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氣蒸騰,煞氣匯聚,無數(shù)沉眠于地底的亡靈帶著他們未曾磨滅的執(zhí)念與殺意化作陰兵,遇生氣而醒,絞殺活物。
只見最前方,一頭渾身裹挾著烏黑濃霧的魁梧陰兵縱馬一躍,攜滔天戾氣,舞動一桿血色大戟,當(dāng)空劈來。
“刺啦!”一聲,仿佛連空氣都被劃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倘若披在人身上,簡直不敢想象。
聶蔡神覺敏銳,身形一閃,瞬間閃現(xiàn)在兩米開外。
即便如此,當(dāng)空而舞的凌厲勁風(fēng),依然切斷了他的幾綹發(fā)絲。
而就在聶璨堪堪站穩(wěn)的時候,突然一頭牛頭人身的怪物從他腳下破土而出,勢大力沉,若地龍翻背一般,竟直接將聶璨轟然拱起,拋向高空。
該死,聶璨眉頭緊鎖,膽戰(zhàn)心驚。
無數(shù)鋒銳慘白的兵刃,冒出一股股攝人心魄的森森寒意,僅在眨眼之間,便已對準(zhǔn)即將落地的聶璨。
與此同時,大黃的處境同樣兇險萬分,由于體重的原因,它始終難以拔高身形,而許多陰兵居然開始以黑霧為弓,煞氣為箭,即將齊射而來。
完了,大黃回首望去,瞳孔極速收縮。
一人一鳥,命懸一線!
……
無數(shù)陰兵席卷而來,陰霧濤濤,殺氣洶涌,眼見著一人一鳥就要被這股漆黑如墨的滾滾鐵流所吞噬。
突然,遠處一道璀璨光霞極速劃過,若飛仙之光,神圣絢麗,又似初升朝陽,生機勃勃,逼退寒氣,給人一種異常溫暖的感覺。
光霞迎著陰霧極速撞來,若針尖對上麥芒,光明直面黑暗,絢爛碰撞渾濁,避無可避,爭鋒相對。
只聽“噗”的一聲,光霞與黑霧碰撞在一起,頓時,天色一暗,光影斑駁,黑白交織,無數(shù)凄厲的嘶吼聲從中不斷傳來,陰森而恐怖,驚悚而詭異,聽的只讓人心底發(fā)毛。
凄厲聲持續(xù)了足足一刻鐘才消失。
好似初晴乍逢霽雨后,滾滾黑霧若冰雪消融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光霞也在消融黑霧后隨之一并消失。
光霞與黑霧碰撞后蒸騰而出一片白茫茫的水霧,把四周籠罩了起來。
“噗,噗,噗”,沙地上好似有地鼠打洞一般,被剖開了兩個地洞。
一大一小,一人一鳥,兩個頭從沙地下冒了出來。
“害,嚇?biāo)罓斄恕保B頭如獲大赦,顫巍巍的說道。
“呼~~~~~”,人頭長長的吁了口氣。
“不來了,不來了,下次打死小爺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聶璨同樣心有余悸。
“咯吱,咯吱,咯吱。”
!!!
二者聞聲后立馬破土而出,死死的盯著正傳來腳步聲的地方。只可惜水霧太大,根本看不清過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特么還讓不讓人喘口氣了。”大黃金羽炸立,一臉憤恨。
“唦,唦,唦。”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不管了,管他什么牛鬼蛇神,跟他拼了。”大黃怒目而視道。
“對,跟他拼了。”聶璨豪氣萬丈的附和道。
二者隨地操起的磚頭,準(zhǔn)備拍人板磚。
片刻后,突然,一道黑色身影赫然現(xiàn)身,而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聶璨腳尖一擰,腳底一抹,轉(zhuǎn)身就跑。
蛇鼠一窩畢竟不是沒有道理的,就在聶璨這一番行云流水操作的同時,大黃向后直接箭射出去,以平生從未有過的極速,飛逃而走,比聶璨還快。
聶璨“我……”
“哈哈,跟小爺玩兒套路,你還嫩了點兒,好好墊背吧,哈哈…哈——啊!”
一只鳥竟然叫出了豬叫聲。
大黃原本一邊飛著,一邊還來了個回首望月,對著聶璨就是一波嘲諷,誰知突然撞到了那個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它身前的黑影上,只見它抬頭朝黑影臉部看去,隨即驚叫著昏了過去。
見此,聶燦停下腳步,如臨大敵。
放眼望去,只見那黑影高丈余,人形,渾身鱗甲森森,布滿了詭異的紅毛,面容扭曲,似虎頭卻長著一張形若鱷嘴的血盆大口。
而最恐怖的其實還是其發(fā)絲,漆黑如墨的發(fā)絲隨風(fēng)揮舞著,竟在不經(jīng)意間虬化作無數(shù)毒蛇,蛇頭吐信居然可達數(shù)米遠,都快舔到聶璨臉上了。
“咕嚕”聶璨咽了咽口水,同時也握緊了拳頭。
望著暈過去的大黃,現(xiàn)在這情況看來是跑不了了。
那就先下手為強!在確定沒有退路后,聶璨決定出其不意率先發(fā)難。
突然,就在他調(diào)動內(nèi)力,打算出手的時候,那黑影怪物居然口吐人言!
