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彎著嘴角點了點頭把包子放到門口的石桌上后就又轉身進了廚房。我快速地刷好了牙，又用涼水沖了把臉，回房擦上護膚霜后就出來準備吃飯了。

啞巴已經把粥都盛好了，飛飛拉著我坐到了石桌前指著桌子上的包子問我：“阿姨，你看爸爸做的包子是不是很好吃？”

“包子好不好吃哪能看出來呀，得吃了才知道呀?！蔽颐嗣w飛的頭回答道。

飛飛直接拿了一個包子放到了我手里：“那你快吃呀。”

飛飛很期待地看著我，為了滿足小小的好奇心我只好吃了，但包子剛放到嘴邊才想到啞巴都還沒坐下來，我這個客人怎么能先吃呢。

“啊，那個，何藝揚，你也快來吃吧?！辈坏貌慌宸约旱挠浶?，看了一遍就能記得他的名字。

啞巴聞聲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不過他并沒有坐下來的意思，直接從衣服兜里拿出了本子和筆寫字告訴我：“我已經吃過了，你和飛飛吃吧?！?

我低頭哦了一聲順手將手里的包子送到嘴里，啞巴拍了拍飛飛的肩膀就回房去了，沒一會出來和飛飛揮了揮手就出門去了。

“爸爸也會騙人了?！憋w飛突然一句莫名的話。

我好奇道：“騙人？”

飛飛拿了一個包子在手里嘟著嘴告訴我：“爸爸根本就沒吃早飯，我起來他剛做好粥，包子是剛剛才做好的，我根本就沒看到他吃飯。”

啞巴沒吃飯，那他剛才怎么說吃過了。難道，難道是因為我？我拿著包子的手突然不受控制的僵了一下。

“阿姨，你是不是很害怕我爸爸？”飛飛突然兩眼瞪地圓溜溜地看著我。

“我……怕，你爸爸？我，我沒有啊?！蔽页姓J我說這話的時候心有點虛，因為被她說中了，雖然也不能算是怕，只是防著。

我舀了一勺稀飯放進了嘴了，以此掩飾心虛。

“你不怕爸爸，那為什么明明早就醒了不敢出來而是躲在窗簾后面偷看呀？”飛飛不依不饒。

這小丫頭說我偷看，我還沒咽下去的稀飯差點又吐了出來。

“我沒有偷看，我那是，我那是……”這怎么還解釋不清楚了，真的是服了這個下丫頭片子了。

飛飛手里的包子還沒吃一口，突然又將包子放了回去拉著我的手對我說：“爸爸說阿姨和我們不熟悉所以才總躲在房間里，可是飛飛能感覺到阿姨是故意躲起來的，因為爸爸生氣的時候我也躲在房間里害怕見到他。阿姨，我爸爸人很好的，所有人都這么說，所以你不用怕爸爸的，他可好相處了?！?

我看著一臉真誠的飛飛長吸了一口氣，連小孩子都看得出我在避著啞巴，那啞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時間覺得自己做得似乎有點沒有分寸了，甚至有點傷人了。

“飛飛，快點吃飯吧。周末有沒有作業呀？一會還去不去找爸爸了？”我把話題轉到了一邊。

“阿姨，我一會兒就寫作業，爸爸讓我今天就在家里陪阿姨?！憋w飛拿起一個包子放到了嘴里咬了一口對我說。

小孩就是好哄，話題一轉就把剛才的情緒忘了，不過我的情緒卻還在。啞巴因為我沒吃飯，我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更何況人家還選擇了信任把女兒留在家里陪著我這個外人。

吃過飯飛飛懂事地和我一起洗了碗后就拿著書本到院子里開始寫作業了。看著飛飛認真細心熟練地在本子上寫字，我開始好奇，啞巴不會說話，到底是怎么輔導飛飛的。

小孩子不可能什么都一教就會，就算我這個自認為接受能力很強的學霸，小時候也是多虧了父母在家的輔導才能一直名列前茅，因為老師不可能每個小孩都一遍遍地指導。

沒一會兒飛飛就興高采烈地伸著懶腰說：“終于寫完了?！?

我拿過她的作業本檢查了一遍，字寫得很工整，半頁的數學算式沒一道算錯的。我忍不住問她：“飛飛，平時在家是誰來輔導你的？”

飛飛嘟嘟嘴想了想歪著小腦袋看著我說：“數學大部分是爸爸輔導的，輔導不了的只能第二天去問老師；語文，爸爸就讓老師給我錄下正確的讀音和寫法，回來拿著錄音機放給我聽。”

我真沒想到啞巴竟然能想到錄音的辦法來教飛飛，對于我這個用慣了網絡信息的新時代年輕人而言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還挺不可思議的。

“那你的語文老師還挺有耐心。”我隨便嘟囔了一句。

“我們語文老師對我很好的?！?

這小丫頭的耳朵還挺尖，我捏著飛飛的小臉沖她做了個鬼臉。

做完了作業，飛飛又拿出了一本故事書要我給她講故事。她說從前都是自己看，不認識的字爸爸就給她拼拼音。

聽來挺讓人難受的，這么小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媽媽，爸爸還是一個啞巴，什么事都得比其他孩子更加上心，或許將來還會被別的孩子嘲笑。我摸了摸飛飛的頭開始給她講故事聽。

太陽暖暖的，飛飛聽著我講故事開心地笑著。

“張奶奶?！敝v著半截故事，飛飛突然起來就跑到了門口。

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介紹房子的大媽，原來她姓張。想起來昨天還多虧了這個張大媽，不然我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我都沒來得及和人家說聲謝謝。

“大媽，您來了。”我起身笑著和張大媽打個招呼。

大媽很是熱情，過來上下看了我一遍就開始對我問寒問暖。我很是感激，不知該說什么只能不停地道謝，不過大媽卻告訴我，我更應該謝的是啞巴，昨天一聽我不舒服扔下手里給人家畫半截的畫就跑來看我了。

感謝啞巴，我倒是真的沒想過，因為老覺得他對我做的這些都是因為我是他的房客，如果我發生什么，那他肯定是要負責的。

現在大媽這么提醒我，我突然覺得確實欠啞巴一個謝謝，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吃人家的嘴軟，想著想著竟不自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