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萬物復蘇的時節,翠綠高聳的山峰直插云霧中,曲折幽靜的山路若隱若現,男子深深的嗅著山間泥土的芬芳,嘴角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起步隨著山間小路漸行漸遠,慢慢地消失在山霧中……
不知是走了多久,在他眼前隱約的出現了一道山門,山門上有幾個字,男子不覺得又往前走了走,想去看清那到底寫著什么。剛走幾步,突然覺得頸上一涼,刀片即使在霧中也泛著冷光,執刀者從男子身側顯現。
“來者何人?你可知你闖的是什么地方么?”執刀者冷言詢問。
男子回答道:“我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我到這兒的目的只有一個……”男子頓了頓,轉過頭看向執刀者。
男子倏爾一笑。“投靠邪教……”
大殿上,邪教教主戚廓穩然坐于殿上,男子被執刀人帶到殿上,一干教徒等一字排在兩旁。教主鳳目斜睨殿上的男子,眼光微暗。
“你說你想投于我邪教?”
“是。”男子低首抱拳回復。
“為何?”
“我在外身犯人命,只有邪教能容我身。”
“哦?那你殺的人是誰?” 戚廓頗為思索地摸了摸下巴。眼睛直直地盯著殿下的男子。
“江南柳家三公子,柳晗明。”
“呵……”眾教徒一片嘩然。私底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聽到這個答案,戚廓也不禁皺眉思考起,暗暗不語,眼神中透著精光。而殿下的男子依舊低首抱拳,仿佛只是在等待答案。
戚廓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方向用手抵首。“眾教士怎么看這件事?”
“教主,只怕此人不能入我教。其一,此人身份不明;其二,他殺的是江南柳家的人。”玄宗侃侃而談,一身墨綠綢衣讓人覺得此人神秘難測。
“我倒不見得,此人能殺的柳家三公子,想必武功不差。雖說柳家是半商半武,但武功也是不容小覷。如今魔教人才雄厚資質壯大,屬下怕日后必成我教大患,如今應當招賢納士才對。”柔衣嫵媚地扭動著腰,手指不停地絞著袖口,促狹的雙眸透露著風情,眼角的一顆淚痣更顯妖嬈,從一開始,眼神就不停地在低首男子身上游移。
戚廓靜靜地打量著眾教徒,眼神不留意地掃過每個人。而后開口問道:“冥殺你怎么看這件事?”
隱于教徒后的冥殺緩緩地走出來,血色斗篷下,氣息如同鬼魅,教徒們自然退到兩側給他讓路。冥殺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削瘦的面貌并未見分毫動容。
“咳咳……,依屬下之見,尚可將此人納入教中,但不可給予重職。”冥殺掩唇而釋,說完便又無聲無息地隱于眾人中。
戚廓眉頭不覺又一緊,思量一番,便開口又喚:“上邪。”
“……”大殿下一片寂靜。
“上邪?”戚廓聲音不禁揚了一調。
“……”大殿下一片寂靜。
“上邪!”
此時眾教徒屏氣斂息,連大氣都不敢喘。大殿上一時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見。
“教主,您是不是該對上邪施以小懲了!每每都如此膽大妄為,簡直不把教主您的威嚴放在眼里!”柔衣妖艷的小臉頓時充滿著鄙夷和不滿。
眾教士立即覺得大殿上飄著一股子酸味。
戚廓暗自嘆了口氣,手撫著額頭,氣息如巨石沉海。
“赤。”
“屬下在,教主有何吩咐?”赤在大殿下單跪抱拳等待命令。
“去把上邪給我找來。”低沉的嗓音聽不出他的情緒。
而在殿中央的男子終于也不再低頭,靜靜地等待,也看不出他是何神情。
如此的散漫,而這邪教教主似乎對此事無計可施。男子心中暗想。
半個時辰后……
兩個人影從側殿進入,走在前面的是赤。而在赤身后的女子算不上傾城傾國,若說柔衣的容貌算得上美艷,卻脂粉俗氣,那此女子只能算是清秀,但眉宇卻透著一股秀氣。一身寬松的交領、寬袖的衣袍,發髻也是隨意用簪子挽起,清秀圓潤的臉龐,柳眉星眸,小巧的鼻子,朱唇半啟,似有無盡無言的話語要說一般,步法行云流水,給人一種灑脫飄逸、不真實的感覺。
她就是上邪?分明是十幾歲的小女娃,竟沒想到是邪教四使之一。男子用余光打量著來人。
戚廓見人來了,臉色不免陰沉了許多。
“上邪,你可知罪!”