……
“小哥哥不要跑嘛,和人家一起玩啊。”怪物嗲聲嗲氣的說道。
“蘿莉音?我擦!”聶璨風(fēng)中凌亂。
居然可以惑人心神,看來這怪物的修為已然超出我的想象了,我絕非其對手!
莫非天要亡我,早知如此這越不穿也罷。
蛇信蔓延過來,舔了舔聶璨的臉頰,聶璨低著頭雙拳緊握,卻深感乏力。
怪物饒有興致的看著(舔著)聶璨,并未急著動手。
就在此時,聶璨眉心一凝,猛地抬頭,身形下沉,立時就要弓射而去。
然而僅在半息之間,一道宛若天籟的聲音隨即傳來——
“浮玉,不要鬧了。”
一抹雪白倩影款款現(xiàn)身。
明眸善睞,清澈如秋水的瞳孔中不時流露出動人心魄的光芒;
秀發(fā)飄舞,雪白衣裙襯托出她婀娜傲人的仙姿,肌膚瑩白,如羊脂玉石雕琢而成;
風(fēng)華絕代,氣質(zhì)超塵,好似隨時會羽化登仙而去。
這樣一個絕代佳人,超凡脫俗,若謫仙臨塵,看似堪堪成年的樣子,卻美到讓人覺得不真實,明明就在眼前,卻恍若身在仙界中。
聶璨簡直瞠目結(jié)舌,停下動作后,直勾勾的已然挪不開眼睛了。
“安姐姐,我有好好說話的。”
光影一閃,原本長相兇惡的怪物翩然化作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
姐姐,真的是你么?聶璨神情恍惚,情不自禁失聲道。
“哎,你怎么那么不見外,認(rèn)都不認(rèn)識就叫人姐姐。”浮玉撅起小嘴,氣鼓鼓的,看起來占有欲特別強樣子,好像天下就只有一個安姐姐,一個專屬于自己的安姐姐。
“浮玉,別嚇唬人了,快去看看被你嚇暈的那個小伙伴吧。”女子摸了摸小蘿莉的頭,笑語盈盈地勸誡著不久前把兩兄弟嚇傻的小調(diào)皮鬼。
“好趴。”浮玉無精打采地向大黃走去。
女子緩緩回首望向一臉呆滯的聶璨,微笑道:“我們認(rèn)識嗎?”
“我們,我……你是……”聶璨心思下沉,砸吧砸吧嘴,“姐姐,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哦豁,我以前還見過你來,那時候你還是個小屁孩。”本來走向大黃的小浮玉聞聲而動,轉(zhuǎn)身向聶璨懟道。
女子一扶玉額,無奈道:“浮玉,你該睡覺啦”,說完廣袖一揮,眨眼間原本正在嘰嘰喳喳的小蘿莉瞬間消失不見,與此同時女子右側(cè)的發(fā)絲則浮現(xiàn)了碧藍色的小繭,碧藍交映,瑩瑩如玉,煞是好看。
“這話我聽過很多遍哦。”女子仍然笑語盈盈的回道。
聶璨大窘,隨即強行鎮(zhèn)定道“實不相瞞,姑娘確與我早年相識的一位故人極為相似。”
白衣麗人未置可否,神色恬淡地來回踱步起來。
只見她走到一處,右手向下虛壓,隨后化掌為爪向上一提,兩塊閃耀著異樣光彩的石塊隨即破土而出。
一塊漆黑如墨,一塊皎潔似月,其上分別凝結(jié)有一個正不斷演化,且繁復(fù)異常的符文,不時灑落出璀璨光雨,看上去熠熠生輝。
女子向上虛托起這兩塊奇石,仔細(xì)觀察,不時凝眉沉思,聶璨見此情形很自覺的便湊了過去。
“哇,如此繁復(fù)的符文,必然孕有一種強大的寶術(shù)啊。”一種賊兮兮的聲音正緩緩靠了過來。
兩人向聲源處看去,只見一只眼冒綠光的黃色大鳥慢悠悠的湊了過來。
聶璨也摸不準(zhǔn)它剛才到底是真暈還是裝死。鳥養(yǎng)到這份上也真的沒誰了。
“姑娘,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聶璨,不知姑娘芳名。”聶璨向女子自我介紹道。
“唉~~,你們這些小孩子”女子搖首嘆氣道:“姑娘芳名不是你該問的,我姓安,你叫我安姐姐便是。”
“噢……”
聶璨話音未斷,大黃便搶問道“漂亮姐姐,這兩塊石頭是怎么來的啊?”
