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蕭家祠堂

黃石上坐著的老者，白發白須白胖。他正注視著的，是黃石前的空地那兩個正在較力的孩子。

他們雙手互插，用力推搡著對方。他們的較力方式很簡單，就是誰先把對方推的移動了腳步就算贏了。

“我的力氣比你大！”小女孩尖銳的聲音破空而出。她正吃力地兩手推動自己的對手。卻像是推在了一堵墻上面。

男孩子穩如泰山地站在那里任由小女孩怎么推他。“果凍，還是不要比了吧，你力氣已經很大了！”

“不行，我一定要贏了你才算！”叫做果凍的女孩任性地說道，“黃石老人要來給我們作證。”

果凍又使足了力氣去推蕭柒，那力道推在蕭柒身上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的杳無信訊。

“你的腰馬再低一點就好了！”背后傳來黃石老人的聲音。“是嗎？”果凍雖然不相信，但還是壓低了馬步，手臂再一用力往前推。

“哎呦！”蕭柒往后仰了一個趔趄，還好自己馬步扎的穩沒有摔倒，但是腳步還是動了。“果凍，你贏了！”蕭柒有點興奮地道。果凍贏了他，比他贏了果凍還要令他高興，這算不算雖敗猶榮。

“我知道你讓著我了，這局不算！你敢再讓著我，我就不跟你玩了。”果凍摸清了蕭柒的性格，他是什么事情都會讓著自己的。

“我沒讓著，是你真的贏了。真是出人意外！”蕭柒還從來沒有在較力上輸過，果凍能贏全是黃石老人指點的功勞，但是黃石老人的存在，貌似已經被他們兩個無視掉了。

夕陽西下，黃石老人依舊靜靜地坐在黃石上看著兩個小孩子的辯論，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天色晚了，明天再玩吧。再不回去我又該跪祠堂了！”蕭柒想早點回去，因為他的家教很嚴。蕭家是這一帶的名門望族，像蕭柒這樣的公子哥能夠和果凍這樣的假小子，黃石老人這樣的老頑童玩到一塊，已經是蕭老爺子蕭白尺法外開恩了，但是晚歸是絕對不允許的。

“你是怕晚歸回去跪祠堂，想早點回去，所以才故意讓著我的吧！”果凍不依不饒地猜度著。

“我沒有讓！”蕭柒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讓果凍相信他是尊重對手的。不過他真的該回家了。

“你這人真不誠實！”

“我真沒讓著你啊！要我怎么說你才肯信！”

“那你為什么不讓著我呢！不是你性格啊！”

“我知道讓了你會不高興的。”

“哈哈哈，這就對了！你要是敢讓著我，那后果會很嚴重的。再來！”

“還來？”

“怎么，你不要來嗎？”

“好吧，就一局哦！”最后還是蕭柒妥協了。

就知道，蕭柒是什么事情都會讓著果凍的。

這兩個小孩子，還真是小孩子。夕陽之下，黃石老人聽著他們的爭論，望著山那邊笑了。

夜幕低垂的時候，蕭柒才悄悄的回到家中，他不敢直接回自己的屋里睡覺，因為父親曾經說過他，“再晚歸，直接去祠堂里跪著去！”

蕭柒一路摸黑地走到祠堂，自己的家里即便是沒有燈火也是熟門熟路的，尤其是祠堂，每次犯錯挨罰都要來這里跪著。“看你做的事情對不對得起祖宗！”這是蕭白尺最常說的一句話，此時也回蕩在了蕭柒的耳畔。

好在祠堂里雖然沒人，卻點著長明的香燭。

祠堂莊嚴肅穆。黃布帷幔，油火香燭，瓜果供品件件齊備。

蕭柒不聲不響地跪在祖宗靈位前面。

擺放靈位的架子高有六層，前四層都是擺放著蕭家歷代四輩先人，靈位牌是紅漆刷就，上面是紅底白字的紋樣，寫著“蕭家第某代蕭某某之位”。牌位上的某代，從頂上面的往下依次是高祖，二代，三代，四代。蕭家四代單傳。到第五層上沒有擺放牌位，是空的。說出來有些不敬，蕭柒心里知道，這里會是將來父親和伯父的地方。

第六層一共擺放了五個牌位，比上面五層的數量加起來還多。牌位卻是紅底藍字紋樣，寫著“蕭家第六代孫某某”連之位兩個字都給省了。

這是蕭柒的五個哥哥。

蕭柒一共有六個哥哥，他排行老七是蕭家的七少爺。在蕭柒出生以前他的五個哥哥就已經因為種種原因過世了。蕭白尺也從來不在孩子們跟前提起這五個兒子，因為不敢提，一提都是淚水。蕭柒從沒見過這些哥哥，自然也就不會多問。

蕭柒自小便是跟著六哥一起長大的。

六哥蕭陸今年十七歲，比蕭柒大了整整四歲半。蕭陸十六歲那年便獲得了“北國第一勇士”的稱號，第二年被封為“威武大將軍”帶兵兩萬保家衛國。

在北國，勇士算是整個國家的最高榮譽了。

不知道是蕭家的祖墳上冒了什么樣的青煙，總之蕭陸便是蕭家的驕傲，也是蕭柒最崇拜的偶像。

蕭柒想著明年十四歲的時候便去參軍，和六哥并肩作戰，最重要的還是報效國家建功立業，然后做一個像六哥一樣的英雄，光宗耀祖。

想到光宗耀祖，蕭柒便豪情萬丈。看著宗嗣的靈位神色凝重卻又興奮不已，跪在那里竟然一夜未曾睡得踏實。將到天明時才倚在椅子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