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娘并未將自己收了兩千兩之事告訴葉空明,最近一兩年,她開始私藏房錢了,她對他的信心正在逐漸沉落,那句‘明年我們結婚’之類的話,她純當他是在喝白開水了!然而,原本只是受托管的古侖竟成了奴仆,并未安排上桌吃飯,而是跟幾個奴仆在一處漆黑的伙食房吃飯。
古侖干了一天重活胃口大開,欲要打飯填補肚子時,沒想到那幾個奴仆跟餓死鬼似的,那么一點飯菜瞬間就被夾光了,而他飯碗空空是也!而個別奴仆,竟然搶了兩碗飯菜,這樣自私自利的舉動讓他甚是惱怒,一步沖上去怒罵道,“喂,你怎么這樣,給我一碗!”
“滾開!”那奴仆怒斥,口氣有些異味。
古侖愣住了,自己這身子板相對這些奴仆顯得很矮小,被這么一吼心底憤怒頓時化作了膽怯,他暗暗自認倒霉了,這會知道了‘規則’,下回一定要搶回來。那些奴仆散去后,他餓得發暈,魏叔叔臨走之時又沒有給他銀子,要不然還可以出去買點吃的。伙食房很大,他幾乎翻遍了每個爐灶,一點吃糧都沒有!
那老板娘太可惡了,拿了魏叔叔這么多銀子,卻不舍得給點吃的!古侖心灰意冷,幸好他從小餓習慣了,對此倒顯得不是特別難受,夜里濕氣大有些涼,他尋了一個火炭未滅的爐灶前蹲身取暖,為了打發饑餓他拿出了那本《煉術》,借助微妙的星火開始瀏覽那些早已詳記于心的插畫。不知不覺,饑餓感全無了,他大腦徜徉于這些插畫之中,仿佛看到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仙人正在煉藥一般,情不自禁他模仿了起來!
所謂煉術,其實就是將武打招式化解成煉藥動作,內功強大的煉藥師,一般會不斷通過武打招式很巧妙地運用自身元火。當然,火煉普通丹藥比如是回生丸巫毒丹等,無需使用復雜的武打招式,但若是火煉一些絕世丹藥,那么就會運用到變化到無極的武打招式,這不是一般人所能到達的巔峰之狀。 而古侖所持的《煉術》卻不是一本普通的煉藥寶典,暫不說魏爾倫祖先是什么來頭之類的,《煉術》說白了,是一本聚煉藥與武功于一身的秘訣!
當然,魏爾倫由于自身內功低微而無法領悟書中那些高超的煉藥技術,正如那白袍女所說寶劍配廢物一樣是廢品,他屬于那種需要某種丹藥時再去翻書尋找方法之人,平常他動都沒動過此書,更無心去揣摩書中插畫是什么破意思。
若是內功修為一般的人去練習《煉術》中那些高深的武打招式,那么肯定會因內氣無法同步而發生流向錯亂,輕則使人神經錯亂,重則內氣自傷五臟六腑!古侖正好相反,他尚未突破本性之氣,根本不會發生前面所說之事!
“好均勻的氣流!”一聲蒼老的驚叫從材堆中傳來!
冷不凡古侖以為是鬼怪,嚇得踉蹌而跌倒入地,雙眼死死地盯著那堆材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挪動!——“誰?!”
“過來扶一下奶奶,在這種地方生活簡直是見鬼!”
‘嗤!’一聲脆響,材堆那亮起了一束火光,是一位黑色衣裝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古侖一愣,擦了擦自己有些迷糊的雙眼,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再一看又被嚇退了幾步——老奶奶滿臉凹凸不平的腫瘤,左眼被挖了,成了一個圓形的黑洞,黑漆漆地仿佛有東西在動,右眼還在,不過眼珠被一層白色膿狀覆蓋,幾乎看不到瞳孔!再往下,左手背截斷了一小節,截斷處似乎還未長皮,骨頭暴露在外!
“小伙子,沒被嚇到吧?”那老奶奶聲音除了有點蒼老之外,格外深沉。
古侖吞了吞口水,在天國橋他見過無數外形惡心的行丐者,但卻從未見過像這老奶奶式的,他當然被嚇到了,雙腳甚至不斷地往后退直到靠住了墻壁,語氣有些顫抖地問道,“還好~老奶奶,您怎么一個呆在這么臟的地方,您身體~需要治療了?!”
可能是聽到了關切的話語,那老奶奶欣慰地笑了,那些腫瘤被擠到了一處,完全遮住了五官!
