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縣外,血水將潔白的雪花浸透,像是鋪上了一層血色的地毯。開陽縣就是那通向地獄的關口,張著饕餮的巨口,將魏軍一點點的吞噬。
在被陳睿夜襲羞辱了一翻之后,拓跋邑像瘋了一樣,對著開陽縣發起了兇猛地攻擊。陳睿對此的評價就是“自殺式”沖擊,衛寬、曾勇聽完后笑得打顛。
魏軍攻城已經五日了,破山軍傷亡二百余人,魏軍在此已折損了近三千人,開陽縣依然牢牢釘在北魏的咽喉要道上。
拓跋邑在帳中對著一群人咆哮著,“五天了,已經五天了,你們都在吃屎嗎?小小一個開陽縣,兵不滿千,竟然讓你們束手無策。還有那個楊厲,蠢材!連萬集也丟了,混蛋!”
吳棠擦了擦臉上的口水,輕聲道:“王爺,不必動怒。軍械已運到,在強攻三日,開陽縣必能拿下。”
拓跋邑這才坐回座中,看著眼前的眾將,喝道:“都給我回去整軍,一個時辰后我們再攻,三天內拿不下開陽縣,我就要你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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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睿站在城墻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地空氣,大腦一陣清爽。
看了看衛寬滿臉的熏黑,笑道:“你現在才像個鐘馗惡鬼,以前還是太干凈了。”曾勇混著親衛中咧著大嘴,笑得渾身發抖。
衛寬懊惱地沖曾勇丟了個雪球,回頭對陳睿道:“教官,我們的傷亡還是大了些,如此下去,怕是守不了多久了。”
陳睿笑道:“不要心急,魏軍大概是在等軍械,這招用完后,魏軍就該絕望了。到那個時候,就好守多了。”
曾勇憂慮地看了一眼城墻,說道:“強攻之下,只怕著城墻撐不過三日。”
陳睿看著天空中雪花漸漸小了,笑的很是燦爛。聞言道:“不要擔心,雪停了,太陽還會遠嗎?”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陳睿所指何意。
陳睿吩咐道:“整頓士卒,輪換休息。檢查一下剩余的弓箭,石頭,滾油等守城必備之物,節省點用,魏軍一會兒就該來了。”
一個時辰后,魏軍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一隊隊兵士們,扛著云梯,推著沖車向開陽沖來。
陳睿看著眾人臉色凝重,笑道:“弓箭暫不放箭,當我號令,守城多用石頭。等敵人沖上城頭再接戰,用長戈將云梯退出城墻就好,至于沖車,派人家城門封死即可。放松些,魏軍攻了五日都無功而返,再來五日也是一樣。”
魏軍沒有了弓箭的干擾,很快就到了城墻腳下。搭好云梯,魏軍的先頭部隊立刻就沖上了城墻。破山軍將敵軍分割包圍。
當敵軍開始增多時,陳睿帶著親衛隊,將一個個云梯叉離城墻,半空中的魏軍慘叫著掉了下去。戰場上的肅殺之氣越聚越濃。
盡管破山軍經過了陳睿的集訓,但架不住連日的疲勞,傷亡開始增多。曾勇手中的大刀已經卷刃,奮力將一名魏兵剁到在地,被另一名魏軍沖進了身前。曾勇看著眼前的大刀離自己的頭顱越來越近,閉上了雙眼,喃喃道:“教官,屬下先走一步了。”
一聲慘叫過后,曾勇疑惑地睜開了雙眼,看見魏兵身后閃出一個人影,形貌偉岸,戰甲上滿是血污,手提長槍。曾勇淚水從眼里流出,哽咽著喊道:“教官。”
陳睿將曾勇往旁邊踹了踹,幫他躲過了一支長槍,才喝罵道:“沒勁了,就趕緊下去換衛寬上來,大男人沒出息的,哭什么哭。”
曾勇連忙屁滾尿流的跑下城墻,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以后要成為教官手中的利劍,此生不渝。
衛寬看見城墻上危機四起,早已帶著一曲的兵士們沖上了城墻。魏軍又被趕下了城墻。
陳睿看了看天色,微微喘了口氣,說道:“魏軍怕是要歇息一會兒了,你在此嚴守,小心魏軍夜襲,我去準備準備,在造一座城墻出來。”說罷,在衛寬迷惑的眼神中,離開了戰場。
陳睿回到帳中,盤膝修煉了一會兒內力,感覺自己的體力等都已恢復完畢,對著帳外喝道:“王橫,下去準備水,用大點的容器,將水都運到城墻下,今夜我要用。”
陳睿看見帳外慢慢黑了下來,上前點亮了油燈。忽然,對著一角說道:“二妹,以后來了記得要出聲,你不想大哥英年早逝吧,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帳角慢慢挪出一個婀娜的身影。這女子身著黑色衣裙,年方二十,身材高桃,體態輕盈,言行舉止端莊嫻雅。烏發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一顰一笑之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艷而不俗,千嬌百媚,無與倫比。
那女子嘴角輕啟,張開貝齒,用略帶點冰冷地聲音說道:“你已踏入三品上,很快就要進入二品了,我嚇不到你的。還有,我喜歡你叫孔雀。”
陳睿不由的狠狠地翻了個白眼,自己這個妹妹還是聽不懂玩笑,性子還是那么冰冷,沒一點更改。
這女子叫陳鳳,陳睿喜歡叫她孔雀。是陳睿十年前時,下山歷練途中從一堆窮兇極惡的兵丁手中救下的。在山中與陳睿生活了七年,因為執著于親手殺死仇人為家人復仇,被陳睿以師傅的名義送到了殺手的圣地“煙雨樓”。
在山中時,孔雀曾無意間提起,她祖父本是南齊史官,被奸人陷害,判腰斬于市,家中婦孺流放交州。
也許是驚嚇過度,陳鳳性格發現了異變。就像一位月中仙子,帶著萬丈寒氣,就差手里提個牌子,上面寫著“生人勿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孔雀偏偏喜歡膩著陳睿。
陳睿臉色一寒,問道:“不好好待在煙雨樓中,來此做甚。”
孔雀朱唇輕啟道:“下山執行任務,路過,來看看你。”
“任務,什么任務,你怎么知道我在這的?”
