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草原偏遠,來一次也不容易,這次要不是平兒過生日,我看喻心還找不到由頭讓你們來,所以啊,可要多住些日子。”王府正堂里端坐這一位婦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做工精細之外,說話家常與那些個普通婦人并無太大區別,慈愛,關懷,,眼角的笑紋也是很深,并沒有因為身份的原因而比別人年輕些。
“這次來,母親可是讓我給舅媽帶了封信,只不過,這些個零碎東西都在敏敏那個丫頭的包裹里。而且母親也特意交代說可以在這暫住一段時間。其實老是跟著昂沁叔父出去打獵也挺無趣的。”蘇合在左邊的椅子上端坐,雖說是西胡長大,可是看來長公主對中原的禮儀也不落下。
“哦?”金玉雖說是被稱為老夫人,可這論年紀不過將近四十歲,正欲言語,卻聽得門外一清脆女聲,“門外就聽見你在吹牛,還有啊,蘇合!你叫誰丫頭呢?”
少女一身青色襦裙,踩著碎步,來到了堂前,一臉促狹的看著蘇合,少女也是一樣的青色喜人,簡單了梳了頭發,可能是剛沐浴完,頭發有些濕漉漉的搭在肩上,臉龐不知是水汽蒸騰還是興奮所致的紅暈,又看著笑意盈盈的金玉行了個萬福。
“孛兒只斤-諾敏見過侯爺,老夫人。”
“不用多禮。”周平顯然有些不習慣。
反倒是金玉趕緊站起身來,略帶責備的口氣,“丫頭,進了自家門,哪來這么多禮節,這就是你平弟,我就是你舅媽,什么侯爺,老夫人,在這,我可不喜歡。”
“舅媽,我這不是遵循母親的囑咐嗎?”諾敏一臉無辜的撒了個嬌,趕緊上前攙著老婦人的手臂。
“唉,喻心在草原呆了這么多年,還是沒把那深宮大院的習氣給改掉。”
“敏姐。”周平也湊上前來。
“平弟。”諾敏放開了金玉,對著周平笑道,“幾年不見這平弟都長成大人了,聽母親說亦是通讀兵書謀略,配得上金相玉質一詞。”
“平兒這些年正是長個子的時候,面相越來越隨他父親。”金玉也接了一句,正趕上偏門丫鬟前來,“夫人,宴席已備好。”
“嗯,去讓劉興把酒窖的‘爐上蒿’拿一壺出來。”金玉又特意囑咐道,“雨勢漸大,天色已晚,這宴席也備下了,平兒要是想去打獵,隔日讓蘇合帶著你去密林跑個痛快。”
“好。”周平一聽也是玩心大發,自己的那一匹汗血寶馬,可是多日沒出去撒歡了。
“還可先說好了,今天這可是家宴,不許再行那些個繁文縟節。要不是今天趕得匆忙,我都想把那西山老頭子抓回來,多喝兩杯。”
“呼-”醫館的活也不是好干的啊。安又歌一身灰色錦衣,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前前后后忙活了一天,被王鵲拉過來接待了幾個病人,安又歌雖然以前是外科醫生,但是這些古法對待的跌打損傷還是因為條件所限,所以還有的學啊!
