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巷子的另一端，緩緩走出了一個人，白衣黑帽，但此時卻半點書生樣都沒有，渾身充滿陰騭的氣息，像極了黑夜里游走的幽靈，手中握著一把銳利的尖刀，慢慢第向他們逼近。

裴松照道：“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如果我們今天沒有出現在賭坊里，那現在遭殃的就是那個屠夫了吧？”

書生并無掩蓋之意，下巴微挑，傲然道：“沒錯！”

明月已經隱隱猜到了什么，下意識看向裴松照。

“你比他們聰明。”陰冷冷的聲音從猩紅刻薄的唇中吐出，那人眼中充斥著嗜血的亮光。

“他們是誰？”裴松照挑眉，“被你虐殺的人嗎？”

“哼！”他眼中盡是不屑。

那邊的人啐了一口，兀自道：“我蠢？可是堂堂云澤城城主卻拿我沒辦法呢……”

明月冷然道：“那你為何不把聰明用在正道上？殺人很光榮嗎？”

無論是什么反派，他們殺人都是有理由的，這是亙古不變的傳統。

那就讓她引出下文，推動情節發展吧。

那人果然怒了，道：“正道？你們有什么資格說我？就因為你們自詡是正道之人嗎？若不是他們這些偽君子，我又怎么會被逼到這一步？他們毀了我的人生，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而已，這有什么不對？！”

“嘖嘖，所以要割掉他們四肢，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臟被攪碎，再把他們的頭顱當成戰利品收藏起來？”裴松照雙手抱胸，挑起半邊眉，道：“歹毒，歹毒。”

“你們知道什么？！他們表面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背地里卻做著傷天害理的骯臟事兒！這些事你們管過嗎？”男子怒極，道：“既然你們不管，那我替天行道怎么了？有錯嗎？！”

“替天行道？”裴松照一字一字念出來，微微側首，“那他們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了？”

“哼！他們根本不是人，就是一群渣滓！表面上裝得道貌岸然，背地里卻合伙販賣婦女。這些年，他們雇黑心媒婆去給城里的閨閣女兒說親，再借著迎親的幌子，將她們騙出云澤城，偷賣到黑市里做那羞辱人的營生可憐那些父母，還一直以為自己女兒只是出嫁了。”男子越說越激動，激動到握刀的手都在發抖冒青筋，“我的霜兒，就是這樣被他們抓了去，她不愿墮落風塵，還沒等我趕過去，她就咬舌自盡了！那時候，你們在哪？！現在惡人死了，你們才出來，喊著要緝拿兇手，主持公道，有用嗎？我的霜兒再也回不來了。”

男子終于崩潰地蹲下去，自暴自棄地扔開手中的刀子，開始抱頭痛哭起來。

裴松照卻是勾唇一笑，站著沒動，冷聲道：“梁上君子，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你還準備繼續看戲？”

話音剛落，一道雪青色的身影從天而降，來者云臉上烏云密布。

也對，就在自己的地盤上，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發生這種事，自己還一直沒有察覺，竟還要靠別人來查，只要是個人，臉色都不會好哪里去。

云燕來嘆了口氣，道：“今夜辛苦你們了，我先把他帶回來，讓云衛核實事情經過。”

“嗯，不過……”裴松照看向還在埋頭苦哭的人，注視片刻，回過頭來，道：“我這可不是無償勞動，該怎么表示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了。”云燕來一手拎起書生，一手朝著裴松照揮了揮，“老規矩。”

到現在這種情況了，居然還想著錢，多年的兄弟情比草輕啊。

等到云燕來走得影都沒有了，裴松照又恢復了之前那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摸著下巴道：“還是這人的錢比較好坑。”

明月：“……”

身為堂堂幽云宗宗主，四大仙首之首，要是形容他的家底，富可敵國都失去了它原來的夸張意義。結果卻天天惦記著怎么坑人家的錢，還死摳死摳的。

除了那張男主的臉，渾身上下沒一點男主樣兒。

“對了，你是怎么發現那個書生就是兇手的？”

“這個嘛……”裴松照摸了摸下巴，道：“我瞎猜的。”

“呃……”

他聳了聳肩，眼瞳反射出狡黠之意，道：“我就詐了他一下，結果他自己就全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