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晨的陽光將魏寒喚醒的時候,他看了看空曠的四周,早已經沒有了慕心的蹤影。
他捂著酸痛的胳膊,他還記得昏迷之前慕心為他吸毒的場景。
魏寒苦笑了一聲:“這樣也好,我們兩不相欠了。”
正當魏寒掙扎著起身的時候,他的身后卻傳來了慕心脆生生的叫聲。
“你這么快就醒了啊?”
魏寒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他看著慕心咬著野果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臉上閃現了一絲驚喜。
“你怎么還沒有走?”
慕心慢慢走到他的身邊,將手里的果子遞給他:“走?我要走到哪里去?一出這個林子我估計就得被大理派來的人一刀砍死。”
“那你。。。。。。”
“我決定了,我要去魏國。”
魏寒的眉頭微皺:“你不是不愿意做我王兄的妃子嗎?”
慕心的臉上閃現了一絲落寞,她又想起了潤珠的話:“我是寧國的公主,是天下公認的魏王妃,就算我不愿意,我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你不必如此,我會告訴王兄,你被大理的刺客殺害了,沒有人會懷疑的,”魏寒不明白那個寧玉公主為什么轉變如此之大,“你救了我一命,權當是我們兩個互不相欠了。”
“魏寒,”慕心苦笑著看著他,“如果我沒有成為魏王妃,你的王兄會出兵幫助寧國渡過難關嗎?”
魏寒微微一怔,他明白慕心的意思。沒有了政治聯姻,魏國就沒有理由出兵了。
慕心從魏寒的表情中讀到了答案:“所以,我必須成為魏王妃。我答應了潤珠,一定會成為魏王妃,讓寧國渡過難關。”
說著,慕心將小鐐銬拿出來,將自己和魏寒又拷在了一起。
“鑰匙你拿著吧,我怕我會中途后悔又逃走。”
這一路上,在魏寒的心里,寧國的公主根本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小丫頭 ,不過在這一刻,他卻發現不能再小看寧玉公主了。
他看著慕心堅定的背影:“寧玉公主,看起來之前是我小看你了。以后,只希望我們不要成為敵人才好。”
就這么牽絆著又走了兩日,他們終于看到了魏國的國界碑。
“已經到了若水城,等進了城,我再找人拼成一支送親隊伍送你回都城。”魏寒舉步向前。
可是他的左手卻被慕心死死地拉住。
他回頭看著慕心,依舊是倔強的美麗容顏,但是他卻清楚地看到她的嘴唇在顫抖。
“怎么?現在想要反悔了嗎?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離開了,我可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魏寒狠狠地一收手臂。
慕心的拳頭捏得緊緊的:“走吧。”
說完,她徑直地走到魏寒的面前,她在心里告訴自己,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她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
魏寒拿出鑰匙解開他們之間的牽絆:“待會兒進了城,你什么都不用說,我會安排好一切。”
“等等!”慕心一把拉住那副鐐銬,“這個能不能送給我?”
“你要它做什么?”
“我想用它提醒自己,我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魏寒慢慢地放手,有那么一瞬間,他居然有種不舍的感覺。但是隨即,他又搖了搖頭驅散這種不正常的感覺。
他是魏國的鎮國王,他是護送她到自己的王兄身邊的。等到了魏王宮,她就是他的王嫂了。
只一天的時間,魏寒就安排好了一切。他拿著新做的嫁衣到了慕心的面前。
“這一路上,你說什么也不愿意換上嫁衣,所以那嫁衣也被落在送親的馬車上了。這是我找人新做的,你先換上,到了恒安,會有宮里的司儀嬤嬤再給你量身定做。”
慕心接過那鮮艷的嫁衣,臉上的笑容有些慘淡。
在一群侍婢的幫助下,慕心終于將自己裹進了那十二重紗里。她又一次在鏡中看到了嶄新的自己。
慕心緩緩地撫上自己面龐,從此之后,她將頂著寧玉公主的身份一直活下去。
房門被打開,她扶著侍婢的手,慢慢地踱出了房間。
走廊的 另一頭,已經脫下戎裝換上王爺裝的魏寒正負手而立。他慢慢地轉頭看向慕心,只一瞬間,他竟覺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
淡淡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盛裝之后的寧玉公主與他印象中那個寧玉判若兩人。
“王爺,該啟程了。”
魏寒的思緒被換回來,他強迫自己轉身不再去看慕心,步伐加快地離開了。
慕心坐進了大紅的馬車里,車簾緩緩放下,她的心情也漸漸下沉。
又是一天一夜的路程,他們終于到了魏國的國都恒安。即使坐在馬車里,慕心也聽到了大街上的歡鬧聲。
他們是在歡慶魏王的大婚。
魏王,魏訶,十六歲登基,執政十年,威震天下。可是奇怪的是,他的后宮中,王后之位一直空虛。
寧玉公主受封為王貴妃,便是魏王登基以來舉行的第一次大婚。
舉國歡慶,魏寒騎著馬走在送親隊伍的最前頭,他的臉上卻是深深的嘲諷。
新妃行宮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他將寧玉公主送到行宮,他的任務就徹底完成了。
看著慕心從馬車里下來,魏寒只能遠遠地立在一邊。從這一刻開始,他和她就不能再有任何的交集。她將是魏王的妃子,那么將來,她就可能成為自己的敵人。
慕心看著富麗堂皇的行宮,她居然真的到了魏國,她現在離成為王貴妃只有一步之遙了。
她回頭找到了魏寒的身影,他的臉冷冷的,像是根本就沒有在看她。
慕心嘆了一口氣,狠了狠心跨進了行宮的大門。
她的身后是一片歡騰,但是她的心里卻是一片凄涼。
“恭喜王貴妃,奴婢是茹福宮的司儀,敘娘。”一個端莊的女子跪倒在慕心的面前。
“起來吧。”慕心心里很是緊張,她這個冒牌的公主會不會立刻穿幫呢?
