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蕭何
- 秦末軍梟
- 砍秋風
- 4114字
- 2020-10-24 00:54:40
午后,天空沒有一絲風,出奇的熱,壓的人喘不上氣來。幾只鳴蟬隱藏在茂密的柳葉深處,喊破喉嚨般嘶啞的叫著,更為這悶熱的午后增加了幾分煩躁和郁悶。
沛縣中陽里村村東的一個小酒館里,劉邦正光著臂膀左手抱著一個嬌媚風情的女人,右手端著酒盅美美的飲著。
劉邦懷里的女人叫武負,一個寡婦,是這家小酒館的老板娘。
劉邦和武負相好兩年了,劉邦非常喜歡武負那嬌小迷人的媚態。一有空閑便到她這來,既有免費的酒喝,又能懷抱著美人享受著人生。
劉邦和武負正沉浸在卿卿我我,男歡女悅的調笑中,酒館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叫聲。
“劉邦!劉邦在不在這兒?”
武負臉色為之一變,她看一眼劉邦,手指著里屋焦急道,“劉邦,快!快進去躲起來。”
劉邦搶劫了那薛姓大戶,殺死了人家的女兒。他作案非常隱秘,少有人知,但那薛公卻總是盯著告發他。劉邦雖說找了替死鬼周帆,從監獄出來了,但他還是要躲著那薛公,防止薛公看見了他繼續告他。
劉邦分外淡定道,“呵呵,瞧把小美人嚇的,沒事兒,來的是我朋友。”
一邊說著一邊興奮的快步從酒館出來,站在酒館門口。劉邦微微拱手,“蕭功曹,我在這兒!”
酒館外站著一個身高七尺有余(一米七以上),頭上戴一頂淡綠色的冠,五官端正,面目白皙,留著八字胡須,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袍的男人。看年齡不過三十歲,雙目炯炯有神。
男人手里還牽著一匹白馬,仆仆風塵的模樣。
這個人正是蕭何。
“哼!就知道你在這里,害的我一頓好找。“蕭何面露慍色,恨恨道。
“蕭功曹莫生氣,莫生氣!來!里面請吧!”
劉邦微微一笑,仍然不失那種大丈夫的氣概。三步兩步步下臺階,上前拉住蕭何的手。
蕭何輕輕甩手,徑自把白馬拴在酒館門口那株老柳樹下。這才沒好氣的說,“劉邦啊,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說好了這些時日哪里也不要去,就在家好好呆著,你咋又跑到這兒來了。”
劉邦笑道,“蕭功曹,對不住了,我這不是在家里窩著實在煩心,又想起我這兒小美人來了嗎?我給你賠罪了!”
蕭何其實最欣賞的就是劉邦這點兒,說實話,而且還知錯就改。
“哼!別來這套了,熱死我了,快給我弄點兒涼茶。”蕭何臉上終于現出微微笑意。
蕭何在劉邦面前其實就是做做樣子,大家都是朋友,蕭何不會跟劉邦真的慪氣。
兩人手挽著手步入酒館的一個單間。
武負本來是心靈手巧,心思縝密的女人。見蕭何一副官家穿戴,又見和劉邦非常親熱,早就喜出望外,在酒桌上備好了一壺上等新豐酒和一壺涼茶。
劉邦為蕭何倒了一杯涼茶,笑道,“蕭功曹一路辛苦,請喝茶!”
蕭何也不客套,慢慢飲了三杯涼茶后才抬起頭看著劉邦微笑道,“劉邦啊,今天我來是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我劉邦還能有什么好消息?”劉邦皺眉苦笑道。
“第一個是我稍稍用計,讓那薛公離開了沛縣,并且這兩天我把你犯案的全部卷宗都改成了周帆的名字,呵呵,那周帆就是百口莫辯了。從此你劉邦再也用不著躲躲藏藏,你就是大秦一個奉公守法的良民了。”蕭何低聲道。
蕭何臉上始終帶著微微的笑看著劉邦。
此時的劉邦早就喜形于色,拍了一下蕭何的肩膀,“謝謝蕭功曹,好兄弟!呵呵,不知道你蕭何用的什么計策讓那薛公在沛縣消失了?”
“這個嘛,很簡單,我讓人假扮了一個方士去他家說他家那座宅子地處兇殺之地,如若再繼續住下去的話一定還會有血光之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薛公遠走他鄉。”蕭何神秘道。
“這……這就讓薛公相信了?”
