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一絲血腥味傳到龍戰天的鼻子里，他睜開了眼睛，低低的喚了一聲“奶媽~”可是卻沒人回應，房間里的燭火一閃一閃的，將房內的事物的背影拉的老長老長的，于是他翻開被褥，打算穿鞋的時候，突然一陣風從窗口刮進，將蠟燭猛地吹滅了。龍戰天的心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他緩緩的下了床，穿上鞋子，一步一步的向房門走去。

門，虛掩著。從門縫中，若有若無的有風吹進，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他一步一步的走著，兩只小手卻越捏越緊。他的心跳動的厲害，屏住呼吸，很快就走到了門口，他把手搭在門扉之上，一咬牙，“吱呀”一聲拉開了房門。

此時的院子靜謐的可怕，龍戰天小心翼翼的沿著回廊向側門走去，臨近側門處，龍戰天注意到一側草叢中有斑斑血跡。明月高懸，慘白的月光照射下，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不遠處，有一具尸骸，是一條狗！是小黑，是龍戰天從小玩到大的一條獵犬，而此時已成為一具支離破碎的殘骸。

“啊-”他一陣尖叫，飛快的沖過側門，向大堂跑去，沿路血跡斑斑，此時他已驚恐萬分。

大堂的血腥味已濃重沖天，他向右側看去，只見屋子里一片狼藉。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鞋子卻早已吸滿了已成褐色的血液，就這樣，機械的，麻木的的走著。

突然，他停下腳步，仿佛察覺到了什么，緩緩地轉過頭，朝堂前看去，卻見堂中央平地上，龍氏家族一百多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躺在地上，血流成河。他們的身體破碎不堪，仿佛是被硬生生撕裂一般。地上什么都有，腸子啊，內臟啊，眼球啊······

此時的龍戰天，連大聲哭喊都忘了，只是一味的發抖，不斷地打顫。月光有一絲漏了進來，照在那堆尸山上，而他則是隱藏在黑暗中。

在月光的的照射下，他看到了一個人站在尸山的面前，先前由于黑暗，而且那人一動也沒動，所以從龍戰天進來到現才沒發現。

“啊！”他發出聲來，眼眶中也有淚水了，他向前跑了幾步，但是立刻停下了腳步，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恐慌的神色。

雖說是在月光下，卻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容貌，整個人仿佛是被裹在黑暗中一般，一絲光線都透不進去。

他看到的卻是那人腳下之物，是一個圓滾滾的物體，有一雙眼睛，此刻正直勾勾的看著他，“爺爺。”龍戰天全身篩糠起來。因為他看到的，是，是一個人頭！

那個黑暗中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緩緩地抬起腳，向一旁的東西踩去，“啪”的一聲······

“爺爺！”“呼”龍戰天渾身是汗的床上竄了起來，發現他此刻正好好的睡在床上，這里是雪藏山，天修派。

“呼”他抹去額頭的汗水，看看四周，只見霏雨和小虎睡在一側，手腳相互亂搭。小虎是上次和他一樣剩下的那個少年。因為長得憨樣，其實就是看上去有點傻，所以沒人要他，而謝虎剛好喜歡這樣的人，于是便收了做徒弟，成了秦漢的師弟。

想起剛才的夢，龍戰天還心有余悸，此刻已是深夜，缺已不能入睡，于是他翻身下床，打算出去走走。這兩個多月來，已經好幾次夢到此番畫面。

“夢？”他苦笑不已，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夢是真的。四年前，龍氏家族一夜之間都死光了，死相十分的恐怖，醒來后，就是人們陌生的嘴臉，大家發現只有他活了下來。于是在城中普通人眼中，似乎將他看成了惡魔的轉世，認為他受了詛咒變身惡魔大開殺戒，殺死了自己的族人，而年少的龍戰天在遭遇巨大地不幸后，還要被其他人所厭惡，人們見到他都要離的遠遠的，甚至還有人驅趕他，他只能四處躲藏，累了，痛了，傷了也只能一個人默默地忍受，像一只無家可歸的狗只能在角落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終于有一天，龍戰天又一次被人們驅趕，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心而起，可是仿佛從那時候起，他的生活才真正的被打入地獄。眾人看到他慌不擇路的逃跑，他自己也發現，自己的眼睛變得血一般的紅，身體的脹大了一圈，頭發更是“嗖”一下長到腰際。他在水邊，等到狂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才得以恢復原狀。從那以后，他便過上了風餐露宿，顛沛流離的生活。

