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明媚,桃花灼灼。
桃花樹下,有一個男子,他身穿麒麟暗紋玄衣,鳳眸透著隱隱寒意。
他身姿挺拔頎長,全身散發出一股黑暗尊貴的氣息,將三千桃花襯得都黯淡了幾分。
此時,納蘭夜正捏著一瓣桃花,出神地看著,忽而一笑。說來也奇怪,自己正在東溪那頭暗中觀察東胥國的一名使節,不料眼前忽然飛來一只紅火的蝴蝶,這蝴蝶生得極為美艷,他立即就被深深吸引了。
不知不覺中,他跟著它一路不知走了有多遠,待蝴蝶消失在遠方,他才回了神時,他已是處在這片宛若仙境的桃花林中了。
納蘭夜想罷,轉身就欲尋路回去,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希望那使節還未走吧。
忽然,眼前落英繽紛,桃花成群成片的簌簌下落,他立刻敏銳地抬頭,只見一抹紅艷的身影急速降落,眼看就要墜落到地。
納蘭夜趕緊伸出矯健的雙臂,輕而易舉地就將紅艷的身影緊緊抱入了懷中。
待懷中人兒抬起因適才墜落而微顯驚慌的臉時,納蘭夜看得徹底震驚了。
只見這女子,唇若琉璃,下頜削尖,整張臉龐阮媚多情,近觀,不免使人難以承受她那近距離的震撼心靈的美,而被迷惑得忘了周遭一切。
明明納蘭夜心底是清醒,是抗拒的,奈何自己的一切又已經不聽使喚,依然癡迷地看著她,想逃卻又離不開她。
懷中的花燼見他此般模樣,不免輕掩嘴角,柔柔一笑。這傾城一笑,竟是將納蘭夜愈加深深地迷住了,他的嘴角亦不受控制地勾了一抹弧度。
“公子…..”花燼笑著輕輕喚道。
被這一聲喚,納蘭夜猛然清醒,他立刻放開花燼,向后退出幾步,與她離了些距離,重新沉了臉冷冷質問道:“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此?”他天性多疑,見自天際忽然飄下一個女子,又生得如此國色天香,內心的警覺立即清醒了。
花燼低頭拍了拍肩頭的花瓣,聞言,才緩緩地抬頭,天真地看著他道:“我叫花燼,是這里的主人,至于為何出現在此,這倒是我要問公子的。”
納蘭夜忽然答不出,他總不能說是被一只蝴蝶迷惑了,才追到了這里吧。思索了會兒,他道:“路經此地罷了。”
花燼不著痕跡地勾了唇角,又忽然壓下了這種情緒,依舊面色和善道:“適才花燼練輕功,不小心失了神,自空中落下險些受傷,幸有公子路過救下花燼,如此一看,這便是緣分,不若公子就隨花燼去蔽舍一趟,喝一杯水酒,以表花燼的謝意。”
納蘭夜至始至終都未放松警惕,聞言,他不禁目光灼灼地望著花燼。這蝴蝶本就來得蹊蹺,還半空落下一個女子,天底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思罷,他拒絕道:“不必了。”話完,就毫不留情地離開了,從他決絕的態度里,絲毫看不出適才抱住花燼的迷戀。
頎長俊逸的背影,宛若黑夜消散一般,緩緩地還原了這片桃花林的灼灼之色。
花燼和善柔和的臉,頓時變得清冷淡漠。
此刻,天空忽然飛下一只喜鵲,落到地上,瞬間變成了人形,生得玲瓏小巧,靈秀可愛,她盯著納蘭夜消失的方向,眉眼里亦是冷漠,道:“怎么樣了,燼姐姐?”她本是玉靈山一只修煉的喜鵲小妖,依照一個神秘人的吩咐,便一直跟在了花燼的身邊。
花燼轉身,在心底微微嘆息,他還是如此謹慎小心,自己刻意安排了這樣一場自然的偶遇,還是被他懷疑了。不過沒關系,她第一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花燼笑了笑,竟無一絲溫度,反而讓人無比的寒心。只聽她道:“喜鵲,此事不急,我們得慢慢來。”
花燼想到自己的安排,思緒不禁飄去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那時,她的指甲刺上冥王珺燁的心臟,瞬間之后,她的心上就插了一把鋒利的長刀。這把長刀,就是鬼差驚慌之下刺下的。
之后,所有的事她都不記得了,只知道醒來后,已是過了一千年,在此期間,她仿佛神秘地沉睡了一千年!
等她睜開眼時,身邊已經多了一只喜鵲,就是身旁的這個喜鵲化身的小女孩。
喜鵲說是她救了自己,那時自己正要被吸食妖魄的樹妖吸去精元,被喜鵲利用調虎離山之計,巧妙地救了。
從蘇醒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要找到冥王珺燁,騙取他深深的愛和無窮的信任,再將他狠狠拋棄,如同自己的前世一樣,也讓他為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因她是妖,他就要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哈哈哈……”花燼忽然大笑起來,眼角淌下兩行清淚,在灼灼桃花的照耀下,愈加悲戚凄涼。
冥王,生生世世,為畜為人,他也休想逃脫她掌心!
想到前世所有的痛苦與欺騙,花燼仿佛又再次被掏空了身體,虛弱地靠在桃花樹上,引來桃花簌簌下落。
掉落的花瓣,就像她心底的血淚,字字控訴著他的絕情,他的狠心,字字述說著她的痛,她的恨。
良久,喜鵲看她緩和了悲憤的情緒,才輕聲安慰道:“燼姐姐。自這冥王不知何種緣由忽然下到人間轉世為人起,他就不再是那個至高無上的神,而是一個任你報仇雪恨的凡胎肉體了,但這男子,會是冥王的轉世嗎?”
花燼:“長得如此相似的人,世間還有第二人嗎?”
喜鵲本想說她幾日前看見過和納蘭夜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見花燼如此肯定,也就壓下了心中的疑惑。
花燼望著桃花深處,眼眸一片嘲諷:“明日,我們該去重雨城,執行第二步計劃了。”
因果輪回,這本就是他的報應,他前世欠下她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