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恨瀟瀟無情風(fēng)雨(下)
書名: 且聽闕歌作者名: 千城瑾本章字?jǐn)?shù): 4279字更新時間: 2020-10-23 15:47:52
正東路中間路段高級商務(wù)會所,路淼被穿著得體、面容精致的小姐引進(jìn)隔間。霍絕坐在皮質(zhì)柔軟的沙發(fā)上,手托著咖啡,示意他在對面落座。
“說吧,你要我做什么?”路淼坐下后也不多言,直接切入正題。
霍絕見他不愿與自己多言的樣子,譏諷一笑,將拿出一個文件袋,扔在路淼面前。然后不慌不忙地用銀質(zhì)的勺子攪動香濃的咖啡。
“按給你的地址去一個地方,有人會帶你進(jìn)去,見到管事的人,把照片和支票給他,他們就明白怎么做了,要是他們問你緣由,你就說私怨,絕對不能把我說出去。”霍絕輕描淡寫地吩咐著路淼。
路淼打開文件袋,從里面拿出一張寫著地址的便箋、一張三百萬美金的支票和一張明顯偷-拍的年輕男子的照片,心里充滿了疑惑,皺著眉頭問,“這么大一筆錢,你要對這人做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這么多,”霍絕陰沉地警告路淼,“知道的太多對你來說不是件好事,別忘了,你可是姓喬的老東西唯一的希望了。”
路淼冷眼看著一臉奸邪的霍絕,“我沒有忘,我會按你說的去做,你最好也給我信守諾言。”
“當(dāng)然。”雙手交叉至于膝蓋,霍絕譏誚地注視起身準(zhǔn)備離開的路淼,“你最好把這件事情辦漂亮點(diǎn),不然你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女朋友我們可就收下了。”
憤怒地沖上前,一把揪住霍絕的西裝衣領(lǐng),目光變得陰沉,路淼咬牙切齒地警告他,“你要是敢動小婷一根汗毛,我路淼就是死也要拉你陪葬。”
狠狠地摔在沙發(fā)里,霍絕拼命地大口喘氣,緩解背部被撞擊的劇痛,眼睛兇狠地瞪著路淼離去的背影,流露出毒辣的光。
走出會所的路淼,筋疲力盡地依靠著路燈的燈柱,從口袋里掏出煙,哆嗦著點(diǎn)上火,深深吸一口,朦朧的青煙彌漫了有些濕潤的眼眶,呆呆地望著閃爍的煙火。明明陽光柔和,路淼竟覺得天光晃眼。
抬手?jǐn)r下出租車,跨坐進(jìn)去,絕塵而去。
他并不知道身后一輛白色寶馬730里,蕭瀟柔美的眼里滿是疑惑,兩片薄唇不安的抿起,緊皺著眉頭像是思索,最終狠下心,吩咐司機(jī)跟著前面的出租車,決不能跟丟。
這場巨大的盛世浩劫,如同微茫的火焰,暗藏危機(jī),足以將整片蒼茫原野燃為灰燼。
-------------【我是男女主場景的分界線】---------------
從秦溯所住的公寓到寧夏的學(xué)校,足足四十分鐘的路,愣是讓心急的秦溯二十分鐘就飆完了全程。
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穿著單薄的女生,漫不經(jīng)心地低著頭在校門口來回踱步。秦溯心下一片柔軟,立即剎車關(guān)門,整整衣服向?qū)幭淖呷ァ?
“寧夏。”
他動情地輕輕喚她的名字,她應(yīng)聲回頭,秦溯輪廓清晰棱角分明的臉龐落在她眼里。
“嗯。”
她淡淡一笑,像是老朋友一般熟斂地向他點(diǎn)頭問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溯故意,再次將寧夏拖進(jìn)KFC,暖氣開的很足,秦溯將他的Cerruti黑色拼接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解開襯衣袖口的紐扣,卷上的衣袖露出結(jié)實的白皙小臂,整個人顯得非常時髦,并沒有因為穿著正式而帶來的拘謹(jǐn)感。他挑著眉毛打趣寧夏,“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寧夏搖搖頭,反問道“那你是嗎?”
表情滿是玩味,“我也不知道,恐怕我并不是什么好人”,表情瞬間轉(zhuǎn)換為高深莫測。
“那也沒辦法,誰叫我稀里糊涂的就欠了你一頓飯呢,說好了,今天可不許你去付錢。”并不理會他故作高深的樣子,自顧自地詢問起來,“你吃什么?漢堡?薯條?還是雞翅?你真是的,這么大人了還愛吃這里,快餐超沒營養(yǎng)的,我媽就常嘮叨我哥,說吃那些垃圾食品不如自己學(xué)著做菜,不然一輩子找不到媳婦兒。哦,對了,你要什么飲料?”