“殺陽平郡太守陰無鳩,陳卓。”顯然是說從陳卓密信中得知了陳睿的去向。
陳睿暗自嘆了一口氣,對自己能聽懂孔雀的話,竟然升起了一陣自豪。
“好吧,你就暫時留著我這,幫我訓練些士卒,至于陰無鳩,現在還不能死,我有用。”
孔雀歪著小腦袋看著他不語,陳睿不得不多解釋一句,“他得罪我了,我需要他做點事情,他才能死。”
孔雀點點頭,坐在陳睿身旁,倚在陳睿懷里閉上了眼,嘴角微微翹著,小臉上帶著喜悅。
陳睿撫了撫孔雀柔順的長發,孔雀往陳睿懷里又靠了靠,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將小腦袋蹭了蹭,像極了一只撒嬌的小貓。
帳內一時陷入了一種柔情與曖昧的氣氛中。
“教官,你要那些水桶干什么?”曾勇扯著大嗓門,進了帳中,看見眼前的場景,聲音戛然而止,疑惑地揉了揉自己雙眼,喃喃自語道:“老子太久沒睡,見鬼了,哦,不是見仙子了?”
孔雀眼中閃過一絲寒氣,看了看陳睿,眼中帶著詢問。陳睿笑著摸了摸孔雀的小臉,說道:“不要緊張,這是我的下屬,叫曾勇。”
曾勇由不知自己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喃喃自語了半天,忽然做恍然大悟狀,轉頭向帳外走去,口中說道:“教官,屬下一會兒再來,您繼續,我不會和別人說的,嘿嘿。”
陳睿俊臉一紅,喝道:“給我滾回來。”
曾勇連滾帶爬地返回帳中,低頭站在一旁。
陳睿有些無奈地問道:“這是孔雀,是我的……妹妹”看見孔雀眼中發出一陣寒光,不得不改口道:“是我的……你懂得,哈哈哈。”
曾勇臉早就憋得通紅,看見陳睿有些著惱了,趕忙迎合道:“屬下懂得,屬下懂得。”
陳睿岔開話題道:“你來做什么?”
“屬下有些疑惑,那些水桶有什么用。”
“晚上你就知道了。對了,我剛好有事找你,準備挑選五十人交給孔雀,組建暗殺部。”
曾勇看著嬌嬌弱弱的孔雀,略有些猶豫的問道:“教官?”
陳睿笑罵道:“孔雀出身‘煙雨樓’,現在武藝已入三品,殺十個你,也是眨眼一瞬的事情。”
曾勇臉色升起一陣惶恐。“煙雨樓”的名聲在北魏南齊都稱得上如雷貫耳,當然,是惡名。傳言中,“煙雨樓”一旦接下任務,那一刻起,目標就已經算是個死人了。“煙雨樓”傳承百年,從未失手過一次。
曾勇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對著孔雀連連鞠了幾躬,連滾帶爬地下去了。對于自己觸怒了這一位還能囫圇個出來,很是慶幸。
魏軍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并未稱夜攻城。陳睿稍稍安下心來,帶著孔雀來到了二曲軍營。
曾勇帶著早已挑選好的五十名士卒等候在校場上。
眾人恭敬地行了一禮,抬頭看了看孔雀,眼里的驚艷之色久久未能散去。
曾勇對著兵士們道:“你們從今日起不再屬于二曲,校尉大人建立了暗殺部,你們就是第一批成員,你們的教官就是這位。”
曾勇朝孔雀的方向努了努嘴,士卒們響起了一陣歡呼。
曾勇臉色不由地底下了幾滴冷汗,擔心的補充了一句,“這是校尉大人的……那個,你們懂的”
陳睿臉色一囧,飛腳將曾勇提出丈許,才對著士卒們說道:“今日起,你們的生死由孔雀掌握,學習刺殺之道,以后算作我的親衛。”想起了暗殺部日后的遭遇,不由為他們在心底里默哀了一聲,曾勇在一旁抱著屁股,幸災樂禍的笑著。
暗殺部的成員感激的看著曾勇,想起自己就要成為校尉大人的親衛,還能和這么美艷動人的一位教官朝夕相處,整齊地發出一陣大笑聲。
日后他們想起今天,都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巴掌,暗罵自己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