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地底深處傳來低沉的咆哮，似乎發出這聲音的家伙受傷了，不能動彈。

“龍，是醒著的龍！”“姬長夜”差點被嚇死，不過轉念想到，龍是暴躁的圣靈，竟然沒有出來殺光他們，那就說明……“姬長夜”一陣興奮，“哈哈哈，這條龍受傷的程度很重，不能動彈！天助我也！”

“姬長夜”右手一捏劍訣，憑空出現一把幽色長劍，令人膽寒，“姬長夜”左手食指中指并攏，緩緩拂過劍身，“黑峢，我們可能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戰了，這一次是屠龍，你興奮嗎？”

劍身微微顫抖，似乎是對“姬長夜”的回應。“姬長夜”眼角流下兩行清淚，“你陪伴我多少年，一路上有起有伏，那次龍川劍道大會，我們一起努力，終于拿了第一，站在龍川之巔，我許下諾言，我終有一天會帶你屠那天上的圣靈，問問它憑什么高高在上。今天，我終于有機會實現這份諾言了。”

“姬長夜”黑發狂舞，手持幽色長劍，長劍直指下方的龍，“你，憑什么高高在上！我，就要斬你！“

“姬長夜”化作一道幽光以驚天的速度射進大洞內。隨即，洞內爆出耀眼幽光，洞口一股勁風射出將四圍塵土再次沖上云霄，星光一暗。

洞口忽然炸開，“姬長夜”的身影出現，不過此時的他竟然是被拋出洞口！

“姬長夜”被拋出千丈遠，狠狠地摔在地面，濺起塵土紛紛。

星幕破碎！白日重現！下一瞬，似乎巨大的硯臺傾倒，天地被黑色籠罩，日月無光，黑色成了這世界唯一的色調！

“吼！”隨著一聲低沉的咆哮，龐大的龍體從洞內爬出，五爪漆黑如墨，龍頭冷酷如暗夜的冥獸，讓人自然而然聯想到死亡，龍鼻噴出一道濁氣，身下土地瞬間被凍結。黑色的鱗片有長許寬，流動著玄奧的光澤。“嘭！”蟄伏在龍背上的肉翅瞬間張開，猶如天幕，在黑夜中酷似死神的懷抱，龍翅上的骨骼如同懸掛著人的白骨散發著絲絲寒意。

黑龍將龍尾拖出洞穴，龍尾后竟然拖著一條早已失去生機的白龍！黑龍那無法讓人看到的龍眼似乎開始流淌一絲生氣，甚至是漣漪，那是情感的波動，誰能想到一條尊貴的黑龍盡然對一條最為普遍的白龍釋放出一絲情感波動，甚至是愛！

黑龍轉瞬間氣息陡變，抬頭仰天，“吼！！”第三聲吼聲震天，天地為之顫抖，日月快要隕落！早已被拋出十里外的皇帝們，修士門心境瞬間失守，神志恍惚，魏國皇帝披頭散發，口中噴起數尺血泉，死亡！這一吼讓所有人陷入瘋狂！

這是一個修羅世界，慘淡的日月，動搖的天地，地火噴發，地獄的君王肆意的揮霍他的憤怒，哀傷。所有生靈都失去理智，“姬長夜”猶如瘋魔，瘋癲亂舞，“是成年的黑龍！哈哈，我還在幻想有朝一日，哈哈，成年的沒有受傷的黑龍，就算在上清乾坤小世界也是霸主，而我卻在幻想有朝一日……”

“姬長夜”倏地停下舉動，苦笑，“罷了，你叫姬長夜，子游的兒子，我借了你的身體，便給你留下一點造化。”黑峢劍橫于胸前，此時的黑峢已經碎了，只剩下一節。“黑峢，你還記得子游嗎，當年我從子游那里討來了你，如今物歸原主，他是子游的兒子。我對不起他，修為不夠，把你弄斷了。希望此子可以將你修復，讓你重回那把神鞘，覺醒自身。”

“子游，我們說過一同征戰諸天，如今不可能了，是我失信。再見了，我的兄弟。”“姬長夜體”內點點熒光漸漸消散，當年站在子游身后的千璇要徹底離開這世界了，那不朽的誓言失去了履行方，在豪邁的誓言也將煙消云散。再不甘，也不能翻盤了，不畏浮云遮望眼，可始終那片天仍然遮蓋了他的眼。

熒光匯聚，化作一道流光直沖云霄，“我死，也要沖破這層天，我要看看諸天的世界，我要這天在我腳下！”流光迅疾，肉眼不可見，千璇燃盡最后的神魂，他要掙脫這片天的束縛。

黑龍抬眼看去，沒有阻攔，嘴角流露一絲不懈，卻又被這景象震撼到，眼中竟出現一抹尊敬。“咔嚓。”赤色天雷忽然出現在天幕下，降那道熒光批得灰飛煙滅。這時異變突生，姬長夜的身體散發出紅芒，天地間回蕩著爽朗笑聲，“哈哈，灰飛煙滅有如何，騙得你一道天雷給我老友的兒子伐脈，讓他成就世間唯一的天雷脈，我賺了，到頭來你還不是被我戲耍，哈哈哈！”