聽著女生嘮嘮叨叨地說著,秦溯一點(diǎn)也沒覺得厭煩,附和著寧夏把餐點(diǎn)完。他覺得這樣的場景像是在夢境里預(yù)習(xí)了千萬遍,一切都那么自然。
“下次帶你去一家餐廳,你別看那里地方不大,也不高檔,可是家常菜做的特別好吃,連安雅都贊不絕……”
“什么時候?”
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突然開口,寧夏有些奇怪的抬頭,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璀璨眸子。
“我說下次是什么時候?”
秦溯追問。想見到她,強(qiáng)烈的情愫沖擊著秦溯,還沒有告別就在籌劃著下一次見面,迫不及待地想把面前的女生貼上自己的標(biāo)簽,多希望一刻都不要分開。
被這樣熾熱的注視,寧夏有些局促地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嘟囔道,“你這個人真奇怪,我怎么知道下次是什么時候。”
一雙飽含寵溺的眼睛看著她,秦溯嘴角掛著一抹惑人的笑容,那么勾人心魄的深情動人。伸手撫上寧夏柔軟的發(fā)頂,輕輕地揉了揉,“現(xiàn)在才知道我奇怪啊,當(dāng)時坦誠點(diǎn)說不認(rèn)識我不就好了嗎?”有點(diǎn)揶揄的口氣。
當(dāng)時的小小謊言被拆穿了的寧夏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臉狹促的秦溯,吐吐舌頭,“這個……你看出來了啊。”
“你當(dāng)時完全一副看陌生人的眼神,我想不看出來都不行啊。”秦溯攤手無奈地說。
糾結(jié)地想了想,寧夏吞吞吐吐地說,“實在是形勢所逼啊,你女朋友看上去……不太好說話的樣子。”想到當(dāng)時她身旁俏麗且面露不耐神色的女人,寧夏實在是心有余悸啊。
“我沒有女朋友。”毫不猶豫地出聲,秦溯認(rèn)真地直視寧夏,口氣十分堅定,“我從來都沒有女朋友,那個是我養(yǎng)母現(xiàn)任丈夫的女兒,應(yīng)該說是我名義上的姐姐,我們在一個公司上班。”
“寧夏,沒有其他人,只有你。”
幾乎近在寧夏耳邊響起的猶如低音口琴般的聲線,帶著絲急迫,十分的好聽。
只是隨口一說的寧夏,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認(rèn)真的解釋給她聽,蒼白的皮膚漾起紅暈,耳根也變得通紅,異常的誘人。一向凡事淡然的顧寧夏面對如此直白的秦溯,也不禁露出異常羞澀的尷尬表情。
適可而止地停止,看著她不知所措地樣子,秦溯倒是十分坦然,“寧夏,”狡黠地喊著女生的名字,“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
“我知道的,”輕柔地聲音從寧夏嘴巴里吐出,抬頭沖秦溯淡淡一笑,“我知道的,你叫秦溯。”
轉(zhuǎn)念一想,秦溯立刻了然,“顧寧宸告訴你的吧。”
誠懇地點(diǎn)點(diǎn),“你也在Q-rich上班,肯定不是普通員工吧,”寧夏上下打量著秦溯,胡亂地猜測,“銷售?你這么愛笑,難道是公關(guān)?”
“不瞞你說,我這一身都是跟公司借的,門外那車是公家的,”秦溯掛上無奈地表情,“你也知道,那是大公司,喜歡做面子工程,我們這些小職員也不能丟份兒啊。”說完還憤恨的指了指他身上精工剪裁的Prada灰色襯衫。
畢竟家里有個服裝設(shè)計師哥哥,身邊又有瘋狂熱愛奢侈品的閨蜜路安雅,寧夏對各類一線品牌也算耳濡目染了,聽著眼前自稱小職員的英俊男人信誓旦旦地吐著苦水,竟讓寧夏一時搞不清他說的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心情愉悅地看著寧夏一臉迷茫的表情,秦溯覺得這真是值得紀(jì)念的一天,能夠和寧夏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真好,讓他暫時忘記那些腥風(fēng)血雨,忘記那些爾虞我詐,忘記自己即將面對的明爭暗斗、陰謀詭計。秦溯覺得,這樣平淡如水的時光,因為愛而博大,因為感動而溫馨,因為給予而厚重,因為捫心而無愧,只剩下寧夏和自己,相視微笑,談笑風(fēng)生。
其實全世界最幸福的童話,不過是,找一個心愛的人,和她一起度過柴米油鹽的歲月。
--------------------【我是陰謀序幕開始的分界線】------------------------
出租車在市區(qū)一所高檔別墅外停下,蕭瀟看著自車上走下的路淼,陽光照射在他臉部的曲線上,異常柔和,他一直都是那樣外向陽光的男人。他核對了一下手上的紙條和門牌號碼,按了按墻上的門鈴,好像說了些什么之后,被兩個一身黑衣黑墨鏡的高大壯碩男子帶了進(jìn)去。
寶馬730里一直注視路淼背影的蕭瀟,口氣如常的對開車的司機(jī)吩咐道,“老王,幫我查查這棟別墅是誰的,盡快告訴我。”老王迅速點(diǎn)頭,示意“小姐放心”。
蹙眉凝視眼前英倫風(fēng)格的歐式別墅,蕭瀟心里不免泛起濃重的擔(dān)憂。
路淼啊,你到底瞞著我們些什么?
