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五章　洞中事

深秋時分，這露天之下，不但寒冷，而且林源也不知道這看似封閉的深淵山谷中會不會遇到野獸而被攻擊。找了許久，仍是找不到一個可以暫且歇歇的地方。

此時的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也虧得林源眼力好，借著月光能夠看到常人視力無法企及的地方。正當(dāng)林源四處張望尋找歇息的地方時，背上的羞羞姑娘驚叫道：“你的手受傷了？”卻是她瞥見林源的兩只手掌竟然鮮血淋淋，吃了一驚。

林源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似乎很恐怖。仔細(xì)一些，是了，方才攀爬峭壁，手被山上的茅草劃了多次，剛才被潭水一泡，舊的血漬被沖掉，新血竟是慢慢滲了出來，而肋骨所斷帶來的疼痛感早已淹沒了手掌之痛。

“放我下來！”背上傳來了一道堅定的聲音。

林源半蹲地將羞羞姑娘慢慢放了下來，只見她立刻從自己本就破舊的衣裳上撕下一塊布巾，十分利索地撕成了條狀，道：“先止住血，待會兒我再給你處理傷口！”

額……林源有些訝然，沒想到這看似柔弱實為堅強的少女還會處理傷口一類的活計。

林源沒有猶豫了，抬起手來，羞羞姑娘迅速地用布巾為他包住雙手手掌。林源看得出，羞羞姑娘盡量不與他的肌膚有所接觸，但一點不挨也是不可能的。而她的手掌在與林源的手掌接觸之時，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腿傷疼痛還是怎地，竟微微顫抖了一下，眼中神色頗有些古怪，看了林源一眼，月光之下，只見林源臉上帶有血跡，而且多有污垢，不修邊幅，頭發(fā)凌亂并且還在滴水，看上去有些邋遢，但是不知為何，羞羞姑娘卻感覺這張臉是自己一生中見到的最英俊的一張臉。

包扎好傷口，林源重新背上羞羞姑娘在山谷中找尋歇息之處，還算老天開眼，沒過多久，竟也是運氣，尋到一處山洞。

“那邊有個山洞，咱們?nèi)ケ鼙茱L(fēng)寒！”

山洞并不寬闊，深不到一丈，有些狹小，但是足夠容納兩人，進(jìn)到洞中，發(fā)現(xiàn)洞里積了厚厚一層香灰，洞壁也被熏得漆黑，看樣子，這里是某位陰間鬼魂的家。

雖然有月光，但是山洞里卻是昏暗一片，難以看清彼此。

林源想到羞羞姑娘腿上有傷，也不知道嚴(yán)不嚴(yán)重，但知道不能耽擱，當(dāng)下就在洞外找了枯草干木，進(jìn)到洞中，費了半天力氣敲打石頭引燃了火堆，又在洞外砍了一些樹枝堆放在洞口，這才過來坐下。

林源拱手道：“姑娘，腿上的傷不能耽擱，否則會留下疤痕的。事急從權(quán)，我現(xiàn)在要為你處理傷口，還請你……請你多多包涵！”

羞羞姑娘此時只感覺自己的左腿幾乎麻木沒有知覺，雖然一直以來遵循禮制，但是此時此刻，又怎能拒絕？況且一聽“疤痕”二字，愛美的她神經(jīng)立刻緊張起來，恨不得林源馬上將她的腿傷治好。

她沒有說話，只是閉上眼睛，轉(zhuǎn)過頭去。

林源明白她意思，知道這是默許，輕聲道：“得罪了！”上前蹲在羞羞姑娘腿邊，一只手伸出，伸到一半，猶豫了一下，但終究還是輕輕掀起了羞羞姑娘那洗的有些發(fā)白的裙裾，露出下面月白色紈褲，只見褲子已被劃破，一道很狹長的傷口出現(xiàn)在了小腿肚子上，傷口很深，隱隱還能看到滲人的白骨。

林源心中暗贊：“這女人毅力真是強，如此重傷，她一路上都沒有痛叫一聲！”不過林源也夠堅強的，肋骨斷了，竟還淡定在這幫他人處理傷口，還真能忍！

林源左手輕輕扶住了羞羞姑娘的小腿，入手處，雖然隔著褲子，卻依然感覺到滑膩無比，彈性驚人，羞羞姑娘也不知是疼痛還是怎地，嬌軀一陣顫抖，銀牙咬著下唇，眼眸子緊閉著。

林源小心翼翼地撕開了傷口周圍的衣襟，頓時顯露出里面的肌膚來，入眼處竟是一片烏青，與旁邊白的耀眼的肌膚相映。

“看來是被譚中尖銳的石塊所傷?！绷衷磁袛嗟馈?

