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伯邑考的話，黑司老祖冷哼一聲，神情透露著淡淡的不屑：“老祖我向來是說到做到......”
說罷又瞥了伯邑考一眼，輕輕搖頭：“出手吧，如果我先出手的話，你將當場隕落，失去一切反擊的可能。”
“......”
伯邑考沉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剛才那一指未能點死黑司老祖，他就已經明白，眼前這人是至高至上、不可戰勝的存在。
但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相信自己會在境界壓制的前提下，居然還會輸給眼前這人。
“這一招，本來僅僅只是一種理念......”
嘴角忽地浮現一絲微笑，伯邑考原本動蕩的心境漸漸平復下來。
他看著黑司老祖，那一尊偉大、強悍、仿佛不可觸及的存在，隨著其壓制境界，那一尊堅硬到令人絕望的肉身，似乎也不再是之前那樣無法動搖。
“你，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黑司老祖淡淡地看著伯邑考，這個驕傲的年輕人臉上，正煥發出一種充滿了希冀、甚至可以說是狂妄、敢與天爭的神采。
于是愈發欣賞：“這很好，拿出你所有的底氣和膽魄，如今我的身軀也如普通的九星斗尊一樣，脆弱、不堪一擊，只要你能真正打到我，就可獲得真正的勝利！”
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激勵。
然而伯邑考的臉色卻愈發凝重了。
這一個可怖的存在，他是何等的桀驁！
面對自己這個挑釁的斗圣，生怕因為已經暴露出的恐怖實力，而使自己失去信心。
為此許下諾言，展開一場豪賭，將自己那無盡無窮的偉大生命作為代價，來迎接一場具有挑戰性的對局......
“不對！”
想著想著，伯邑考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到黑司的嘴角，那一抹淡然玩味的笑意。
這一刻的伯邑考猛然意識到，對那個偉大的存在來說，這場對局根本不存在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那必定是歷經了漫長歲月、由無數次血腥廝殺、一次次勝利堆砌起來的可怕自信。
眼前的這個男人，必定是真正無敵的存在。
而他展開這一場豪賭，以九星斗尊之軀迎擊斗圣，在凡人眼中是莫大的挑戰，但對這種存在而言，結局卻早已注定。
這是一場由真正的神靈主導、神靈必勝的賭局！
“經歷了無盡歲月的古老神靈，除了不可思議的神通偉力，你也必定擁有著可怕到無以復加的淵博學識......”
伯邑考垂下頭，臉上的驕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的謙卑。
他慢慢敘述著，仿佛一個狂熱的信徒：“而我，這一刻的我，雖然是出于無意，但卻毫無疑問觸犯了神靈的威嚴。
所以我是逆神之人，對這蕓蕓眾生來說，是狂妄到了極點、不可思議的狂徒！”
語調逐漸激昂，神情幾近癲狂：“而你這尊古老的神靈，就要用這一場賭局來懲罰我，要用九星斗尊的實力誅殺我這個斗圣，以此來碾碎我最后的尊嚴......”
“這就是逆神者應有的懲罰嗎！”
伯邑考瞪大了眼睛，忽然從心底里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恐怖：“從這賭局提出時，你就知道了我的選擇......或者說，你看似給了我兩個選擇，一個是迎戰強大的神、最終英雄般落幕；另一個是以強擊弱、最終卻像是螞蟻般被碾死......”
他抬起頭，再看向黑司老祖時，眼底隱隱掠過一絲絕望的瘋狂：“而我卻正如預料，親自選擇了一條注定恥辱、永無翻身可能的道路......”
“是我，毀了我自己......”
伯邑考呢喃著，眼底隱隱醞釀著淚水。
黑司老祖：？？？
嘶——
這個年輕人，了不得！
老祖我從天網那本連載書《霸道魔王愛上我》里學來的裝嗶奧義，竟然被這區區凡人看穿了！
很好，不愧是被老祖我看重的存在......
這一刻，黑司老祖甚至開始考慮，等下將伯邑考擊潰之后，要不要放他一條生路？
畢竟本體被扣押在紫霄宮，他黑司老祖化身大商國師，也不知要在這人間生存多么漫長的歲月。
這個伯邑考很有點意思，如果輕易就殺了他，漫長的歲月里豈不是缺少了很多樂趣？
正想著，就聽伯邑考沉沉低吟，語氣里蘊滿了決心：“我悟了！”
“悟了？”
黑司老祖聞言一愣，抬頭看向伯邑考。
視線里，那個青年滿眼淚水，抬起手來豎起一指，指尖上隱隱凝聚出一團光球。
伯邑考臉上的痛苦神情盡散，仿佛找到了什么破解之道：“你以神靈之軀賜下詛咒，我迎戰全盛之神，是榮耀死亡；迎戰壓制實力之神，是恥辱死亡......”
“無論如何選擇，我終究難逃一死，注定要死于你手！”
伯邑考冷笑著，終于恢復了之前那樣狂妄、高傲的神情：“這大概就是神靈注定的宿命吧......”
“但我伯邑考，偏不信命！
神要殺我，我偏叫你殺不得我！”
他的聲音漸漸激動起來：“這一式天階高級斗技，是我畢生心血所凝......
在修煉中，我隱隱觸碰到道的本質，它是一切能量的運轉和變化，而所謂神通，其極致也無非是能量的變化形態而已......”
說著，伯邑考的視線落到自己的指尖上：“但當我突破至斗圣境界，就發現能量濃郁到一定程度，會產生極其可怕的質變，到那時能量會不斷壓縮、乃至于形成一種有形有質的固體，具有不可思議的破壞力和威能！”
隨著他的聲音，他指尖處的一點光球，已經凝聚成星辰般的沙礫，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此招，名為一！一而二、二而三，三而無窮！它是一切變化的集合，擁有無盡可能性、是變化的極致！
雖然名為天階高級斗技，但這只是因為我無法將它發揮到極致，這才是世間的真理、永恒的神力！”
凝望指尖沙礫，伯邑考的視線漸漸有些癡迷：“只可惜啊......我還缺少時間將他完善，就因為一時的魯莽觸怒神靈，迎來隕落于神之手的宿命......”
說話間看向黑司老祖，伯邑考臉上的笑容愈發囂狂：“但古老的神靈啊......你注定的宿命難道真就無法打破嗎？
我固然無法將你擊敗，但當我有足夠的決心，你也不會有機會打敗我！”
說著猛然動手，指尖卻直奔著自己的眉心要害狠狠戳下！
“我伯邑考，天縱之才！縱然不是對手，也絕不肯屈服宿命！”
“我選擇——殺死我自己！”
那一點光芒臨近，將這青年人的面孔映得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