精美的水晶燈下,客廳里四周陳列著諸多價格不菲的裝飾,顯示著房主身份不俗。
路淼被兩個保鏢打扮的男人帶進(jìn)來,并讓他坐在沙發(fā)上等待,心里忐忑不安,先不說霍絕的目的是什么,照片里的男人又是誰,到底準(zhǔn)備做些什么,單是自己身后站滿了一排和剛才那兩位同樣打扮的人,就不免心情緊張。這些人身上有些不同常人的味道,路淼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類似于血腥氣,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故作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向其中一人搭訕道,“嘿,我說哥們兒,你們這兒站成一排是演的哪出啊,總不會是黑幫吧?”
話應(yīng)剛落,身后傳來年輕男人的放聲大笑。
“連我青龍幫都不知道,也敢進(jìn)來,我到要看看,這位小哥是哪條道上的人物?”
路淼震驚地回頭,說話的男人自復(fù)古式樓梯緩緩走下,帶著有錢人家公子哥特有的傲氣飛揚(yáng)的笑容,一頭金發(fā)在鵝黃色的光源下熠熠生輝,沒有扣上衣扣的襯衫包裹著高大挺拔的健碩身型,胸口一只騰云的青龍讓路淼觸目驚心。
年輕的男人徑直走到路淼的面前,上下打量他,最后不屑的撇下嘴角,“就是你要委托青龍幫辦事?”轉(zhuǎn)瞬目光變得陰沉,一下子扣住路淼的下顎,“說,誰讓你來的?”
沒想到霍絕竟然是讓自己來找青龍幫,路淼頓時覺得血液逆流,刺骨的寒意直沖天靈蓋。
這青龍幫混跡于美國的有名幫派,追根溯源是當(dāng)年移居美國意大利黑手黨后裔所組建,與其他黑幫不同,青龍幫多為華裔,成員身上均紋青龍而聞名,故名“青龍幫”。路淼見眼前男人胸口青龍花樣繁雜,腳踩祥云,并且能用這樣肆無忌憚的囂張語氣說話,料想此人身份一定不尋常。
想到這,路淼定下心翹起嘴角微笑,冰涼的手握住男人的手腕,“少幫主真是說笑了,剛才我只是開個玩笑,眼下正要談?wù)?jīng)事,不知道少幫主可否手下留情?”
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扣住下顎的手放松下來。轉(zhuǎn)身歪斜地坐進(jìn)沙發(fā)里,一抬手,示意路淼坐下,隨手點(diǎn)起香煙,深吸一口。
路淼知道自己賭對了,懸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落座后將手上的文件袋遞上。男人身邊的人快速上前接過,打開牛皮紙袋掏出支票和照片遞給男人。
極快地瞥了眼照片,線條硬朗的英俊男人微怔了一下,鬼魅般地嘴角揚(yáng)起一個莫名的弧度。隨后,將支票遞回,歪斜地靠著沙發(fā)吞云吐霧,好不愜意。
被他遞回支票的動作弄糊涂的路淼指著桌上問,“這是什么意思?”
男人英挺但毫無表情的臉在煙霧繚繞下變得幾分迷離,他并不看向路淼,只是用深沉的聲音陳述著,“青龍幫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規(guī)矩,回家等著吧,會有人和你聯(lián)系的。”口氣中含著送客的意味。
毫無情緒的語句里,路淼僅聽出男人危險的戾氣,見男人吩咐著手下送自己出去,便不再逗留,大步走出別墅。
關(guān)上的大門外,路淼心有余悸地回首深深凝視許久,才發(fā)現(xiàn)身上的T恤早已被冷汗淋得濕透。
目送來人離開,男人睜開陰翳的眼,換上一臉狹促的狡黠,舉起手上的照片,久久凝視。偷-拍的角度很好,將秦溯似笑非笑的俊俏臉孔照的一清二楚。看著看著,男人哧一聲笑了,是毫無形象的大笑。
身邊一排手下面面相斥,不明所以。
抹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男人忍著笑意,掏出手機(jī)按下快捷鍵。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對方“喂”了一聲,熟悉的低音口琴般磁性男聲。
男人放聲大笑,嘲笑又揶揄地叫著。
“Neal,原來你的命就值三百萬美元啊。哈哈哈哈!”
有人費(fèi)盡心機(jī),有人機(jī)關(guān)算盡,到頭來不過是淪為宿命的一部分,一切都按著原先設(shè)定的軌道一步一步上演。
上帝慈愛地睥睨世人,神圣的光芒普照人間。
陰霾瞬間點(diǎn)亮,化為飄忽不見的塵埃,回歸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