“……”
“上邪,你可知罪!”語氣中透著慍怒。
“……”上邪仍是沉默。
“上邪!”戚廓一拍而起,怒視大殿下的上邪。
教主是真的生氣了……眾教士皆縮了縮頭。邪教教主喜怒無常,生性兇殘,對上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正當大家紛紛感嘆這大好年華的小姑娘時,只見上邪咽了咽嗓子……
玄宗似乎習以為常了,滿臉麻木的表情。柔衣一臉幸災樂禍,而冥殺在人群中若有似無的笑了笑,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
眾人皆以為上邪有所畏懼了,不想……
上邪捶了捶了胸口,開口說道:“教主明見,再如何著急也應該讓屬下把嘴中的包子咽下再回答吧?”上邪一臉茫然,好像并不知大殿上的人正在生氣。
眾人著實被上邪的一句話給噎著了……
四使中其余三人皆是無語中……
男子一個趔趄……
眾教士不禁在心中感嘆:天下間,一語石破天驚者,惟玄武使也。
此時,大殿上握有最高權力的男人也禁不住汗顏……
轉念,邪教教主皮笑肉不笑,用力握緊座椅把手,深吸一口氣。
“這次你遲到教會就不以追究了,若有下次必定嚴懲,記住了嗎!”
“屬下記住了。”
又是這樣子,每次上邪犯錯教主必是不罰!太過分了!柔衣咬唇扭捏,氣不過地“哼”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言歸正傳,上邪,此人前來投靠咱們邪教……”
“那就給我吧。”輕柔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
“……”戚廓一時語塞。
“那就把這個人賞給我吧。”輕柔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大殿之上。
“嘶……”眾教士倒吸一口氣。
教徒甲:看玄武使者平日清湯寡水的,沒想到口味這么重!
教徒乙:嘖嘖嘖……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玄武使者威武乎!
教徒丙:天啊!嗚嗚,好好個美男就被上邪給糟蹋了……
正當眾人胡亂遐想之際,戚廓卻說道:“那就賞給你了。”
“謝教主。”上邪抱拳謝恩。
這一切完結的太快了,一個時辰沒到就結束了。甚至連姓名都沒有問過,只因為這個女子的一句話就結束了。看著入教這件事很荒唐,使得眾人錯愕。
“跟我走吧。”又是淡淡的語氣,輕的仿佛像花落在泥土那樣的輕。
男子抱拳跟著上邪退下,而大殿之上的人心里卻陰霾重重,眸間也變得陰狠萬分。
走在石廊中,山間云霧繚繞,男子看著上邪的身影,那樣的不真切,如同在夢境與她相遇一般。
“以后你就叫臣工。”
“好。”臣工嗓音溫潤深厚,眸如黑曜,嘴角浮現一絲笑意,給人感覺如沐春風。
短短的對話后,兩人就再無交談,一切都很靜,但卻意外的很和諧。二人直走石廊盡頭,右轉而行。臣工左看一眼,一二層石樓赫然而立,樓宇拔地而起,根莖互通,一女子正在樓前專心致志的拭劍。江湖人皆知邪教青龍使者玄宗是劍癡,看剛才那女子小心翼翼地拭劍,便知那居住的主人是誰了。
往前幾步,遇岔路左行,向右看去,見一三層小樓,墨瓦紅柱,粉紗重重,而此屋的主人似乎不在,但主人不在未必不知是何人。美則美已,可惜在霧中顯得凄涼陰森。
上邪不急不忙地引路,前方兩岸狹長,鐵索相連,左側立有石碑“一線天”,似神斧劈山,把山分至兩半,形成一線沖天,云霧彌漫整個一線天,將它虛掩的上下通達而無盡。對岸陡峰突兀斜出,半間歇山頂屋子建在上面,奇在它像石壁生長出的一半,與玄宗的樓宇有一曲同工之妙,再一看此屋并無路可上,想必定是輕功絕佳的人方能住此屋。
上邪并未上鐵索,轉身走進幽徑,臣工跟著上邪穿過幽徑,又走了一段路,便來到一石洞外,洞口外山間云霧繚繞,山霧彌漫景致全然看不清。進洞后才知別有洞天,上至無頂,竟有陽光從頂上洞口照進,陽光被樹枝遮擋著,斑駁地搖曳在竹屋上。竹屋清雅質樸,竹簾微垂,屋子左側有兩三棵桃樹生根石壁夾縫,樹干、枝葉旁逸斜出,桃花開的好不爛漫!右側一掛山澗清泉,水流激起陣陣漣漪,水舀漂浮游蕩,不可謂為邪教中的“世外桃源”。
臣工驚訝之余觀察上邪已進竹屋,也就跟著進屋了。
“以后你在這兒休息。”上邪說話之際指向外廳的竹榻。
“是。”
上邪驀然回首,眉宇間略有憂愁,問道:“你會做包子嗎?”
“啊?”臣工先是一愣,隨后笑道。
“會。”目光直視著眼前表情可愛的上邪。
“嗚……那就好。”上邪小臉表情顯得輕松了許多。
“肉餡包子做的怎么樣?”上邪又問道。
“味道與外面店鋪大致無差。”臣工微笑回答,目光柔和地看著上邪。上邪如釋重負,
聽到“好消息”后轉身離開,口中喃喃 “甚好,終于不用累死累活下山買包子了……”。隨后撩起白紗簾,到內室小憩去了。雖然上邪說的細若蚊吟,但還是被臣工聽見了,臣工不禁莞爾一笑,隨后整理自己的事物了。
二人只是初見,卻不知這一刻命運的齒輪才轉動,而兩人的糾纏也只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