“呵呵!那薛公現在已成了驚弓之鳥,不由得他不信。”蕭何瞇著眼睛得意道。
“厲害!還是你蕭功曹厲害!那還有第二個好消息呢?”劉邦伸出大拇指贊賞道。
“第二件嘛,劉邦,你想不想做官?”蕭何緩緩道。
“做官?當然想了,誰不想做官啊?男人生于天地間,理應像始皇帝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劉邦慷慨激昂道。
蕭何偷眼看劉邦那雙丹鳳眼中爍爍放光,有種桀驁之氣,不禁暗暗稱奇。
都說這劉邦頭上隱隱有紅光出現,是為大富大貴之兆。今天看來他身上卻有一股大丈夫的氣概,與常人有很大不同。像秦始皇一樣立于天地間,這野心也有點兒太大了吧?
蕭何暗暗在心中嘀咕,一時間有些失神。
“蕭功曹難道能讓我劉邦做官?”劉邦爽朗道。
蕭何支吾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官,就是一個亭長,不知道你干不干?”不知道怎么回事,蕭何在劉邦跟前有些氣餒了。因為這個亭長和劉邦的偉大理想比起來,簡直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秦代十戶為一里,有里長。十里為一亭,有亭長。 十亭為一鄉,有鄉長。亭長按現代來說就相當于一個鄉鎮的派出所所長。
“干!我當然干!”劉邦猛的一拍胸膛大聲道。
“哈哈!對!但凡成大事者都要從小做起的。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啊!既然這樣的話明天你就去縣上報道,然后我派人送你去泗水做亭長吧。”蕭何嘆道。
“謝謝蕭功曹了,來,喝酒!“
劉邦為蕭何斟滿酒,兩人舉杯飲盡。
“對了,夏侯嬰那小子怎么搞的?怎么還沒搞定那個傻小子?”劉邦忽然皺眉道。
“我這幾天也正著急哩,那小子一天不死,我這心里也是一天不踏實啊!聽說叫周帆的那小子并不是個省油的燈,是個很神奇的人物,不很好對付。可巧的是夏侯嬰被馬蜂蜇了,一養就是半個月。不行,我馬上去找夏侯嬰,讓他明天就去牢房,盡快做了那小子。”
蕭何站起來沖劉邦拱拱手,大步走出小酒館,劉邦則笑呵呵送到門口。
蕭何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騎快馬很快趕到夏侯嬰的住處。
夏侯嬰那日被馬蜂蜇了個半死,找到沛縣最好的郎中,好一番診治,才總算沒讓毒氣攻心,保住了性命。
半個月過去,夏侯嬰除了臉上還有幾個很小的腫包外,其他地方基本痊愈了。
夏侯嬰這陣子十分憋氣。讓曹參查找是誰搗的鬼終究沒有結果,夏侯嬰又氣又惱。想來想去夏侯嬰就想到了周帆身上,娘的,除了那小子敢戲弄老子,恐怕沒有別人了。
周帆,一個囚徒,我夏侯嬰豈能放過你,即使沒有大哥劉邦的事兒,老子也一定會把你早早整死。
夏侯嬰正躺在躺椅上暗自咬牙,蕭何突然進來了。夏侯嬰一蹦起來低頭哈腰諂媚笑道,“蕭功曹,你怎么來了,小的有失遠迎,望您見諒。”
“哼!小日子過得不錯啊!這在家歇了半個月了,你忘了你是干啥的了吧?”蕭何虎著臉看看那正在搖擺的躺椅怒道。
“小的不敢,我這還沒好利落,好了馬上去當差。”夏侯嬰小心翼翼陪笑道。
“我看你小子是懶病犯了,明天你就去當差。再去不了的話,哼!我停了你的俸祿。”蕭何瞪著夏侯嬰罵道。
“諾!不是,小的即刻就去!”夏侯嬰不敢怠慢,作勢就要穿衣出門。
蕭何忽而慢悠悠道,“夏侯嬰,可能你還不知道,周帆那廝在牢房里反了天了,曹參好像對他沒半點兒辦法,索性就睜只眼閉只眼。你大哥劉邦總是掛念著這件事,你要盡快想辦法做了他,省得夜長夢多。”
提起周帆,夏侯嬰的氣兒不打一處來,夏侯嬰小眼睛瞪得溜圓,罵道,“那賊廝真他娘的是個刁徒,為了大哥我豁出去了,幾天之內我就瞅機會毒死他。”
夏侯嬰想了這么多天,終于下定決心鋌而走險給周帆的飯菜里下毒。
