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宋天龍已然知曉自己的爺爺和眼前這美麗婦人有著非同尋常的關系,卻知道不該問的事情不能多嘴,是故老實地稱呼婦人為前輩,回答道:“小子慚愧,未曾看出門道來。”
“嗯,是個實誠的孩子。”吳夫人道,她這房間內布置的陣法高深,根本不是宋天龍這種毫無基礎的新人所能看出端倪的,若是宋天龍回答看出了什么,反倒是證明宋天龍的品質有問題。好面子愛表現的人很多,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承認自己的不足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吳夫人問道。
“宋天龍。”
“姓宋?可是那嵐州城......”吳夫人話說到一半,看到一旁的胡老頭沖自己連眨眼色,連忙停了下來。
宋天龍神色黯然,沉默了。
“讓你教孩子修煉,你問那么多干嘛?”老頭發現宋天龍臉色異樣,趕忙和場打哈,想要緩和氣氛,“趕緊吩咐下人準備些飯菜,我們都餓壞了。”
“啊對對對,我這就安排。翠兒~”吳夫人也趕忙配合,喚了個下人過來,“趕緊安排些飯菜,我要招待客人。”
“是。”那個叫翠兒的婢女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胡老頭又轉身對宋天龍說道:“孫兒啊,爺爺我這就要走了,你就留在這里跟著你曉娟奶奶好好修煉,一個月以后爺爺再來接你。”
“你讓孩子叫我什么?”吳夫人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聲音立馬提高了八度,“奶奶?!老娘有這么老么?!”果然,永遠不能挑戰女人的底線,尤其是在年齡和稱呼方面。
“天龍叫我爺爺,可不就得叫你奶奶么?”胡老頭呵呵笑道。他想轉移話題來分散宋天龍的情緒,可惜似乎效果并不理想。
倒是吳夫人先受到刺激,大聲叫道:“不行,不能叫奶奶,只能叫阿姨,不!叫姐姐!”
......
胡老頭真的要走了,宋天龍終于抬起頭,像是做了極大的決定,緩緩開口:“對不起爺爺,這么多年我都沒跟你說明我的身世,您等等,請聽我說......”
宋天龍緩緩道出自己的身世,吳夫人的猜測不錯,宋天龍的家世確實是來自嵐州城,而且宋家,乃是嵐州城城府所在,不僅如此,宋天龍的父親,還是當今嵐州城城主,宋朝陽!
雖說,長州地界數十座城池之中,嵐州城不過是排名靠后的城池之一,但終歸是一城之主的少爺,本不該如此落魄。
十五年前的白晝有一七彩神光射入嵐州城府,落入了宋天龍母親的腹中,而后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宋天龍來到了人世,隱約中,有條神龍作飛天姿態隱入宋天龍的胸口,圍觀之眾皆以為天人。宋天龍的父親,也就是嵐州城城主宋朝陽心情大佳,當場為新生兒起名宋氏天龍!
只是,宋天龍的成長卻并無如眾人期盼那般,在習武的天賦中嶄露頭角,反而要比一般孩童還要有所不如。
要知道,在這個武力至上的時代,幾乎人人修武,修武道者,也就相當于高人一等,修武的境界越高,也就相當于身份地位越高。反之,則就算出身再好,不能踏入修武道,也好逐漸失去擁有的一切。
宋天龍沒有修武天賦,宋朝陽大失所望,逐漸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態度冷漠。雖如此,宋天龍的處境本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落魄,變故出在宋天龍十歲那年,宋天龍第一次做了那個奇怪夢。
夢中,宋天龍聽到了一個神秘蒼老的聲音對自己講述“卑鄙無恥的修羅族,趁我天龍族與巫族大戰之際,率大軍突襲天界,天界失守,我天龍一族被迫自我封印,你身為我族皇子,天賦異稟,是我族復興的唯一希望......”
年幼的宋天龍在夢醒之后大聲叫喚:“我乃天龍族皇子,天賦異稟,將來注定光復我天龍一族!”
城主府的下人們皆盡駭然,以為這少公子發了癔癥。
從那以后,宋天龍睡夢中便一直重復這那個夢的內容,血殺,仇恨充斥在宋天龍的腦海。再加上宋天龍在宋府的武學堂一直受人嘲諷,還是個不甘心的孩子的宋天龍就把這夢里的內容都說了出去。
盡管宋天龍說得有鼻子有眼,但在外人聽來,卻就是少公子的癔癥越發嚴重了。
或許正如宋天龍所說,天龍族早已自我封印,逐漸隨著時代被世人所淡忘,反正在場沒有人聽過這個名詞,便覺得只能是宋天龍自己的想象。而這些話傳將出去卻變成城主夫人曾經做出了給宋朝陽蒙羞的事情!
宋朝陽聞之大怒,下令封鎖謠言,但流言這種東西,特別是負面的流言八卦傳播速度最是迅猛,怎能封鎖的了?
