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臺由巨石砌成,十分開闊,緊鄰著被月輝縈繞的金粟,此時祭臺上堆滿了兇獸的尸骸,如同一座小山似的。
鮮紅的獸血染紅了石板,順著刻畫有繁復花紋的圖案緩緩淌過,鮮血淋淋,再加上兇獸的綢緞子似的皮毛以及寒光閃爍的森森鱗甲,看上去異常的觸目驚心,透露出一股蠻荒慘烈的氣息。
在老族長的帶領下,村中的男女老少一起禱告,乞求祭靈的庇護,這像是亙古不變的一種規矩,無論祭靈接受與否,這種致以崇高的敬意都從未斷絕過。
金粟還是老樣子,葉片鮮翠欲滴,脈絡清晰,宛如一片片被精心雕琢過的琳瑯翡翠,山風吹拂下,又若隨風律動的流蘇,發出風鈴般空靈清脆的顫音,如夢似幻,讓人心神寧靜。
她還是那般的安靜平和,對跟前的兇獸如往常一般沒有半點反應,一如既往不曾收取祭品,僅僅攜帶一抹月色,灑落燦燦月輝,不論晝夜,始終流光溢彩,莊嚴神圣。
祭祀結束后,眾人忙碌起來開始把兇獸尸體抬走,進行解剖處理,連村中的小孩子都在幫忙,沒有一點厭煩,因為就像是族長爺爺說的“祭靈大人接不接受是她的事,而我們進不進獻則是我們的事”。
族中青壯年磨刀霍霍,開始切割巨獸,有些兇獸皮肉異常堅韌,刀刃與皮肉碰撞在一起,時常發出鏗鏘之聲,并伴有有火花擦出,倘若刀刃不夠鋒利的話,興許還會發生卷刃。
有人早已拿出陶制的大罐子,用于接取保留在兇獸特殊部位的血液精華,這是特殊的大補血藥,異常珍貴,常以此淬煉體魄,肉身可以比肩兇獸。
這堆獸尸又以獬豸最為珍貴,雖然血脈早已不再純凈,可畢竟是天階兇獸的后裔,仍然蘊含有部分真血,價值驚人。
也不知道距離上次捕捉到獬豸這種生物是在多少年前了,像這種至強生物的后裔比之尋常兇獸實在強大太多,常常是統領一方的霸主,異常兇戾。
總的來說,還是這次收獲太過驚人了。
“這頭碧麟獸的鱗甲簡直比刀斧還硬,若能完整取下,打造出幾副上品寶甲不成問題。”一個壯漢拿著一把狹刀使勁切割,揮汗如雨半天仍然難破其甲。
“夔牛的腳筋不要亂砍亂砸啊,要完整的取下來價值才最大。”老族長細心地叮囑道。
突然,一個老人解下龍角火象堅若金石的血肉后,真血流出,竟然幻化出一頭縈繞火光的龍角象,一尺半長,栩栩如生,仰天咆哮。
老人將寶血快速收于陶罐后,趕緊蓋上封住蓋口。哈哈大笑“大補,大補!”
眾人欣喜,皆笑容滿面。
“咦,怎么沒看見我大哥?”穆晨剛才還沒注意,現在發現沒有看見聶璨的身影。
“噢,聶小兄弟之前說要追上那頭受傷的獨角獸,讓我們先行回來,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么樣了?”一個正在用大斧劈砍巨獸骸骨的壯漢,稍稍喘了口氣回答道。
“看,那是什么,雪白雪白的。”
就在眾人收拾巨獸尸骸時,一團白色的身影正向村子飛速靠攏。
只見聶璨背著一頭被藤蔓五花大綁的白色兇獸沖進了村子。
“哇,這就是爹爹常說的騎大馬嗎?”
“虎妞別亂說,這分明是被馬騎!”
聶燦將捕獲回來的獨角獸放下地后,一群皮孩子急忙圍了過來,指指點點,對他一陣平頭論足。
“大哥果然威武,竟然活捉了一頭獨角獸,傳出去簡直不敢讓人相信。”穆晨馬上把手中的活遞給旁人,趕忙跑過去給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大哥揉肩捶背。馬屁小弟還是很給力,知道給大哥漲漲面子。
聶璨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看起來確實費了不少功夫。
眾人雖然吃驚,但也見怪不怪了,畢竟今天的收獲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原來吃驚到一定程度也可以讓人吃的神經麻痹。
“淡定淡定,常言道,巨岳崩于眼前亦面不改色,區區一頭獨角獸就把你驚訝成這樣。”聶璨已經喘的上氣不接下氣了,但是這個逼還是不得不裝。
不過他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是興奮之情同樣溢于言表,眉頭舒展,一雙大眼彎成了月牙兒,可謂眉開眼笑。
馬屁小弟立馬稱是,趕緊一頓吹捧,原來裝逼也像傳染病一樣,是可以感染的,在大黃極盡裝逼之能事后,聶璨逐漸將其發揚光大,如今的穆晨又是一脈相承,源遠流長。看來這注定會是一條越走越遠的“康莊大道”了。
然而話說回來,這頭雪白異獸當真神俊萬分,盡管被藤蔓五花大綁包裹的像個粽子一樣,但是仍然威風凜凜,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不斷打著響鼻,高傲的頭顱始終昂揚在上,似乎沒有半點屈服的意思。
這是一頭高大威猛的雄性獨角獸,銀白的鱗甲透露著冷光,渾身若一團正在燃燒的銀色火焰,四肢強健,型體健碩,肌肉飽滿而結實,一雙大眼,璨若星辰,長達三尺的白色獨角,宛若出鞘利劍,鋒芒畢露。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看來前世的兩樣絕品已得其一了。”聶璨越看越滿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許就是這頭獨角獸的后足,在哪里有一根長達兩尺的毒針,直接穿透了它的一條后足,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也正因如此,聶璨才有機會將其捕獲,不然像這種擁有極速,號稱可以日行萬里的洪荒異種,正常情況下只會讓人望塵莫及。
“大哥哥,它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沐沐站在旁邊一臉好奇。
“名字……”聶璨陷入思索,“就叫它白云,山里面還有一頭,我沒顧得上,叫它蒼狗吧。”
馬屁小弟剛要拍案叫好。聶璨又突然反悔道:“蒼狗不太好聽,叫過隙吧!”