羞羞姑娘微微睜開眼睛，緊張道：“我是不是會死？”

林源一愣，隨即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只是剛笑了幾下就被劇烈的胸痛所打住。

林源伸出右手在胸口輕輕撫摸了幾下，緩緩地松了幾口氣后，胸痛才微微緩解了些。

“你……怎么了，胸口疼？”羞羞姑娘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什么大礙。”林源溫柔一笑，道：“你的腿傷死不了人，放心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毙咝吖媚锖苁撬闪丝跉?，一瞥林源，見他正有些古怪的看著自己，一想，發(fā)現(xiàn)剛剛自己的問題是多么的可笑，身體微微一顫，臉一紅，竟再次閉上了眼睛。

林源笑的搖了搖頭，又仔細(xì)看了看她的腿上，緩緩道：“必須找些水來清洗傷口，否則會感染……！”也不管羞羞姑娘是否懂得這句話的意思，站起身來，轉(zhuǎn)身就要出去。

見林源要離開，羞羞姑娘只覺心中一緊，有些著急，張了張嘴，但是她性子中的矜持，驕傲和困苦生活的磨練還是讓她沒有喊出聲來，好在林源已經(jīng)轉(zhuǎn)頭來，柔聲道：“你不必害怕，我只是到水潭中取些水來，不會走遠(yuǎn)，馬上就回來！”不知不覺中，林源卻要將自己當(dāng)成了羞羞姑娘的保護(hù)神。

離開山洞，林源快步來到水潭邊，潭水很清澈，沒有林源記憶中的那個時代的各種污染。想要取水，得有容器，四下里找了片刻，老天垂簾，竟找到了一個類似碗狀的石塊。

林源用石碗盛好了水，然后自己伸出舌頭，趴在潭水表面喝了個飽，這才急急忙忙往山洞那邊趕回去。

進(jìn)了山洞，只見到羞羞姑娘已經(jīng)靠著石壁一動不動，他吃了一驚，急忙過去，只見羞羞姑娘的臉色愈加的蒼白，那冷汗順著光滑白皙的臉龐往下流淌。

哎……女孩子還是弱了些，林源心中感嘆道。

他也不敢耽擱，蹲下后，也不管羞羞姑娘是否同意，從羞羞姑娘那條洗的發(fā)白的裙子上撕下了一大片衣襟來，羞羞姑娘看著林源撕扯自己的裙子，先是吃了一驚，兩條腿兒縮過去，情不自禁夾.緊，美麗的眼睛瞪大，但是很快就平靜下去，知道林源是要用來包扎處理傷口之用。

林源用打來的水輕輕地為羞羞姑娘清洗起傷口來，也不知是傷口痛，還是林源的手指與她的身體接觸的緣故，羞羞姑娘的身體一直顫抖不已。

林源盡可能地加快速度，他顯然對處理傷口十分的內(nèi)行，動作嫻熟無比，并沒有花費太長時間就將傷口包扎好了。

羞羞姑娘受傷的腿小心放好，道：“這山谷里應(yīng)該有些療傷的草藥，回頭我去找些來，再好好敷料一下你的傷口！”

羞羞姑娘輕聲問道：“你……你懂得草藥？”

“略懂一些。”林源呵呵一笑。

沉寂片刻，場面有些尷尬，忽然“咕嚕”一聲想起，林源看了看羞羞姑娘，只見羞羞姑娘此時的臉蛋兒紅紅的像個蘋果。

“我去找些食物來?！绷衷礈厝岬?，站起身來準(zhǔn)備出去。

“別！”羞羞姑娘緊張道：“那個……我不是很餓，況且如今已是深夜，外面……不安全?！?

林源一想，也是，他對這里根本不熟悉，大半夜的想找些果子之類的也是不易的，不如天亮去尋。本來他的包袱中還有一些燒餅的，可在逃跑中卻是丟失了。

他隨即重新坐好，微微一笑，道：“那就喝些水吧?！?

“我喝過了?！毙咝吖媚铼q豫了一下，將石碗遞了過去。

林源很自然的接了過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仰首飲了一大口。羞羞姑娘見他飲水，忽然間臉上又是一陣發(fā)燙。

林源固然是無所謂，但是羞羞姑娘將石碗遞過去的時候，雖然看似不經(jīng)意，但卻是十分留意林源飲水，見到林源的嘴唇貼上之處，正是自己方才櫻唇碰過的地方，雖然林源看起來是無意，但是羞羞姑娘還是覺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暗暗想道：“他……他怎也碰那地方……他是故意的嗎？”一時間不敢正視林源，只是用眼角余光去瞥了兩下。

林源抬起頭，正對上羞羞姑娘偷瞥自己的目光，又是呵呵一笑，他的臉上似乎總帶著一種很陽光的笑容，此時雖然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但是那笑容讓人看起來卻是讓人十分的舒心。

羞羞姑娘目光與林源接觸，卻有幾分慌亂，心中很是不解，她曾經(jīng)為了生計，為了父親，面對那么多人的目光依然淡定自若，即使前幾日面對調(diào)戲她的三爺，內(nèi)心深處也沒有此時這般的慌亂，但是為何今日每次碰到林源的目光，就會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林源見羞羞姑娘凍得有些臉色青紫，渾身顫抖不停。出去又找了些枯草干木回來放入火中，洞中頓時暖和了許多。

“這下好多了。”

“我……沒事！”羞羞姑娘勉強一笑，牙齒卻凍得在微微打架。

“還沒事呢！臉都快成青面鬼了?！绷衷葱Φ馈?

“你才是青面鬼呢！”羞羞姑娘嘟囔一句，身體則向墻角靠了靠。

……

“你睡一會兒吧！我來替你守夜?！?

羞羞姑娘輕輕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她又偷偷看了一眼林源，只見他正躺在石壁上閉目裝睡，可眼睛卻留了一條線，也正偷偷地看著自己，見自己看他，他立刻變得一本正經(jīng)，還打起了呼嚕。

羞羞姑娘也不揭穿，周圍很安靜，兩人各自想著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她此時也是十分困倦，靠著石壁，又想起家中的事情，一開始卻是難以入眠，但是沒過多久，困意上涌，終是不知不覺中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