“毒死他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太過冒險。真要是讓縣里查出來的話你可是斬首之罪。要做就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千萬不能露出馬腳,讓人懷疑到你頭上。”蕭何低聲叮囑道。
“小的記下了!”夏侯嬰點頭哈腰道。
二人又詳細合計一番,蕭何從夏侯嬰處走了,夏侯嬰則匆匆收拾一下去縣令府上。
一陣狂風掠過,天空中瞬間布滿烏云,陣陣雷聲由遠及近,馬上要有一場暴雨將至。
夏侯嬰一路狂奔,趕到縣令府上的時候,大粒兒的雨點兒已經噼噼啪啪的落下來。
縣令府是沛縣最為豪華氣派的宅院了。灰瓦白墻,綠樹環映,處處彰顯著貴氣和不俗。
縣令因為頻頻納妾,廣收家奴,住房還是有些緊張了。周帆等人的任務是把西廂房推倒擴建。
此時周帆等眾囚徒正在工地上緊張的忙碌著。雖不時有涼風吹來,但他們還是汗流浹背。
丁勇手里拿著皮鞭,不時粗魯的吆喝著,“娘的,你們這些豬玀,頑徒,干活沒一點兒利索勁兒!快干,不老實干小心爺晚上不給你們飯吃。”
工地離著正房不遠,正房里住著縣令的大夫人李云鶯。丁勇正是李云鶯的心腹之人。饒是丁勇頭腦簡單,但也知道這時候應該好好表現。
皮鞭不時落在那些行動遲緩的囚徒身上,囚徒們對他那副趾高氣揚的氣勢雖很不滿,但敢怒不敢言。
丁勇覺得今天很爽。老子總想當頭兒一直沒當上,今天總算是過過當頭兒的癮。
丁勇看夏侯嬰小跑著來了,臉上微微現出不悅,娘的,他怎么來了。他來了還有我丁勇表現的機會嗎?真是納悶了,這小子有什么本事竟然當了頭兒。
心里雖然這樣想,但丁勇還是緊跑兩步到夏侯嬰跟前,低眉順眼小聲說,“頭兒,您終于來了,這幫騷狗真是不好對付,不過現在被我收拾的總算是服服帖帖了。”
夏侯嬰看見丁勇,就像是剛剛吃過一灘臭屎一般惡心,他對丁勇早就暗生恨意。
原來丁勇自從做了獄吏,對典獄長就有了覬覦之心。早就聽蕭何說過,丁勇曾向李云鶯要求要做典獄長。要不是蕭何從中周旋,恐怕夏侯嬰這個典獄長早就被丁勇拿下了。
誰讓人家丁勇有后臺呢,夏侯嬰雖然恨他,但也不敢得罪了他。夏侯嬰對丁勇很是客氣,微笑道,“呵呵,丁勇干的不錯!”
兩人正在說話的當口,傾盆大雨滂沱而至。雨里還夾雜著鴿蛋大小的冰雹,砸的人怪叫連連。
囚徒們一陣慌亂。
夏侯嬰小眼睛瞪得溜圓,吆喝道,“都停了,都停了,避雨!”
此時夏侯嬰頭腦非常冷靜,因為他看到幾個獄卒正亂作一團,東躲西藏,根本無暇顧及那些囚徒。而那些筆挺的軍士雖然身穿鎧甲,但也忍不住呲牙咧嘴,難以忍受的模樣。
夏侯嬰擔心囚徒們會趁機逃命。雖然縣令府中戒備森嚴,想逃出去勢比登天,但有人若真的逃竄,這對他夏侯嬰的臉上也不好看,說明他管理不善。
囚徒們被獄卒驅趕著都集中到正房的屋檐下,或蹲或站驚恐的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周帆和靳武兩人蜷縮在正房門口一個干凈的角落里。周帆面色凝重,壓低了聲音說,“靳武兄弟,其實現在要逃出去是最好的機會。”
靳武神經緊張的四處看看,輕聲道,“大哥,其實我早就發現你有了那個心思,萬萬使不得呀!不說現場這些軍士手里有弓箭,就這縣令府中的家丁有很多是亡命之徒,武藝高強,不是大哥一個人赤手空拳能對付的了的。想從他們手里硬生生逃出去是做不到的,大哥還是盡早斷了這個念頭為好。”
靳武曾經是縣尉,對縣令府中的情況了解很多。
周帆恨恨罵道,“他媽的,哥們莫非真要秋后被他們問斬嗎?哥們豈能甘心。”
兩人正在低聲私語,正房門口突然一陣騷動,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讓開!都他娘的閃開!”
管家李庚道渾身濕淋淋的突然從人群外穿進來,正準備要推開正房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