前者白云蒼狗,后者白駒過隙。
頓了幾秒后,見聶璨話語落定,沒有再生變故,穆小弟終于可以拍手真快了,“大哥,沒想到你居然這么有文化!”
“或許我一無所有,無奈就是有文化。”
“要知道這幾年我啥也沒做,就是在博覽群書,不說八斗之才,學富五車總還是可以談一談的嘛。”
只見他一臉陶醉,已經有一點飄飄然了。
可是“白云”卻并不買賬,一個勁兒的在死犟,不斷地噴響鼻,直噴地口鼻冒白煙。
聶璨也不去管它,問向穆晨“育獸房做的怎么樣了?”
石屋的制作雖然簡單,但也不是三兩天就可以完成的。“額,地基已經打好,周圍的石壁也砌上差不多一尺左右,但是因為大哥要求占地面積要五百多平,所以短時間內可能無法竣工。”
“地基打好就行,不用全石制打造了。這次狩獵我還有別的收獲,這是天青藤的種子。”說著他將幾顆色澤絢麗,籽實飽滿的種子從上衣兜里拿了出來(因為前世的緣故,聶璨的服飾也多有前世的風格),攤在手心,讓眾人觀看。
“天青藤,遇水則生,長勢驚人,喜好依附地勢生長,成熟后可達上千米,直插云霄。但由其多發于兇獸尸骸上,故而并不非易得之物。”
“所以現在只待你把房屋的框架打好,就可以在地基四角種下此種,最后再施以兇獸精血,便足以讓它自己幫我們長出房舍了。
“這樣的建造出的房舍綠蔭成林,空氣靜謐,柳暗花明,私人府邸,假山流水,高層設計,冬暖夏涼,堪稱世間絕品!”
“特別是煙雨天,房屋內云煙氤氳,仙霞蒸騰,花氣襲人,暖風撲面,仿佛身臨仙境,有一種羽化升仙之感。”聶璨故意提高嗓門,盡量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這樣也行?!”眾人又是一驚,聽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小哥當真學究天人,居然還了解此等奇物,老朽佩服至極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聽聞他們的對話后,神情激動,連清點兇獸尸骸都顧不上了。
“老人家過獎了,我也是偶然得知,實屬僥幸。”聶璨汗顏,好不容易謙虛一次。其實聶燦能夠知曉這些也是多虧了《白日飛仙》這本奇書。該書一直在他靈墟內沉沉浮浮,如今靈墟雖然被白色奇石鎮壓,但靈墟內視還是可以做到,每當他無聊時便會翻閱。
《白日飛仙》如今雖然不能用于修煉,但它上面除了記載仙道修煉法門外,還有山海,異獸,奇珍,方志等多個篇章,對世間奇物都有詳述。用聶璨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一本這個世界百科全書。
“這樣的話,事情就簡單多了。”穆晨一臉興奮。
“但是這次要建占地一百畝的育獸營地,馬廄也要建起來,還有私人別墅,青磚黛瓦,水榭樓閣,統統都給我建起來。”
“一百畝?!”穆小弟嚇的臉色都白了。
“大哥,就是有天青滕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啊,搬運石塊,打地基,修繕門窗,這都是需要人手的啊!”
聶璨邪魅一笑,走過來對穆晨耳語幾句“你聽我說,這個種子我還有一百多顆,并且我還知道外面有個地方有不下數千顆,所以待會兒我給你后,你就拿這個去招人,雇人打地基,你當總管。”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那太好啦,哈哈哈!”
過了一會兒,兩人偷偷摸地完成了種子的交接后,穆晨立馬跑到一個小山包上,振臂高呼“我這里有天青藤的種子,但是數量有限,只能給那些最需要的鄉親們。”
“給我,我家房舍已經破爛不堪,經常漏水。”
“胡說,我家屋頂的都塌了。”
“都別說啦,我家都沒了!上次山崩直接給我家房舍砸了個稀巴爛,現在一家老小還在寄人籬下!都別和我搶。”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再加上聶璨之前的營銷,許多人連收集兇獸精血都顧不上了,紛紛討要天青藤種子。
就這樣穆小弟手握權柄,當起了不可一世的包工頭,開始了“仙宮巨闕”的建造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