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汝新不屑地撇撇嘴：“還是錢好，有錢你就是爺。”

林沫然有點不悅，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站起身：“汝新，跟子寒打聲招呼，我警局還要值夜班，先走了，改天我們聚。”

“去吧，我的‘林大俠’”杜汝新對他的背影再次不屑地搖搖頭，嘟囔一句，“受窮的命！”

舞會一直持續到午夜……

宋碧荷答應了馮校長，開始到金陵女中教國學課，隔一天上一次課，有時為了方便就住在學校，不累也充實。

雖然宋先生和宋太太反對，但又覺得馮校長是金陵城有名的學者，不是任何人都推薦的，碧荷能得到他的推薦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兒，想想臉上也有光，也有了在眾位老板和太太面前炫耀的資本了，也就不說什么了。

這幾天，錢子寒、沈少白、杜汝新、張昌等富家少爺都給她家打過電話約碧荷，都被宋太太婉言回絕了，現在宋太太很會拿‘范’，她在為碧荷實施‘欲擒故縱’，在為該選哪位少爺交往而糾結。

宋太太邊擺弄著桌上的花，邊嘮叨著：“這錢少爺呢，留過洋，長的也俊；而沈少爺呢，風度翩翩，商界奇才；那杜少爺呢，也留過洋，長的也討人喜歡，這三位的家境在金陵城都是數一數二的，選哪個呢？”

“你呀，真是瞎操心，人家說不定對咱們碧荷沒那層意思呢，只是禮節上的交往一下，真是給你個棒槌就當真。”宋先生即使在看報紙也會適時地打擊一下宋太太，惹的宋太太不高興地嘮叨半天。

而翠柳呢，總是一會看看宋先生一會兒看看宋太太，實在憋不住了也插一句，向著宋太太了，宋先生不高興，向著宋先生說了，惹來宋太太一陣冷潮熱諷的罵，最后兩邊不是好人，只好委屈的坐在一旁不在吱聲。

碧荷呢，不想掃了他們的興致，便一個人到房間想心事或是到花園散步，她把那天跟她跳過舞的男子都看過耳后了，都沒有發現長有紅色胎跡的人，大家都穿西服，更看不到胳膊上是否有疤痕。

何時能找到那三名仇人呢，這才是她最掛心的事兒。

這些少爺公子們就算在好，如果找不到仇人我會考慮嫁人嗎？她心里迷茫，必竟這仇恨在她心底扎的根太深太深了。

她望著花園小池墉中擺擺的荷葉，心思飄乎不定，我一定在有生之年完成這個心愿，只是這么久都沒發現有那‘記號’的人。難不成他們不在人世了？還是沒有在金陵城呢？如果是不在人世了，也算是報應，只是有點小遺憾，沒能親手結果了他們的狗命；不在金陵城嗎？那可真的是大海撈針了，中國這么大，到哪兒去找呢？

只是，很快她便把自己的想法否了，不在人世的可能性不大，他們是富家少爺，不會像窮人那樣命短！算算年齡現在也二十三四歲，正是年輕生命旺盛之時。就算是一個不在人世了，還有兩個呢？不在金陵城嗎？也應該不會，因為溪塘那邊的房子都是金陵城有錢人家蓋的，她認識幾位有錢的少爺家那邊都有房，只是不是他找的人而已。外地的不會千坦克迢迢騎著摩托車去溪塘！她最后肯定這三人一定就在金陵城！

……

這日，宋碧荷剛一到家，侍候她的香兒一見忙道：“小姐，金小姐來了，等你半天了。”

“金殊回來了？”碧荷一聽高興的向會客廳跑去。

“我們家碧荷呀，在學校是才女，這是肯定的，要不馮校長也不會推薦她去女中教書，是吧。噢，對了，你和她是同學，當然比我更了解她嘍，呵呵呵呵。”碧荷從外面就聽到了二娘翠柳那軟綿綿的聲音。

“金殊，你回來了，我真想你。”碧荷一進屋就對著坐在二娘對面一位長相甜美的少女道，上前去一把抱住那少女。

“碧荷，我也好想你。”叫金殊的少女也高興地抱住宋碧荷，興奮地嚷道。

宋碧荷看一眼一旁笑呵呵看著她們的二娘，對金殊道：“走，我們去花園走走。”

“碧荷呀，我讓香兒把水果給你們端到花園噢。”翠柳在后面沖兩人的背影道。

到了花園，金殊看看左右無人，小聲道：“喂，我覺得你二娘人還可以呀，對你也不壞，你干嗎總說她不好呀。”

宋碧荷冷哼一聲：“哼，誰讓她奪走了屬于我媽媽的幸福呢。”

金殊笑著輕輕拍拍她的手：“碧荷，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你看我阿瑪，算上我額娘也是娶了三位福晉。”

碧荷一聽急道：“那是滿清時，現在可是民國了。”說完不滿地上下打量一番金殊，詫異道，“金殊，不會是你回了一趟北平，又被你那‘皇帝’親戚給洗腦了吧。”

金殊急道：“哪有啊，他早不在北平了。”

宋碧荷嘆口氣，正色道：“那如果你將來的丈夫，娶好幾位小老婆你愿意嗎？”說完又教育道，“虧你還是金陵女子大學畢業的呢！”

“唉，你說的也對，我當然不愿意了，我希望他的眼中永遠只有我一人。”　金殊嘆了口氣和碧荷坐在秋千上。

宋碧荷見她的樣子，不由唇角上揚：“怎么了？不會是北平的親戚給你找了位男朋友吧！快快招認！”笑完咯吱金殊，金殊笑著躲閃著，“哪有啊，碧荷……別鬧了……咯咯……”

香兒端水果過來，“小姐，一會兒有什么吩咐你喊我，我就在旁邊澆花。”

碧草青青，翠竹環繞的草地上，兩位青春少女坐在秋千上快樂地聊著天，碧空湛藍，楊柳輕搖，彩蝶翩躚，好一副舒適養眼的工筆少女秋千圖。

兩人在秋千上輕輕蕩著，金殊望著碧空那飄乎不定的白云輕聲嘆道：“我和阿瑪回到北平，許多親戚搬走的搬走，落破的落破，他們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現在沒有了‘大清國’的俸祿來源，有的竟然流落街頭，看了真是讓人感慨。我們的府邸被軍隊征用了，我們都搬到金陵城來了，只是我們家再不做點什么，光指望著吃老本，估計很快我們也會落破的。”說完目光黯淡下來。

宋碧荷心中也是一沉，很快想到了什么，急道：“金殊，你不是說你們家有許多古董嗎，說賣一件就夠一輩子吃穿不愁的嗎？怎么會落破呢？”

金殊又嘆口氣：“眼下時局這么動蕩，都吃不飽飯，誰還買古董呀。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我也找了份工作，在一個報館做編輯。”

“是嗎，太好了，我相信你肯定會做的很好。”宋碧荷高興道。

“嗯，我相信我們倆個都會做好的，你國學一直學的好，馮校長推薦你去金陵女中就對了。改天我們一起去慶祝一番，我們是新時代的新女性，要靠自身的努力生活，怎么樣？”

“好啊。”宋碧荷爽快地答道，“對了，我就快要生日了，我媽說要辦個小型的舞會，就請我的同學和好朋友們來參加，到時你一定要來呀。”

“好，我一定到。”金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