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大臣們面紅耳赤的爭執(zhí)著。

胡亥坐在龍椅上，仿佛這些爭執(zhí)的聲音和他沒有一點關系一般，局外人一樣看著。他想看看這群大臣們的品性，所以先于趙高來了個指鹿為馬。

“好了，該結束了。”胡亥不耐煩的輕聲道。

大殿之上的臣子立刻都默不作聲，此刻二世皇帝給他們的威壓之大，前所未有。趙高和李斯立刻領頭跪在地上，后面的大臣見二人跪下，都跟著跪了一地。

胡亥擺擺手。侍立在他身側的優(yōu)旃立刻輕快的喊道：“退朝。”

眾位大臣如釋重負，立刻急匆匆的走出大殿。他們都在心中慶幸今天二世皇帝沒有大開殺戒，沒有犯渾。一些心思剔透的大臣已經(jīng)感覺到如今的皇上不同于從前了，似乎更有主見，更加睿智，就是和已故的老皇帝嬴政相比也不遑多讓。

大殿上。

胡亥看著空空的殿堂，心中暗自慶幸現(xiàn)在是秦二世元年。趙高還沒有建立強大的勢力，要消滅之很容易。陳涉吳廣剛剛暴亂，還在函谷關外折騰，一切似乎都還來的及。

“優(yōu)旃，你看朕該如何處置這些跳梁小丑。”胡亥單手支著下吧，凝望著空空的大殿，他的心很痛，雖然他是愛新覺羅玄燁，一個滿族皇帝。但現(xiàn)在他的靈魂在胡亥身上，他流淌的是大秦帝王的血脈，本性讓他不得不為大秦的未來考慮。

“陛下，想必你已有圣斷。優(yōu)旃看得出陛下不同從前，您做什么小人都贊同。”優(yōu)旃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這個弄臣頗有國士之風。

長長的嘆息一聲，胡亥沉吟道：“朕是真想殺了這起子溜須拍馬的亂臣賊子。”

優(yōu)旃伸手輕輕的拍打著胡亥的腿，抬頭說道：“陛下已經(jīng)殺戮太重，如此恐怕朝野震動，大秦更是敗落。”

“嗯。”胡亥點了點頭，看著優(yōu)旃道：“從先皇起，你就一直在宮里。好多事情都是你看過來的，給朕說說你的看法。”

沉吟了一下，優(yōu)旃正色道：“大秦刑法，過于嚴酷，失于寬和。臣細說不來，就是覺得這天下似乎不該如此治理。”他看了看，發(fā)現(xiàn)胡亥臉色平靜。優(yōu)旃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躬身施禮道：“臣多嘴了。”

“不礙事，朕喜歡說實話的人。”胡亥起身，陳炳和優(yōu)旃立刻跟上。君臣幾人返回甘泉宮，胡亥連夜寫了一個賞罰旨意。

第二日一早上朝，陳炳便大聲宣布二世皇帝的旨意。

內(nèi)容很簡單，昨日指鹿為馬之人，全體罰俸半年，官降一級。帝師趙高不能帶頭進諫，指出皇帝的錯誤，割除帝師職位，閉門思過。而那些實話實說的大臣則各賜錦緞一匹，錢千貫，進爵一級。持中無話的大臣表示嚴厲斥責，中庸之道明哲保身不適合現(xiàn)在的大秦官員。

一同賞罰令，簡單明快。終于讓眾位大臣看清了二世胡亥的真面目，一些猶猶豫豫的大臣終于安下心來，一心一意為大秦辦事。

數(shù)日之間，咸陽官場風氣為之漸變。趙高的府上除了幾個鐵桿屌絲，再也不見車來車往。雖談不上門可羅雀，卻也稀疏不少。

上午處理完政事，胡亥并未休息。立刻讓陳炳備車，他要親自到天牢審訊蒙恬。

咸陽城的天牢外，二世皇帝的車架突然來臨。

守衛(wèi)牢獄的軍兵都誠惶誠恐，畢竟他們耳中的皇帝口碑的確不怎么樣，特喜歡殺人，尤其是自己的親兄弟。

“帶蒙恬，皇上問話。”陳炳嚴肅的對天牢管事的說。

很快，一身鐵鏈刑具的蒙恬被帶到天牢專門刑訊凡人的地方。才不過一日，這位大秦名將又消瘦了很多，大眼無神，臉上的皺紋似乎又多了幾道。

“臣蒙恬參見陛下。”蒙恬聲音帶著蒼老，中氣不足，一點大將軍的味道都聽不出來。

胡亥深深看了蒙恬一眼，擺了擺手。

陳炳立刻會意，讓人把蒙恬身上的鐐銬去掉，拿了一個長條凳子給他坐下。

蒙恬微微拱手，也不道謝，徑自坐在長凳上。

面對蒙恬，胡亥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釋扶蘇的事情，現(xiàn)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把罪過加在趙高身上。

“蒙將軍，趙高說你懷疑朕登基不合情理，對朕頗有微詞，這是真的么？”胡亥開門見山的問。

蒙恬微微愣神，他心里準備的是胡亥給他隨便按上一個大罪，然后殺掉。卻沒想到這胡亥開口問的竟然是如此大事。冷靜一下，蒙恬沉聲道：“老臣沒有隨扶蘇公子赴死，就是想留得殘命查明這件事情。還請皇上給老臣個交代。”

胡亥微微一笑，問道：“朕說的，你信？”

蒙恬拱手，眼睛閃亮的看著胡亥道：“皇上金口玉牙，何必對老臣這階下囚說謊。”

胡亥點點頭，道：“當初始皇帝巡游駕崩，趙高突然發(fā)難，要我繼承皇位，矯詔害死了扶蘇。我亦不愿，但情況危急，不得不屈從了趙高。如今我把將軍押回咸陽就是要將軍明白，胡亥不是濫殺之人。胡亥要給將軍和蒙毅一個清白，朕不相信世代終于大秦的蒙家會反朕。”

頓了一下，胡亥繼續(xù)道：“將軍，目前大秦被趙高這狗賊弄的千瘡百孔。直到前幾日朕才暗中布置打破了趙高的陰謀。朕現(xiàn)在需要將軍，大秦也需要將軍。”說著目光灼灼的望著蒙恬。他不指望蒙恬相信他的話，只不過是互相給個臺階下而已。

果然，蒙恬從凳子上站起，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的道：“陛下，臣相信。請陛下幫老臣了了一個心愿，誅殺了趙高。臣為大秦鞠躬盡瘁。”說著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胡亥連忙扶起蒙恬，沉聲道：“老將軍放心，朕不日就給將軍一個滿意的答復。”

說著，他向陳炳一揮手道：“你挑幾個侍衛(wèi)，護送老將軍回蒙府。同時也傳朕旨意，放了蒙毅大人。”

“諾。”陳炳立刻命人攙扶蒙恬除了咸陽大牢。

從咸陽大牢里出來，胡亥長出一口氣。雖然他不指望一次就收服了蒙恬的心，但至少大家都有機會互相了解。這也是當初在大殿上他為何讓陳炳用碎布塞了蒙恬的嘴，萬一當時再大殿上，蒙恬語出不遜，恐怕雙方就都沒有退路了。

深秋，午后的陽光依舊留有夏日的余威。

陳炳掀開車簾，胡亥舉步而上。

就在他身體剛剛進入車中，后背完全對著外面之時。只聽“嗖”的一聲銳器破空聲，一只羽箭如閃電般直奔二世胡亥的后心插去。

“有刺客。”

“護駕。”

“噗嗤。”血花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