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煙看著憑空出現的蘇葉熙,帶了點驚喜地問:“你怎么也來了啊?”
蘇葉熙瞟她一眼,道:“來找你。”
芷煙有點氣短:“那個……我就是來玩玩兒……”
蘇葉熙:“這是姑娘家隨便來玩玩的地方?”
“嗯……我這不正打算走呢么……”
“那快走。”
“哦。”芷煙覺得自己今晚,好、好廢物啊。
誰知這時突然跑出來了一個身上掛滿了飾物,跑起來叮當作響的胖女人,一般稱作老鴇。
青樓的當家老鴇跑到芷煙面前,喘了兩口氣,伸出一只套著三只鐲子四只戒指的手說:“姑娘既然來了,別這么急著走啊……”
芷煙看她一眼:“那你想怎么樣啊?我都要走了。”
那人一聽,瞬間臉色一變說:“姑娘今日既進了我青樓,想再出去啊,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芷煙有點弄明白她的意思了,不就是不讓她走嘛。可她也不是不讓走就不走了的人啊。大不了打一架,她又不怕。再說,有蘇葉熙在,她估計都不用動手。
于是,她很瀟灑地說:“你有多少人,都一起上吧!”
青樓老鴇也是一愣,心想這姑娘怎么這么胸有成竹。但是轉念一想,這姑娘長得比她樓里的姑娘好上千百倍,留下來的話那銀子是翻倍的進賬啊。
想到這兒,顧不了許多的,她不客氣地一揮手:“去,請那小姑娘留在咱們樓里喝喝茶。”
芷煙一聽這話,往蘇葉熙身后一退。
沒想到,蘇葉熙卻順溜地把她拽了出來:“今天不想動手,要解決麻煩靠自己吧。”
芷煙一愣,然后愣神的當里,一群虎背熊腰的就朝她奔了過來,而蘇葉熙真的沒有出手幫她的跡象。
她忽然就覺得有點難過。
難過之下抬手一掌就震飛了七八個彪形大漢。
但是有更多的彪形大漢前赴后繼沖了過來。
芷煙忽然有點心灰意冷的感覺,站在原地沒動,大腦進入放空狀態。
放空的時候像是聽到了一聲極低的嘆息聲,隨后身邊的蘇葉熙就飛身擋到芷煙面前拔劍招呼開了。
芷煙覺得心里瞬間舒服了不少,但還是稍有怨念的,蘇葉熙是存心耍她的嘛?
蘇葉熙解決了麻煩,走到老鴇面前,平靜地開口:“我可以把我的人帶走了?”明明是疑問句,卻說出了陳述句的味道。
也不等回答,過來拉了芷煙的手就走。
芷煙稀里糊涂地跟著他走,邊在想“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七彎八拐走到無人之地,蘇葉熙忽地停下腳步,芷煙心中正糾結得緊,一時也沒剎住車,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
她揉了揉差點兒被撞歪的鼻子,橫了蘇葉熙一眼:“你把我撞毀容了。”
蘇葉熙點點頭,道:“嗯,我會負責。”
芷煙:“負責?怎么個負責法?你會整容嗎?”
天色雖暗,但周圍華燈已上,蘇葉熙看著她流光婉轉的眼睛,額角的青筋微微地跳了兩跳。
芷煙被他看得有點發毛,隱約覺得他今晚有些不對勁。但她的大腦現在來不及細想他哪里不對勁,只是覺得面前這個人長得這么讓人想犯罪,還一直盯著她,這讓她有些難辦。
雖然很困難,但芷煙還是努力地轉過臉去艱難開口:“喂你把我拉出來到底要干什么啊?”
蘇葉熙眼底閃過一絲戲謔:“你說呢?不把你拉出來,讓你呆在那種地方?”
芷煙囁嚅著:“我……我就是想去看看……”
蘇葉熙蹙了蹙眉:“那種地方是女孩子家想去就去的?”
