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幻景
- 太陰尋仙
- 昨夜非
- 2518字
- 2020-10-24 00:49:35
清晨,天邊云泛起魚肚白,屋前山頂上,白霧慢慢升起,繚繞在整個部落四周,像是仙府外的神輝。
沿著部落外的竹林看去,溪中水如玉帶,如小時候的兒歌歡快的遠去。溪邊有人影矗立良久。
“巫壇高手不盡,可以去鬼霧峰的人很多。”
“巫壇雖大,可是卻不見得都有你合適。”
“我只是一介凡夫,不如你所說,更不如你們巫壇。”
“我都相信,你怕什么?何必妄自菲薄,你是真的怕死呢?還是怕你自己心中的夢破碎,若你連這個都搞不清,都不敢正視,那你就妄為燕氏之人,也何必去自欺欺人,假裝去找仙臺。若是這樣,之前的話當我沒說。”
霧氣漫上溪邊,一道人影在霧氣中遠去,背影飄忽不定,時而卻穩如泰山。交談到此結束。溪邊上還在矗立的男子面無表情,他的目光看著遠方背影,良久不曾移開,直到霧上溪邊,直到霧氣蓋住他的臉。
他在溪邊坐下,溪水沖擊著巖石嘩嘩作響。像是之前男子略帶嘲諷的話語。
可是,夢碎了。要如何圓。
蜃樓部落中心,是一塊很大的空地,地面由白色的巖石砌成,古樸大氣,有種來自遠古的荒涼之感,同大禁皇宮的奢華相比,顯得更為沉穩。
清晨還未過去,這里的天也被霧氣籠罩,目光的前沿只有尺許范圍,有老人站在空地中心舉目沉思,霧氣在他身體外繚繞,像是他平穩的呼吸。
他看著前方很久,許久才回過目光輕聲說道:“晚間就要祭禮了,去年的這個時候,蜃樓大地已是皚皚白雪,如今來看,此時春景卻是要好很多啊。”
他語帶嘆息,像是在自言自語,然而那霧氣深處,卻有另外的聲音響起。
“是啊,外界誰人想到,世內的一年四季在我蜃樓卻是一年一季?”
老人眉頭微鎖,似有疑慮一齊浮上心頭。“你決定好了?”
“恩,就等他的回復了。”
霧氣很大,如是有無盡陰霾籠罩。
老人遲疑片刻,最后緩緩才道:“你那么有自信他一定答應你的請求?”
來人在霧氣中不見身影,只有聲音悄然傳出,帶著絕對的自信與笑意。“我和他是一類人,我能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會同意的。”
“燕氏啊,看來有些傳說,他是不知了。”老人搖頭,目中流露的惋惜之情毫不掩飾。
清晨的大霧慢慢散開,晨光穿過空隙照在來人身上,驅走所有迷霧。來人向老者微微拱手道:“桑海見過前輩。”
老人點頭。“都為巫壇之人,這些凡俗禮節以后就省了吧。”
原來,那霧氣中的來人便是桑海。霧氣向外散去,目光所能觸及的范圍也越來越廣,晨光透過云層照到屋頂,令整個部落蓬蓽生輝。有鳥叫聲歡呼雀躍,像是蜃樓大地上的男男女女,祥和而溫馨。
“九荒的雪蓮開了,天瀾的先果熟了,而我蜃樓的幽夢還未醒來,我世外沉睡百年,很多人連仙臺的路都忘了。”
桑海走上前,老人看著他平靜的說道。世人莫不迷茫,有人貪婪金錢,有人沉迷權力,也有人執著感情,更有偉大著執迷于夢想,這是人活下去的動力,是文明繁衍的基石,這些都是人性的欲望使然。而當有些人在沉靜荒廢中度過太長的歲月,他的很多性格欲望就會被歲月慢慢收緊,從此忘了理念忘了追求,隨著年長,隨著麻木,時光在心靈上的刻痕越來越深,直至慢慢消沉,甘心認命,之前的稚氣和棱角被慢慢磨的光滑,對所有事也都變的越發平靜,越發死寂,少了兒時的好奇和大驚小怪,只是跟著流年的圈一圈圈的轉,久之被人定義為成長,從此度日如年卻總是日復一日,有時會想起改變,卻從來不曾改變。
自從百余年前大禁一統天下,人們便開始沉睡,忘了仙臺夢,忘了世外人。
桑海抬眼,晨光有些刺目,金光像是在云層中炸開,卻被在瞬間定格。“鬼霧峰會是一條通向天堂的捷徑嗎?”他向老人問道。
老者滿頭銀色的頭發飄揚,他看著光霞深處,像是入迷了一般,許久他才轉過目光回應道:“其實有些事對你而言并不重要,就如同鬼霧峰一樣,它有沒有通向天堂都無所謂。”
“是么?”可是我卻覺得心中有些隱痛。桑海輕聲自問,卻又沉著有力。
老人聞言看了他一眼,不在開口。
雪銘陪桑田去采藥了,蜃樓的山谷里有很多絕世藥材,有的在外界已經絕跡多年。
燕云陌站在樹下,枝葉搭在他的肩頭,陽光穿過樹葉落在他的身上,有些許恬靜。
“今夜就是禮天祭祀了嗎?”