屋外，靜悄悄的，夜深至此，連蟲鳴都消失了。

龍戰天走到不遠處的青石板旁，躺在上面，感受石板清涼的寒氣，靜靜的望著天。

“我要吃，吃，雞腿啊！唔······”霏雨砸吧嘴，說著夢話，“嗚，師傅，不要丟下我······”他翻了一個身，一掌拍到了小虎的臉上。原本小虎的腳擱在霏雨身上，因為這一下，他便條件反射般的踹了一腳。

“嘭”中午落地的聲音。

“哎呦~好疼~嘶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暗算我，有種和本大爺單挑啊。”霏雨揉揉自己的胳膊，站了起來。看著在床上擺個大字的小虎沒了法子。

“咦？龍師兄呢？”看著一旁空著的床位，而門卻敞開著，絲絲涼風從外灌入。

漫天星辰是不是也會有我家人的信息呢？爺爺，你能幫我么？龍戰天看著看空出神的想到。

此時霏雨走到了龍戰天的身旁，打斷了他的思緒。

“師兄，怎么？又做噩夢了？”

“恩。”

“唉，累死我了，小虎這個家伙睡相不好，把我踹了下來，明天不給他吃雞腿了，哼。”霏雨自顧自說道，見師兄沒有回應，他也學師兄那般看向天空。

這兩個月來霏雨他們三個可是吃盡了苦頭，龍戰天一直默默無語，沒什么怨言（霏雨認為他與自己一樣累）不過對于小虎來說卻很是適應。每天白天，他們需要遵循謝虎師伯的指令下山挑水，砍柴等重體力活，等到晚上莫師伯講了一些門派修煉的入門功法后，便讓他們自我修煉了。

霏雨從小在這充滿靈氣之地長大，體質異于常人，在這般摧殘下也僅是有點累而已，至于龍戰天能這般堅持，而且與霏雨比起來更勝一籌這倒是讓謝虎驚嘆不已。而小虎更不用說了，雖是人長得不是很聰明但是身體卻十分的強壯。總之三個人都很令謝虎滿意，就是霏雨一天到晚叫苦叫累的。

愣頭愣腦的小虎特別喜歡跟在飛魚的身后，而對常常冷著臉的龍戰天卻很是懼怕。而霏雨卻常常能和他說上話，于是在小虎的心里對霏雨很是崇拜。

有個小跟班，霏雨心里也挺滿足的，但是到了飯桌上的時候卻不是這樣了，小虎特別會吃東西，而且吃得特別的快，用霏雨的話來說，小虎就是用三只手來吃飯的，嘴里還在啃的時候，雙手已經把下一個食物準備好了。

搶又搶不過小虎，吃得變少了。每天還得手謝師伯的訓練，他這身被他師傅養起來的肥油是日漸消下去了，皮膚也曬黑了稍許，銀色面具在他的臉上不復那時的滑稽了。

“唉，好酸，”霏雨揉揉脖子，不再望天。在風的吹拂下寒意漸漸上來了，此時他已完全沒有了睡意，看看緘默不語的師兄，他便自個打坐練功了。

慢慢的，仿佛有什么東西漸漸聚集過來，一絲絲，一縷縷，龍戰天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

變黑了，飛魚的皮膚似乎變黑了，不是，龍戰天發現，黑暗似乎漸漸的向霏雨圍攏過去。

霏雨此時覺得有許多清涼涼的東西，像水流一般在自己的皮膚上劃過，慢慢的滲入體內，隨著不斷流走的經脈周游到全身各處，肌肉和關節處的酸脹感都消失了，仿佛整個身體都在呼吸。

霏雨對莫春來傳授的功法并不是很在意，因為他的師傅在他小的時候便交個他一幅古卷，上面記載的功法都有師傅的注解。霏雨很深刻的記著師傅所說的話，此卷為一，共有三卷，若有緣得以習其所有，便可大道歸一，參透長生。　當時的他并不明白師傅所講，只是師傅不要求他習天修功法，所以霏雨一直以來學得與普通弟子有所差異。

寒氣越來越重，啟明星升起。龍戰天望著霏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