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二小姐還未起身，奴婢給您先去泡杯茶水可好？”水素見夜雪歌趾高氣昂地踏進院門，就知道她來者不善。因惦記著房內安睡的夜璃，趕緊上前攔下，好言相勸她等一會兒！

夜雪歌聞言，銳利的眼如同冷刀子般，譏誚地射向水素。她抬手惡狠狠地一把推開水素，故意將腳下的步子踩得又沉又重，扯開嗓子大喇喇地扯唇不屑道：“呦！你們家小姐昨晚可真夠勞累的，別人都起了就她一個賴在床上。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們夜家怎么對她，知道的人怕是該笑話廢物吃多睡多呢！”

不得不說，夜雪歌這句話真相了。夜璃昨晚確實很累，所以放松心神竟睡沉了。只是她話里話外的意思，為的僅僅是口頭上痛快罷了！

“大小姐，我們小姐累了多睡兒又能如何？您一大早，存心來我們院子找不自在，誰不知道您的心里安得是什么！”水霧見夜雪歌愈發得過分，不由地聯系起小姐以前受的委屈，毛毛躁躁的性子一下子起來，也不管夜雪歌的身份如何，心直口快地將心底話倒了個干凈！

“該死的賤婢，你竟敢對本小姐如此大呼小叫！”夜雪歌聽到水霧這般言辭，心高氣傲的她何時受過這般的氣，當下惱怒地揚起了手，不容分說地向水霧細膩的臉頰揮去。

夜雪歌手已經高高地抬起，似乎馬上就要朝水霧的臉頰落下，可以想象她力道凌厲的一巴掌會給年輕姑娘的嬌嫩面容留下怎樣印記！

千鈞一發之際，仿佛所有人都忘了往昔的一些手段。危機關頭，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居然無形地化解了夜雪歌掌風的力量。

“雪歌姐姐，水霧她若是不懂事惹惱了姐姐，妹妹給你道歉可好？”夜璃局促不安的嗓音一如往常，怯弱而且柔軟，仿若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她早讓這陣嘈雜的吵鬧聲驚醒，所以連忙穿上外衣簡單地梳理了下，推開房門卻見自己護著的人要生生受他人掌摑。

她憤恨的同時冷冷地一抬眼，不忘及時出手，一句話的當口身影已經來到了水霧身旁，將她攔到了自己背后。

膽小如鼠的輕問聲喚回了夜雪歌的心神，令她抬眸時正好對上夜璃蒙霧脆弱的一雙眼，內含的無助祈求同許多年一樣。

可她心底總有種異樣的感覺，五年時間的流逝改變得不止是如今夜璃在夜家的地位，還有夜璃這個人。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幕，夜雪歌面若桃花的臉上仍有著難以置信。

她怔怔地凝視自己伸出的手掌，疑慮更深。

明明暗中運用了玄力，怎么會讓人輕易地擋回？何況跟在夜璃身邊的侍女哪曾習過武，還有如同廢物的夜璃如何快速地出現在她面前，她居然沒有在事先察覺絲毫。

“你……”夜雪歌差點嘴快地把心中的疑惑吐露出口，好不容易止住話頭，閉緊嘴巴。她不停安慰自己定是想多了，廢物永遠是廢物，怎么會有怎能有所改變。這么想著，她積郁的心不由暢快了許多。

夜雪歌難得有一次直覺準確，卻被她心魔抹煞，以致日后招來的一系列惡果。自然，這些都是后話！

此刻的夜雪歌恢復精神，便一同恢復了大小姐的派頭。她盛氣凌人地揚起下巴，倨傲地斜睨著站在旁邊緊張不已的夜璃。她也不去管自己起先究竟為何來這里，反正現在找夜璃的不痛快就對了！

“我說好妹妹，你把丫頭未免教得太‘好’了！不稱奴婢便算了，甚至還敢對我大呼小叫。我體諒妹妹，為分憂索性就幫把你清理清理門戶，仔細地教導一下何為規矩！”夜雪歌說完，亦不等夜璃說話，徑自地走到水霧身前，欲要把她扯出來，站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

夜璃聞言，面上的焦慮更是惹眼。她咬著稍稍發白的唇瓣，一雙霧水朦朧的眼閃爍著驚慌害怕，一副不知道應如何是好的低微模樣。

她小心地抬起眼簾，偷偷地瞄向夜雪歌，似在做著內心的天人交戰，欲說未說地配上她可憐見的巴掌大小臉，別提多引人心軟。

看著朝夕照顧她的婢女，夜璃仿佛做出了決定，終于動了動嘴唇，懦懦地干澀吐詞：“雪歌姐姐，水霧不懂事……希望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

“恩？”夜雪歌語調上揚，宛若高高在上的女皇，掌握著他人的生殺大權。見到夜璃這般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其實在心中暗松了口氣，哪能聯想到對方有何特別的變化。她徹底地放下心，還自嘲多慮！

因此除去了這層后顧之憂，她愈發不把夜璃放在眼里，換言之她認為這里的人，隨便她處置。反正以前這樣，現在也應該如此！

“姐姐……”夜璃還待再說，但耳力超出他人的她，自是聽到有紛擾的腳步聲朝她的院子行來。她轉念一想，既然夜雪歌存下把她當作廢物，那么她當然不介意好生利用，變得更加慘兮兮一些！

相信夜家那些人，絕對會由于容末衣的關系，對她特別照顧！即使她澄清自己未與容末衣有什么糾葛，但在別人的眼里，她所謂澄清的言論只會被當作欲蓋彌彰的自鳴得意，所以她倒不如順其自然！

心念及此，夜璃再開口，語調驀地變化，往下低了三分，聽起來無比頹唐失落。

“雪歌姐姐，你說的對！妹妹就是個十足的廢物，姿容平平不說且資質平庸，根本不配為夜家人，吃用夜家的東西。姐姐！你說的沒錯，我理當有自知之明，應和夜家劃清界限，甚至把好的機會雙手奉上讓給你。”說到這里，夜璃眼里打轉撲爍的淚水，輕輕溢出眼眶。

清晨的陽光，打在她粉若凝霜的側臉，映得她的臉頓生霞彩，莫名地增添了幾分動人的光芒。

話音稍歇，她可以清晰地聽到院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代表著那些夜家人能完全將她適才說的一番話收入耳內！

她默默地隱去了眼底疏離的冷笑，自顧自地說下去：“可，這些不好的東西生來便有，妹妹怎好把父母賜予的東西拋之身外。一個人再如何，也不能忘記自己的根本啊！”

“錯！你是廢物夜璃，生來便是夜家的恥辱。你竟要在夜家繼續呆下去，你以為夜家稀罕你！我們巴不得，你早點滾出夜家的好！幸虧你自己有這樣的覺悟，那還不趕緊滾！”夜雪歌本來聽著夜璃對自己的詆毀，心里痛快得不得了。然后再聽下去，聽她說不能忘記自己的根本，她登時忍不住惡毒地出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