黑龍眼中出現驚色，他當然知道這有多難，竟然成功了，用自己的神魂隕滅之時，引導天雷入體伐脈。此子的確是唯一一個。神魂一滅，還談什么伐脈，但是那個男人曾經奪舍姬長夜的身體，所以天雷被引渡入體，而姬長夜正好醒來。一切完美！

姬長夜幽幽醒來，頭昏腦脹，感覺自己做了一夢，夢醒后，他的痛苦消失。自己正站在黑龍百丈距離。

黑龍看著眼前這個“螻蟻”，很是奇怪，這個十歲左右的少年面無表情，鎮靜異常，眼中竟然流淌著一絲悲傷。黑龍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人類在這種情形下毫不害怕，連緊張都沒有。

黑龍微怒，這個不討喜的孩子又挑釁了一只成年黑龍的尊嚴。“呼。”黑龍吐息，百里冰封。

百里冰封。這家伙不討喜，害死了當場所有人。皇帝修士們個個變成了凍塊，再也無法醒來。只是少了朱漢俠，白巖，馮貞燁的身影。

一人一龍對峙著，姬長夜手中握著斷劍黑峢。目光冷冽。

“你不是那個孩子，你是誰？”黑龍竟然口吐人言，而且對著一個十歲的孩子。這一幕很駭人。

姬長夜灑然一笑，“你也配問我名字？”黑龍愣住，眼前這個“人”竟然敢如此對自己說話，說自己不配問他名字。此人明顯不是他的對手，哪怕有那股他也不明白的力量加持，也同樣不是，可他卻驕傲無比。

黑龍沒有生氣，目光黯然，“我要修煉多少年才能”姬長夜打斷了他的話，這很不禮貌，更何況是面對比自己強大的人。“無望。”

黑龍沉默，回身望著那條了無生氣的白龍，目光溫柔，“我沒有可能修煉到那個地步了，但我不會放棄，我會求那些人，我不會放棄。”

黑龍垂首，身體快速縮小，化作人身，黑龍的人形是一個很英俊的男子，和懷里的女子一樣驚艷，讓天上的明月失色。男子白色長衫，下擺一片高貴的黑色，袖口繡著一條黑色巨龍。女子一身白衣，衣衫寬大處自然垂落，猶如天宮仙子，雖不見其容顏，卻能感受到她的驚艷。

“黑龍”一腳踏出，一條銀橋直通天際，衣袂飄飄。夜幕早已降臨，無邊黑暗吞噬大地。銀橋的出現點亮大地，“黑龍”懷抱白衣女子行走銀橋，如同踏天而去。

姬長夜默然不語，“夜大哥，我能修煉到這種程度嗎？”姬長夜體內再次響起這個不速之客的聲音，“當然，有我在，就算踏上那諸天又有何難？”

“你別騙我了，我還能活十年，能進入諦聽境就是燒高香了，哪里指望那什么什么。”

這位姓夜的大哥沒有作聲。

四下已經無人，地面很冷，冷到凍死了數百人。姬長夜忽然感覺到了冷意，不禁打了個冷顫。整個玄京城白天還是熱鬧非凡，如今已經如同一片冰封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遠處馬蹄聲漸漸清晰，玄京已經沒了，該來的終于來了。

為首一人身著金盔金甲，手提一把金色偃月刀，在月光的襯托下，猶如不世戰神。他很年輕，他叫劉秀，是當今劉國太子。

劉秀滿意的看著這一切，“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這不重要，父親死了，武皇也死了。我可以滅掉這個國家后，順理成章的成為劉國皇帝。”

姬長夜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神一般的年輕人。的確，他的穿著很像年輕人，但他不是。“與我有什么關系么？”

劉秀很吃驚，這位白竹峰弟子竟然問自己這問題，把他難住了。仔細想了片刻，柔和一笑，“所以，你得死。”劉秀話音剛落，姬長夜手中斷劍遙指劉秀。

劉秀身后有四十萬兵馬，他不明白為何對方有將劍指向他的勇氣。盡管對方是一位靈峰弟子，但顯然剛剛啟靈，就算是諦聽境也會被他四十萬大軍生生磨死。所以他忽然很好奇，靈峰弟子不可能如此缺心眼，這個時候還搞不清形式。所以姬長夜的舉動讓他聯想到了很多，讓他在身后有四十萬大軍的情況下好好考慮一下。

姬長夜很是淡定，淡定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覺得自己臉不紅心不跳，甚至有些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