芷煙:“我……我……”
還沒“我……”完就被拉到了一個暖意融融的懷里,她瞬間說不出話來了,兩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雖然說之前也有被他抱過一次……但是還是……
這個人怎么這么喜歡突襲。
蘇葉熙偏了偏頭,看了看還處于離魂狀態中的芷姑娘,抬手穿過她腦后烏黑的長發,輕輕地梳理著,輕聲喚她:“芷煙。”
何等溫柔繾綣眷戀纏綿的語氣。
芷煙心底的某根弦被輕輕地撥了一下,就一下。
芷煙默念:我要抵住誘惑,我要抵住誘惑,我要抵住誘惑,我抵不住誘惑了……
她泄氣似的慢慢把下巴擱到蘇葉熙肩膀上,僵在半空中的手動了動緩緩環上他的腰,吸了一口氣悶聲道:“蘇葉熙,我喜歡你。”
她從來不懂男女間的情愛為何物,除了八百年前灰飛煙滅的凌霜,她身邊的人沒一個懂,唯一從紙上得來點兒這方面知識的黎姍終究是沒躬行過。而現在書冊上的話,十句里一般都有九句半是錯的,所以她也不會去傻到一味聽從黎姍的話。
如果是從文字方面的定義來講,情愛是男女雙方在互相了解的基礎上,產生的最深切的贊賞、傾心以致渴望終身相伴密切親近的感情和愿望。
但她跟蘇葉熙,他們相識也就兩個月時間,初次見面時她就鄙視他沒事干跳出來英雄救美的這種行為。當時對他的贊賞僅有兩點,一是覺得他長得對得起大眾,但,這是他爹娘的基因好,跟他沒什么關系。二是覺得他打架打得好,但,這也得歸為他師父教得好,跟他也沒什么關系。
所以她對他,根本無什么贊賞,更勿論是什么一見傾心再見定情三見定終生了,這么說真是太對不起她了。
她之前想過她會不會喜歡上蘇葉熙,得出的結論也是不可能。
昨晚黎姍洋洋灑灑歸類的那些喜歡上了一個人的標準,有的她倒也符合,但之前也說了,從黎姍口中說出的真理,十條里相信半條已經是極限了。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覺得自己跟蘇葉熙之間有一種莫名的物質存在著,跟他在一起就是像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在牽引著似的,雖然奇怪,自己卻也不排斥。她自顧地把這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歸類為喜歡。
原來,她是喜歡上了他。
她說話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么說什么。難得的這次她是躊躇了的。她本來想對他說“我愛你”,但猛然到那些話本中說著“我愛你”的人好像都是要嚷著“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且要死要活的,她哆嗦了一下就放棄了,換了換說“我喜歡你”。
說完以后也沒一般女孩子的不好意思,只覺得心里舒坦了不少,窩在蘇葉熙懷里覺得暖暖和和的,很舒服。舒服之下也忘了原本心心念念想著的,向蘇葉熙剛才耍她的行為要解釋這一回事。
唯一不舒服的就是,蘇葉熙聽完她說的,理都沒理她,連“嗯”聲都沒有。
芷煙再怎么不懂男女之情,她也知道有個詞語叫做“兩情相悅”的,沒道理就她一個人表態,終于忍不住出聲兒:“喂……”
“嗯?”
“你不說點兒什么?”
“我要說點兒什么?”
“……”
覺得懷里的人在蠢蠢欲動,蘇葉熙笑著把她往懷里緊了緊道:“嗯,讓我想想……”依舊是那淡淡的嗓音戲謔的語調,似乎還帶上點兒了無奈與寵溺,“傻瓜,我當然……”卻沒說下去,下巴在她頭頂摩挲兩下續道,“很喜歡很喜歡。”
芷煙乖乖地趴在蘇葉熙肩上沒吭聲兒。
雖然蘇葉熙沒說完,但她自然是聽懂了的。
很喜歡很喜歡。
她從不覺得蘇葉熙會說出這樣的話,可他說了,還是對她說的。
芷煙鼻子驀地一酸就想掉眼淚。蘇葉熙的手從她的發絲中抽出撫上她的頭頂,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卻逼得芷煙眼眶中的眼淚更加肆虐。不要怪她,她本來就是露水滋養化的形。
她環上蘇葉熙的脖子又往他懷里湊了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附在他耳邊喃喃道:“好喜歡你啊。”
蘇葉熙“嗯”了一聲,跟溫柔的語氣截然相反的眼風卻秋風掃落葉般地掃向遠方墻角處,探著頭捂著嘴滿面笑容的三人立馬被掃得縮回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