桑海站在他身邊,笑容和陽光一樣燦爛。他摘下一朵樹上的小花拿在手里把玩。“時間過得很快,你來蜃樓也多日了,明天便是世外的重陽節,而在每年的重陽節前夕,便是我世外的祭禮。”
“從這里到鬼霧峰,要多久?”
“部落以南,百里之外便是鬼霧峰,以你我的速度,中午出發晚間就能到。”
“那么,便出發吧。”
桑海點頭輕笑,眉間有一絲喜色,那朵花在他的手間轉動,順著他的手指飛向天空,且越飛越高,貼著云層一路向南。燕云陌看著天空,目光微微一緊。
蜃樓南面,地勢較為平緩。燕云陌和桑海已經出發多時,此時正穿過一片密林,疾馳而去,這世外的良駒掀起一股大風吹向兩邊,馬蹄所過之處,滿地煙塵。
燕云陌身為將士,自然對馬很是熟悉,世外珍寶無數,這兩匹馬可以比肩大禁四大將軍的戰馬,饒是他,也感覺到幾分驚喜。這馬自然是從桑海手里來的,巫壇鎮守世外,手中的力量積累了千年,讓他覺得越發的神秘與強大。
“燕兄,看見前面的那處霧靄了沒有?”桑海的聲音傳入他耳里。
燕云陌順著他的指尖看去,遠處的天邊下,山峰疊疊,也許是黃昏臨近的原因,有霧氣繚繞在遠方,讓人看不真切。
蜃樓部落中心,之前的老人還在原地站著,如此一天,不知道他期間有沒有離開。他的目光看著天空,云層在他眼中變幻莫測,如兩道疾馳的人影,在空地上前行。在他的瞳仁上,有一朵小花在緩緩的飛轉,在云層下方始終不曾落下。
桑田和雪銘坐在樹下,清風吹來,將樹上的花朵輕輕吹落,落滿她們的頭頂玉肩。雪銘撿起一朵小花盯在其上,神色有些失落。
“你是說燕大哥和桑大哥去了鬼霧峰?”
桑田看著她手中的花瓣,沉默著緩緩點頭。
“好像很詭異的地方哎。”見她不語,她蹙眉問道:“是不是很危險啊?”
“自然很危險了,從沒有人在月圓之夜離開過鬼霧峰。”桑田輕輕回答,神色亦有些失落和擔心。
“怎么辦,以后誰陪我去找仙臺啊!”她將手中的花瓣使勁的捏碎,仍在地上。
桑田閉眼,清風在她手間流動,瞬息萬里。許久,她睜開眼睛,已經到了冥河了嗎?
蜃樓,南方。
“哪里就是鬼霧峰嗎?”他向桑海問道。
前面的男子沒有看他,而是看著遠處的霧靄,他回答道:“不,那只是一處幻景,你所看到的在這里并不一定真實,在那里真正存在的,其實是一條河。蜃樓的先輩和巫壇的老人稱那里為冥河。”
燕云陌沉默。
冥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