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才經過了一天的奔波,蘇妤婼的轎子終于到了京城,蘇妤婼走下轎子,看見已經有許多的秀女已經到了,院子里停了許多轎子,轎子之多,大概有幾百乘,看來自己差不多是最后一批。
這院子里雖說偏僻,卻倒也清靜,正是每年選秀女之前安排秀女們暫時居住的地方。
蘇妤婼抬頭,大概有幾十間屋子,看起來很普通,看樣子大小也只有尋常人家的屋子那樣大,房頂上的瓦片層層疊疊,雖說不華貴,倒也是干凈整齊。
晚上光線暗,看不怎么清楚,隱約看見院子里種滿了花花草草,排列得十分整齊,也實在是個清秀的地方。
此時已經是酉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領路的小太監走到蘇妤婼跟前,道:“今天還請蘇姑娘委屈一下,在這玉秀園住著,等明日會有姑姑按批次帶領姑娘前去選秀大典。那間屋子,”小太監指了一下正數第六間,“還請姑娘先去住著,因為今年的秀女格外的多,所以兩個人一個屋子,還請姑娘將就著。”
“既然這樣安排,那便就這樣吧!有勞公公了。”揮揮手,翠竹立刻會意,拿出一包銀子,遞給了那小太監。
一看見銀子,那小太監立刻高興地合不攏嘴,領了賞就下去了。
蘇妤婼環顧一圈,看到了第六間屋子的方位,剛要走進那第六間屋子,卻聽見不遠處一個女子尖銳的嗓音響起:“這是什么鬼地方,這么偏僻?什么都沒有,這叫本小姐怎么住啊!”
那邊上的小太監立刻回道:“這位姑娘,明天就是選秀女的日期了,還請這位姑娘先將就一下,不要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誰知那女子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你這個該死的奴才!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兗州員外郎之女孫佳琪,而且你們竟要本小姐跟她住在一間屋子里?”孫佳琪指著身邊的一個女子,幾乎怒不可遏。
“這......”那小太監剛要說什么,卻走來一個姑姑:“今晚還請姑娘先將就一下,明天就是選秀之期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什么事情可不好。我想,姑娘也想好好的,總不至于想讓奴婢把這件事告訴娘娘吧?”說完,冷眼看了一眼孫佳琪,看了一眼之前的小太監就走了。
“你......哼!”孫佳琪氣的跳腳,直到那兩人走了之后還隱約聽見孫佳琪罵著“賤人”、“狗奴才”、“閹人”的字眼。
旁的人都議論紛紛,但并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孫佳琪“哼”了一聲,就走進了屋子去。
這還沒進宮呢,那孫佳琪就這么盛氣凌人,看來注定成不了氣候。
“翠竹,我們走吧。”蘇妤婼嘆了口氣,輕聲道。
剛邁了兩步遠,就聽見有人似乎在叫自己:“咦?這不是婼兒嗎?”
蘇妤婼回頭,卻意外的看見了佟詩韻。
“佟姐姐!”原來是姐姐,佟家和蘇家世代交好,佟詩韻和蘇妤婼更是一同長大的,可是后來佟詩韻的父親被調到南苑去了,雖然還是能知道點消息,可蘇妤婼就再也沒見過佟詩韻。
再度相逢的驚喜讓二人不禁落下了淚,佟詩韻擦了擦眼睛,道:“妹妹,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屋子里吧。”說完,找了管事的姑姑塞了錠銀子,調了房間。
走進第七間屋子,蘇妤婼突然感到有些疲,這只是還沒進宮,便出了這樣的事,可見宮闈之深深似海,即使你不與人斗,別人也會與你斗,想必入了宮,必定是天天勾心斗角,可見在其中生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到這兒,不由深深嘆息,卻感到佟詩韻的手撫上了自己的右手,大概也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妹妹莫要擔心,選秀也不是百分之百必過的,只要熬過這幾天,便可以安心在家了。不像我,只有入宮這一條路。”說完想起自己的苦,抑制不住心里的難過,不禁有些顫抖。
“姐姐這是怎么了?難道那些姨娘......”
佟詩韻更加難過,點了點頭:“我是庶出,只有進宮這一條路,才能保全母親。”
蘇妤婼心里更是苦澀,自己還好,父親只是娶了母親一個,可佟姐姐是庶出,有四個姨娘,她的母親是三夫人,也并不能獲得佟老爺的寵愛,每天只是以淚洗面,受盡冷眼旁觀。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己又如何去揣摩呢?安慰了幾句佟詩韻,姐妹倆又寒暄了幾句,便熄滅了燈,等著這幾日的選秀大典了。
像往常一樣,每年都是要通過好幾輪選拔,相貌要端正,身體沒有疤痕,都是要考核的內容。每一天都有許多人被刷下來,大多數人都是滿目歡喜地進來,卻黯然傷神地回去。
可饒是蘇妤婼故意抱著落選的想法,卻還是一路暢通無阻,到了最后一關。
蘇妤婼看著這場景,心中更是凄涼。也許這便是所謂的命中注定了吧!注定我不能“執子之手一生”,注定我只能位于深宮,猶如籠中之鳥,被折斷雙翅,永世都失了自由。
終于到了最后一天,熬過這一天,所有的一切便都成了定局,再不能更改。
第二天一早,便有姑姑過來領著前往靜怡軒,最后的選拔由皇上和皇后共同選拔。等到所有的秀女都到了被分的地方外面,依次排列站好,等著被叫到。
每個人都是花枝招展,可見打扮是用盡了心思的,每個人面色十分緊張,大多數都是十分興奮期待的,皆是盼著自己能當選,得到永世的榮華富貴。
靜怡軒是歷代皇帝用來選秀女的地方,通常是以四人或六人一組,由皇上和皇后共同篩選。挑著留下的,便叫“留牌子”,皇上會賜予香囊,如若沒選上,便叫“撂牌子”,相對的,也會得到一朵花兒的賞賜。
蘇妤婼心里是極不愿意被選上的,卻不料經過層層選拔卻都被留了牌子,賞了香囊。
大多數女子都是希望自己能留下,宮里雖險惡,但“榮華富貴”、“一世榮寵”這樣的詞還是深深地刺激著宮外的女子,讓她們即使明知道是飛蛾撲火還是不顧一切地往里跳,即使到頭來只有粉身碎骨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