女子看了看大黃,答道:“這兩塊靈石應(yīng)該便是此前陰兵過境與飛仙之光碰撞后烙印下來的,所料不錯的話可能真的演化出了兩樣異常強大的寶術(shù)。”
“原來如此”,聶璨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對了,剛才我們身陷險境之時,那道光不偏不倚正好飛向我們,莫非是姐姐的手筆?”聶璨恍然道。
“我沒那么大本事,只是天地萬物皆逃不過相生相克之理,死氣濃郁之地其實也蘊藏了大量生之氣息,這道飛仙之光是原本就生于此地的,由于其專克陰煞死氣,我便隨手牽引了過來。”漂亮姐姐娓娓道來。
“哇,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小生無以為報,唯有……”
“唯有以身相許,是吧?”
聶璨話還沒說完,大黃便咕嚕著眼睛替他表明了心跡。
聶璨面色微紅,接著說:“不錯,實不相瞞,這位名叫大黃,是自家土養(yǎng)的胖雞,姐姐喜歡可以拿去燉湯。”
就這樣他把大黃給“以身相許”了。
“你才是雞,你全家都是……”
聶璨連忙堵住它的嘴,但大黃也不甘示弱,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
“如此說來,你是來尋求破解之法的?”白衣女子把玩著黑色石塊,饒有興致的問道。
“嗯嗯,我之前還尋得過一株壯魂草。”聶璨答道。
“其實治標(biāo)不治本。”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女子轉(zhuǎn)過身去,負(fù)手踱步,兩塊奇石就這樣神奇的浮在虛空中,周圍光暈流轉(zhuǎn),煙霞氤氳。
“這個你想學(xué)嗎?”女子驀然回首,憑空攝來黑石,揮了揮手道。
“想”
“癡心妄想!”一只翅膀劈在聶璨頭上,“學(xué)你個大頭鬼,就憑這點兒境界,用一次陰兵過境直接讓你靈氣枯竭見閻王。”
聶璨一陣惱怒,不過女神面前還是得保持形象。
尷尬地?fù)狭藫虾竽X勺,陪笑道“這樣啊,哈哈哈”。
腹誹道“特么,破雞遲早頓了你”。
“今日之事,著實兇險,不過禍福相依,如今看來到成了一件幸事。”安姑娘神色明媚道。
“的確,那恭喜姐姐獲取兩種絕世寶術(shù)了。”聶璨同樣一臉笑意。
“你誤會了,我是說神魂、靈墟相侵有破解之法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漂亮姐姐嫣然一笑。
聶璨驚喜萬分,一時興奮的無言以對。
“其實陰兵過境,飛仙之光恰逢其一已然可遇不可求,沒想到今日機緣巧合之下,竟能雙雙遭遇,而且雙方神力還是如此恰到好處,倘若一方神力稍強的話,此刻你們都已經(jīng)形神俱滅了,或許連我都難以獨善其身。”女子又神色凝重道。
“原來如此”聶璨,大黃異口同聲道,兩者如今思來,也是余驚未消。
“漂亮姐姐,你說的破解之法是什么啊?”大黃眼見自己被冷落,實在憋不住了。
“納神石入靈墟,鎮(zhèn)壓之。”
“額……可是”聶璨一時語塞。
“不用可是,其實這兩個符文我已經(jīng)烙印在腦海中了,日后再細(xì)細(xì)參悟即可。”
“白石生而近仙,最適合納入靈墟,日久之后好處更是不可想象。”
“而黑石尤有戾氣纏繞,修為不夠日后被冤魂奪舍也并非沒有可能,因此我?guī)ё吲d許最好。”漂亮姐姐好像看穿了某鳥的心思,對正眼巴巴看著她的大黃緩緩說道。
“同生共死這么久,結(jié)果啥好處也沒撈著。”大黃不干了。
“咳咳,看來你日后是不想跟我學(xué)仙術(shù)了啊。”聶璨抬頭挺胸,雙手背負(fù)而立,老神在在地說。
“老弟,你是我一手帶大啊,這么些年,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我不容易啊。”大黃一把抱住聶璨,帶著三分諂媚苦口婆心道。
“你說什么?!喂啥?!”聶璨一把推開大黃,萬分惱怒。
“啊不對,您是大哥好吧,別在意喂啥啦,日后一定要教我啊。”
聶璨一番天人交戰(zhàn),倘若四下無人一板磚就拍下去了。
瞧著這對活寶,白衣女子也是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