防民之嘴甚于決堤,宋朝陽越是下令封鎖,百姓便越以為是確有其事,而且事情發酵,在有心人的利用之下,是被傳的有鼻子有眼,好像大家皆是宋夫人出軌的見證者一般。
終于,宋朝陽聽多了流言蜚語,夫妻之間也開始產生矛盾,二人爭吵的時候宋朝陽所說得話也越來越難聽。
再受不了宋朝陽譏諷的宋夫人帶著宋天龍出走,顛沛流離到了目前宋天龍住的這所破屋,宋天龍的母親終于承受不住路上顛沛和心中的郁悶,一病不起,郁郁而終。
這一路攜帶的隨從欺宋天龍年幼,見宋母病逝,便將宋夫人隨程攜帶的東西都偷走,各奔東西。
那時,十歲的宋天龍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母親,痛苦欲絕,便準備自盡了結,但終究被經過的胡老頭給救了下來,爺孫倆便留在了那件破屋子,從此相依為命。
聽宋天龍道出自己的身世,胡老頭和宋夫人都是感慨連連,眼前的三人身世經歷都遭遇過極大的變故,是否冥冥中,命運總要將這些經歷相似的人交匯在一起,這樣才能彼此相互促進?
“已經消失了十萬年之久的那個天龍一族么?呵呵......有趣。”嵐州城府的人不知道,吳夫人不知道,胡老頭卻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也不說破。
胡老頭知道,對宋天龍的現狀而言,當務之急就是潛心修煉,把落后于同齡人的修為境界趕上來,然后回到嵐州城宋府里,洗刷掉自己的冤屈,為其母親正名。
而其他的事情,要留著以后再說,現在說,只會給宋天龍增添壓力,帶來更大的亂子。
“孩子,你別想太多,就先安心在姐姐這里修行一段時間,其他的事情都暫且拋到腦后。”吳夫人心疼到。
“叫奶奶,輩分不能亂。”胡老頭插嘴道。
“叫姐姐!”
宋天龍能感受到胡老頭和吳夫人對自己的這份真情,眼神里逐漸恢復了正常的神采:“姐姐。”在人屋檐下,自然要嘴甜。
“誒~”吳夫人開心地笑了。“來,你隨姐姐進屋,換洗一身干凈,飯菜一會兒就好了。”
宋天龍就這么被吳夫人推拉進屋,留下胡老頭寂寞地離開:“哼!真是世風日下......”
......
宋天龍就這么在吳夫人的院子里安頓了下來,吳夫人給了宋天龍一本《堪輿之術入門》的書籍讓宋天龍先熟記下來,另外就是每日清晨時間在吳夫人的房間門口觀察那個有魅惑之力的防御陣法。
于是一個月之后,當胡老頭再次來到這個庭院見到宋天龍的時候......
“噗!!!”胡老頭不顧形象地一口唾沫噴了宋天龍一臉,“天龍啊,你這是怎么了?”
“還不都是你害的!”宋天龍很想送給胡老頭一個鄙夷的眼神,無奈他的眼睛早已紅腫地只剩下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隙,上下眼皮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眼針。
原來,吳夫人日日讓宋天龍去觀察那魅惑之陣,宋天龍就相當于每日都在重復觀看一美女沐浴更衣的場景,這對于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如何能承受得了?
于是每日除了被身體的雄性荷爾蒙刺激地難受以外,宋天龍終于不可避免的長了針眼,流了不知多少次鼻血。這讓宋天龍如何能不怨恨胡老頭?
“都怪您想出的修煉方法!”宋天龍恨恨道,“你還我英俊的臉龐!”
“噗!哈哈哈......”胡老頭瞬間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指著宋天龍笑道說不出話來。“咳咳......”胡老頭甚至夸張地咳嗽起來。
好一會兒,胡老頭才終于平緩了氣息,指著宋天龍臉上的一道鞭痕問道:“這鞭痕又是怎么回事?”
“哦,吳姐姐每日都只讓我在清晨觀察陣法,但我有時傍晚修行結束之前也都會再去觀察一次,這個吳姐姐卻是不知道的。”宋天龍道,“直到昨日,我心有所感,隱約看出了那陣法的氣息流轉,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就看到......”
宋天龍支支吾吾讓胡老頭大為好奇,又催促道:“快說啊,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九條白色的狐貍尾巴!”宋天龍咬咬牙終于說道,“然后就聽到吳姐姐啊的一聲,其中一條狐尾就朝我甩過來......我臉就成這樣了......”
“哦,這么說來你是看到了曉娟的本體。”胡老頭顯然是早就知道這個事情,緩緩說道,“你小子也是活該,都叫你只能在清晨觀察,卻偏要偷偷傍晚去看,難怪挨打......不對!”
胡老頭似乎發現了什么:“你剛剛說曉娟有大叫一聲。”
“本體......曉娟脫下了法衣......那就是說......曉娟當時是什么都沒穿的......”胡老頭終于意識到了什么,“你竟然真的偷窺了你吳奶奶......!”
胡老頭大叫著就朝宋天龍撲了過來,“那是老子的女人......!你這個不肖之徒......!我打死你......!”
“哇哇!明明就是你想出來的破方法!”宋天龍抱頭逃竄。
......
“你吳奶奶呢?”胡老頭氣喘吁吁。年紀大了,追不上年少力壯的宋天龍。
“吳姐姐有事出去了。”宋天龍道。
“哦。”胡老頭道,“那我們走吧。”
“不等姐姐回來么?”
“不等了,她不回來了......”
風吹柳葉飄落地,不盡蕭索去人無。
宋天龍回頭看著在這度過了一個月的院子,才發現不僅吳夫人,連那些下人也都消失不見了。
“爺爺,吳姐姐是妖?”
“嗯。”
宋天龍默然。
人妖相戀,有違天和,原來如此,難怪......
“爺爺,你知道吳姐姐去了哪里?”宋天龍問胡老頭。
“她在下一個地方等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