好在這個敘娘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就領著她來到了行宮的寢殿。
“這里是新妃行宮,所以條件有些簡陋,請王貴妃不要怪罪。”
慕心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絕美的宮殿,這還叫簡陋?
“冊妃大典定在了后日,這三日,奴婢會將一切儀式悉數告訴王貴妃。現在就請王貴妃好好休息吧。”
慕心心虛地點了點頭。等到敘娘一走,她立刻虛脫地倒在了寢殿的大床上。
她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慕心,你可千萬不能穿幫啊,絕對不能啊。”
與此同時,魏寒已經進了宮,他恭敬地跪倒在魏訶的面前。
魏訶親自走下來將他扶起:“王弟辛苦了。”
“為王上分憂,是臣弟份內的事情。”魏寒謹慎地低著頭。
“聽說你們受到了大理的伏擊?”
“是,在離若水城往東十里的地方。”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魏訶的眼中閃現了一絲危險的亮光。
“寧玉公主。”
魏訶大笑了一聲:“看起來,大理也不是他們說得那么自信。他們怕我和寧國聯手攻打他們吧?”
“王兄何時出兵增援寧國?”
“出兵?”魏訶裝作不解,“朕為什么要出兵?”
“難道王兄娶寧玉公主不是為了和寧國聯姻之后,再幫助寧國擊退大理嗎?”
“朕何時說過要幫助寧國了。朕只不過讓使臣在寧王面前夸贊了寧玉公主的絕色之姿,他們就立刻將女兒送過來了。朕可從來沒有說過會增兵幫助寧國啊?”
魏訶觀察了一下魏寒的臉色:“寒,你的臉色怎么這么差?”
“王兄恕罪!”魏寒躬了躬身,“臣弟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
魏訶微微點頭,他看著魏寒的背影,臉上的假意笑容緩緩淡去:“魏寒啊魏寒,你永遠都不可能替代朕。為帝王者,本就是心硬血冷。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就想要和朕斗嗎?”
已經步出宮門的魏寒情不自禁地走到了茹福宮西側的湖邊。
他靜靜地站在湖邊:“母親,兒臣回來了。”
他微閉起眼睛就想起了他的母后曾在這湖邊垂死掙扎的場景。
拳頭,慢慢緊握。
“王爺?”他的身后傳來一聲好聽的女聲。
不用回頭,魏寒也知道來人是誰。
“參見妙妃娘娘。”
林妙音沖著身邊的奴婢使了眼色,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聽說王爺受傷了,現在可好些了嗎?”
“謝謝娘娘關心。”魏寒說完就轉身要走。
誰知林妙音竟然一下子撲上來,抱緊了他的后背。
“林妙音,你瘋了嗎?”魏寒一把掰開了她的手,將林妙音推了出去。
“寒,我好想你,你不要對我這么冷淡好不好?”
“妙妃娘娘,請自重。”
看到魏寒轉身要走,林妙音竟然一下子哭出聲來:“寒,我過得很不好,王上納了寧國公主,所有的人都覺得我就要被拋棄了。”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
“寒,那個寧玉公主,她好看嗎?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
林妙音拽著魏寒的手臂不讓她離去。
魏寒回過頭來,他冷笑了一聲,伸出手抬起了林妙音的下巴。
他慢慢地湊到了林妙音的耳邊:“當然是。。。。。。”
魏寒突然的親昵讓林妙音驚喜無限,但是下一秒,魏寒的聲音里就沒有了感情。
“寧玉公主比你漂亮多了,你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
這一次,魏寒地撇開了林妙音。
看著魏寒的背影,林妙音終于露出了自己的原始嘴臉:“魏寒,我不會失敗,絕對不會!”
林妙音看著不遠處的茹福宮:“寧玉公主,誰也不能跟我搶走王上。茹福宮的主人早晚都是我,錦繡殿的王后之位也會是我的。”
遠在新妃行宮的慕心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惹得敘娘一陣緊張。
此時的慕心還沒有意識到,在她即將踏入的魏王宮里,一場硝煙彌漫的后位大戰即將展開。
慕心現在只被面前的一大篇典儀錄搞得焦頭爛額。
“這么多要在三天內背完嗎?”慕心小心翼翼地問著敘娘。
敘娘輕輕地點了點頭。
慕心在心中一陣哀嚎:“這個王貴妃也不好當啊!還有,這個字兒到底念什么啊?”
新妃行宮之外,魏寒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他突然非常好奇,這會兒這個寧玉公主會在干什么。
“寧玉公主,要是你發現自己的犧牲根本就是一文不值,你會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