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日的陽光暖暖,清風悠悠,這是皇家藝術學院很平常的一個早晨?,F在早起的人還不是很多,偌大的校園行人三三兩兩。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坐著一個少年,安靜而平和。風吹起了他有些長的黑發,一件白色T恤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他像從畫中走出來的樣子,讓人不愿去打擾。一個匆忙的身影打破了這一刻的靜謐,那是一個扎著馬尾的女孩兒。
“白易,你怎么還在這里?”女孩抬著頭瞪著樹上的少年,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清醒了些,轉過頭看著來人。原來是他的妹妹白琴。心情立馬就不好了,說道:“你來干嘛?打擾我沐浴陽光啊?!卑浊傩銡獾拿家话?,伸出手指著他說:“你就知道偷懶,一個學期去上課的次數十個手指都能數的過來。你一不在,李教授那老頭就來找我。你說你到底怎么回事?”白易這才不急不慢的跳下了大樹,一聲不吭的往宿舍走。白琴看他又不說話了,也只能默默嘆氣。
今年是他們在學校的第二年了,白易選擇了雕刻、繪畫專業,而她自己學的是舞蹈。實際算起來,他們并不常見面。白易是皇家藝術學院的風云人物,不僅長得好看、學業有成,性格也很不錯樂于交友。但是啊,每一個傳奇人物都要有一兩個怪癖。而他就是不愛上課和不愿意和人有身體接觸,除了唯一的妹妹。
白易默默的走著,自從父母車禍意外去世之后,他的身體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妹妹,自己一個人承受著。他不敢和別人發生肢體上的接觸,那樣他會看到很多不好的東西,那些在別人身上的疼痛也會一并強加在他自己身上,那種痛苦是沒法用語言描述的。每一次疼,胸口都會浮現出一個圖騰。
從那以后,白易開始研究圖騰,開始接觸刺青。因為學的是雕刻和繪畫,所以他也時常去網上、刺青店鋪、畫廊、書店等,一些地方查詢??墒且呀浫哪炅?,依舊沒有任何的頭緒。從原來的驚慌到現在的淡定,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感覺,好像這就是與生俱來的。直到最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里的場景很清晰。那是一家店鋪,很小不起眼。里面是古色古香的桌椅,三五個人在喝茶。遠遠地還有一個人正低著頭寫著字,那是一只很纖長的手,隨意的拿著筆,眉頭緊蹙著。每每到這里畫面就開始拉遠,變得模糊。那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他好像還說了什么,完全聽不到。
白易坐在宿舍里,一遍遍翻著這些年來收集的所以的圖騰。漸漸地他愛上了畫圖騰,他喜歡把每個圖案都畫得栩栩如生,習慣慢慢構思。仿佛他做這件事情已經很多年了,那些圖案就像他的孩子一樣,他鐘愛著他們。但是他畫完卻不敢觸碰它們,好像他們都有靈魂,好像他們想告訴他什么,只是他除了疼痛什么都不懂。
白易將那些畫紙一張張的整理好放進文件夾,在塞近電腦旁邊的書架上。習慣性的打開電腦,輸入刺青店鋪,慢慢瀏覽起來。無意間他看到一個店鋪廣告,那個店鋪看起來很小,門楣上一個牌子“八號印記”。白易突然站起來,他感覺他找到了,他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他要去看看。隨后他記下了地址和號碼,便匆匆出了學校。
正值中午時分,秋天的太陽還有一些余熱。白易白色的T恤有些汗濕,出了學校他就一路往東邊走。那家店鋪在一個安靜的古董街上,交通不是很方便。等他走過三個路口向左拐才看到那條街,路標寫著申元街。白易站在路口,他覺得場景太熟悉了,好像無數次的夢里他都來過所以不再猶豫一直往前走。申元街不長,兩邊都是店鋪,有買書畫、字帖、橫幅,但大多是古董。一條街只有一家咖啡廳和一家餐廳,就顯得很突兀還有一些怪異。一路走到底終于看到了那個不起眼的店鋪,還有那個門楣上的店名“八號印記”。
恰巧這時候有一人從里面出來,目光有些呆滯,路過白易時沒注意碰到了。白易立馬皺起了眉,然并沒有什么感覺。他很奇怪,怎么會這樣呢?這是這幾年來唯一一次沒有疼痛的碰觸。他又抬起頭看了看牌子,走了進去。
一進去,入眼的是古色古香的桌椅放在兩邊。桌椅的后面是一面畫壁,畫壁上并不是俗氣的刺青,而是一大副百花爭艷圖,那是一半畫一半雕刻,生動而富有靈性。另一半是一群人在紋著半身的圖騰,看不太真切。也就這個時候,走出來一個女子。一身緊身的黑色裙子,一雙約七公分的黑色高跟鞋。她五官精致,身材修長,她微笑的說道:“你好。請問你喜歡什么樣子的圖案?”白易一驚,看了過去。
是了,他見過她,在夢里。他搖搖頭說:“我不是來紋身的,我想見見你們老板?!迸右膊惑@訝,好像每一天都能聽到這樣的回答一樣,依舊微笑著說:“抱歉,老板今天不在。不過他說今天會有人來找他,所以你可以等會?!卑滓孜⑿α讼?,掩住臉上露出的驚訝,他們老板知道今天他會來?他是什么人?女子引著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送了一杯茶和一本圖冊,便走了。白易安靜的坐著,其實到了這里,他心里反而很平靜。那是一種從沒有過得寧和,是靈魂深處得到的慰藉。好像他就屬于這里一樣,好像他很久之前就已經來過這里,那種莫名的親切讓他這幾年浮躁的心神也慢慢溫和了。
一夜一夜翻著那女子送來的圖冊,隨意的一掃眼。白易瞳孔不斷收縮,那是和他胸口上的圖一模一樣的圖騰,一個圓盤,還有許多不規則的古怪花紋,每條花紋好像又有不同的深意。白易其實并不記得自己身上圖案的具體樣子,但是他看到那個圖時,他知道那一定是,肯定是。隨著時間慢慢過著,白易有些犯困,不知不覺便把在桌子上睡去了。模糊見,他好像聽見有人嘆息的說了聲,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