“師兄,今日多謝了。”安又歌對著過來詢問的王鵲說道。
“無妨,不管多大的醫館總會隔三差五的有宵小鬧事,又歌你雖然一些醫術理念很是新穎,但是市井小人不能講道理的,那些個葷貨也是這太安大小醫館的常客了。”王鵲將手中的醫書放下,溫言相待。
“又歌還有很多需要向師兄學習的地方。”少女總算是說了句虛心話。
“咳-又歌啊,”王鵲看了看門外愈下愈大的雨,“天色已晚,這雨不見停,今晚就在這別院暫住吧。”
“不用了,又歌還是要回家,前幾日來這邊看醫館的一連串的事,父親都有些怪罪我,說什么‘一個大閨女家的夜不歸宿成何體統’。切-”安又歌學起別人說話倒是像模像樣。
“那,我送你,”王鵲拿過伙計送來的油紙傘,面有不甘。
“多謝師兄了,只是--有人已經來了”安又歌裝作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門外。
王鵲抬眼看去,一人手撐雨傘,卻全身濕透,站在門外,看著好不凄涼,但是臉上的歡喜之色卻是掩蓋不住,還沖著少女招了招手。
“陰魂不散-”王鵲心中腹誹。
“王醫師。”鹿俊走到門前,面對救命恩人還是要客氣點。
“鹿公子,這身上是怎么了,打著傘還濕透了衣服,莫不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
“額-”鹿俊總感覺這王鵲話里帶著味,“本來沒帶傘,路上碰見美-,一姑娘送了一把。”
“美人如玉,不知是哪家姑娘-”王鵲干巴巴的說話,就像腦子進了水。
“奧,走不走?”安又歌敲了敲腦袋,只感覺這男人斗嘴真是無趣又頭痛。“師兄,告辭了。”
“師妹!”
二人拱手告別,踏進了雨幕。
“還有點良心,知道來接我。”安又歌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看了看鹿俊落湯雞的樣子,“你冷不冷?”
“不冷,阿-阿嚏-”鹿俊直接轉了話題,“對了,關于香水的問題我考慮了一下,雖然說不簡單,但是我以前接觸過一段奢侈品,知道一點,而且,有個朋友對家庭自制香水有點研究,所以我還記得幾種簡單的香精制作可以一試。不過就是蒸餾的儀器需要好好侍弄一下。”
“現在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正適合你做做實驗,其實不僅是制作,包括之后的儲存,銷售,和說遠一點,贗品和模仿無處不在,包括幾百年前的現在,所以還有個維權問題。不過來日方長,咱們還有時間。”
安又歌和鹿俊兩人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涼風斜雨帶出點許久不見的寒意,不過這讓兩人更是有點會心一笑,“幾百年前的雨并沒有什么不同啊!”
“得了,我還是需要回去寫個計劃書,問題太多,不是一點兩點說得清的,以前老做一些無本生意,從來不去考慮自己處于高位的時候應該怎么辦?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做生意,不怕麻煩-”
“對了,還有一件正事。”
“嗯?”安又歌看著鹿俊轉為嚴肅的表情。
“今天我本來是想把以前的院子給贖回來,沒有成,但是你猜我看到了誰?”
“你總共認識幾個人?能讓你這么嚴肅的,恐怕只有青槐門,你這口氣又是我也認識,所以,那就只有一個了-”安又歌輕輕的嘆了口氣,攤了攤手。
“聰明!除了肖青槐,還有這臨江仙的魏無常,他們是認識的,而且關系不淺,我懷疑這魏老板也是青槐門的人,還聽到肖青槐叫他二哥什么的。”
“勢力交鋒,盤根錯節,這還只是咱們看到的,那沒看到的呢?”安又歌壓低聲音說道。
“所以,又歌,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想擁有一股屬于自己的勢力,不說是抗爭青槐門,起碼真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能夠保得你我二人在風口浪尖全身而退。”鹿俊看來真的有些被今天這件小事刺激到了。
“賊心不小。”安又歌雖說有些嘲諷,但是眼光中又帶點期待。
“有賊心還要有賊膽啊,人就是因為有這些得不到的幻想才有前進的動力。”鹿俊停下了腳步,一臉自得的說,“再說,我連名字都想好了。”
“呵-,說來聽聽。”
鹿俊做了個請勢,兩人繼續向銅駝巷方向前行。
“青槐門有滅周之心,據說是亡宋遺民,盔甲為防,刀劍主攻,我們是求自保,我還記得有一次讀史書時,遼宋開戰時,遼軍的盔甲讓宋軍很是頭痛,其名為冷鍛。我若有一天能建起不輸于青槐門的勢力,就取名為:冷-鍛-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