“很多年了,我從未聽到如此悅耳的話,今日真叫人感動!“那老奶奶說話時,一股白氣從嘴口的腫瘤處冒出,“適才是你在練功?武打招式很混亂,不過卻是變化莫測,若是有強大的內氣根基,定是修煉高手!“
古侖一愣,‘練功’‘武打招式’等字眼令他有點懵,自己剛才只是尋找食物~或者是看了會書罷了。
“我剛才只是饑餓想找一些食物充饑罷了,我練功了?”古侖怔了好半天才說。
“嗯~~?”那老奶奶意味深長地哼了一下,她右眼雖然看東西含糊不清,不過她相信自己的嗅覺,縱是自己已是廢人——沒有內氣根基的人打練,生成的風宛如初春的清風般柔弱,但卻連綿不絕,剛才她依稀能嗅到滾起的煙塵之味,但變幻之處,仍能感覺到這小伙子內氣根基堅固。
若不是伙食房太漆黑,可以看見古侖四周地面的黑炭碎末與細塵被輕微的‘氣流’一掃而光!
“小伙子,被欺負了吧?在‘斗者’店中,除非你比別人強,否則永遠沒吃的,跟我一樣!”那老奶奶俯身摸索了一番,從材堆中拿出了一個黑袋子,步履遲緩地朝古侖那挪去,邊說道,“這還有許些饅頭,放太久了有些發黑,拿去吃吧!”
說句心底話,對于那老奶奶這樣臟兮兮的衣裝與病怏怏接近腐爛的身軀,古侖確實感到很惡心,即使自己很饑餓。因此,那老奶奶每移動一步,他就不由往后退一步,直到背部貼到了墻,他才恐懼地說道,“老奶奶,我不餓,您收好了吧?”
“嫌棄?”那老奶奶口氣有些嚴肅。
“不~不會,好吧!”古侖忐忑地走了過去,越是靠近那老奶奶一股刺鼻的臭味越濃,以致最后他不得不屏住呼吸,離那老奶奶一米左右的距離時他忍不住止步了,難受地說道,“老奶奶,我一點都不餓,還是不吃了吧!對了,您怎么會在這~啊,你要干嘛?!”
古侖懵了,黑影一閃那老奶奶就到了他跟前,二話不說拽住他左手,冰冷的手指按住了他的脈搏!
“怪了,沒有一絲內氣,怎么會懂得如此多武打招式?”半天,那老奶奶才吃驚地說。
古侖暗暗虛汗一把,這冷不防的,他以為那老奶奶要殺他,怔怔地說道,“老奶奶,您肯定是看錯人了,我適才是看書而絕非什么練功,我一個本性之氣尚未突破的小孩,何來的靈性學習什么武打招式呢?”
那老奶奶也納悶了,剛才明明看到這小子在練功,且空氣流動著一股極為輕微的氣體,可現在一摸,這小伙子竟然沒有一絲內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老奶奶松開了手,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種情況會有?有還是沒有?”
那老奶奶一松手,古侖迅速閃到了一旁,滿臉驚慌地將自己成長往事一一說了,他擔心那老奶奶會對自己不利,求饒地口氣說道,“老奶奶~我是被托養在此的,并沒有惡意打擾您~真的抱歉了!”
那老奶奶嘆了口氣,背過了身走入了材堆中,又恢復了之前的寂靜,仿佛從無人出現過一般!原本,她以為自己會遇上一個修煉奇才,然后傳授一些高深內修之法給他,替自己報仇,沒想到剛才一摸脈卻發現此人資質甚是平庸,因此她又死心了。
古侖暗暗松了口氣,那老奶奶言行這么怪異倒也勾起了他好奇心,他定了定神走了過去,靠近材堆時輕言說道,“老奶奶,我沒地方去了,能不能呆在這里?”
“你是葉氏什么人,怎么會被寄養在此?”漆黑處傳來那老奶奶的聲音,淡淡地。
“我也不知道,魏叔叔送了一袋銀子給老板娘,讓老板娘照顧我的起居飲食~~~”古侖說不下去了,這會肚子又鬧空城計了,他心底怨恨那老板娘。
“那妖女,遲早會因為銀子葬送性命的!”那老奶奶狠狠地說。 “怎么~您與葉玲一樣,都稱呼老板娘是‘妖女’?
”古侖怔怔地問。
“沒你的事,滾!”那老奶奶性情大變,怒斥古侖。
古侖大驚,忙踉蹌跑了出去,小心臟蹦蹦直跳,此時已是夜幕時分,到處黑燈瞎火的,亂竄了半天他才猛然發覺自己真的不知道要住什么地方,一個鬼影都沒有!殊不知,每當葉空明回‘斗者’店,畢竟是偶爾回來一次,老板娘都會命令所有員工出去避避或者今早睡覺,然后好好享受丈夫的溺愛。
‘斗者’店不大,不過后院房屋實在眾多,古侖止步時發現找不到回伙食房的路了!
“哥哥?!”
古侖一愣,一邊墻角處出現了一個弱小的身軀,是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