如何?”
李嗣昭的心猛的一痛,他知道,如果兒子真的去了,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敵軍雖然敗了,可依舊有數萬人馬,區區兩百人能有什么用?但他是晉王的臣子,沒有理由質疑晉王的策略,畢竟現在晉軍可戰的人馬不多了,河東的人馬大部分都在南方與梁軍作戰,還有一部分在鎮州,這次北上抗擊契丹如果不是有李存勖和李存審還有自己三人坐鎮的話,恐怕根本沒有勝利的可能。現在只派兩百人追擊敵軍,哪里有生還的可能?
可偏偏李存勖就下了這一道命令,而且李存勖也知道這兩百人就是棄子,但他還是這樣做了。李嗣昭有心抗命,但他還是沒有說出口,李繼韜是他的次子,但也是他幾個兒子中最有才華的一個,他的長子李繼壽生性懦弱,天資平庸,如果做一個刺史還勉強可以,做節度使就有些勉為其難了,在這個亂世,他十分清楚,如果沒有李繼韜在,將來自己百年之后,恐怕潞州定然會淪入他人之手,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必定要拱手讓人,以后自己的子嗣恐怕能否善終還是未知數。
有時候李嗣昭甚至想李存勖是不是對自己有懷疑,所以想借這個機會毀掉他最得力的兒子,隨即李嗣昭就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輔佐他們河東李家三代,可以說立下功勞無數,在晉王麾下這么多將領中,恐怕只有李嗣源和李存審可以與之比肩。他不相信李存勖會如此做,李嗣昭嘆了口氣,緩緩的離開了李存勖的大帳。
當李嗣昭對兒子李繼韜說出讓他帶領兩百人馬追擊契丹大軍的時候,李繼韜差點跳了起來,他把眼睛瞪的溜圓,可他清清楚楚的知道父親沒有跟他開玩笑,他當然知道這種命令肯定不是父親下的,當即他憤憤的道“是晉王下的命令嗎?”
李嗣昭點了點頭,道:“是晉王欽點的你,說必須由你帶兵,而且為父要去鎮州接管李存進將軍的人馬,繼續攻打鎮州,所以明日一早,你我二人就要各奔東西了。”李嗣昭強忍著心中的傷感,盡量不讓眼里流下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這次一別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要說心里不傷心那是假的。
李繼韜臉上的肌肉跳了一下,恨恨的道:“我們一家對他們李家忠心耿耿,南征北戰這么多年,到頭來他竟然如此對我,爹爹,我不甘心!”
李嗣昭愛憐的看了兒子一眼,臉上卻充滿了無奈,他嘆了口氣道:“不甘心又如何?難道你還能抗命不成?在軍中這么多年,軍令如山這個道理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可是……”李嗣昭欲言又止,他有很多話想說,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李嗣昭深深的看了兒子一眼,語重心長的道:“其實也不用那么悲觀,反正你只有兩百人馬,敗了也沒什么好丟人的,其實有的時候未必非要身先士卒,實在不行的話不要顧及面子,敗就敗,人數相差數百倍,敗了也不丟人。”
李繼韜眼中一亮,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