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思緒,瑤正欲用法術取出地下的白碧桃花酒,這時候天玄領著拂風莘雨三人從外面飛了回來, 兩個小童上前對著瑤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姑姑。
“瑤,剛剛琴音來過,你有見到他嗎?”天玄站在瑤的身后問道。
心里好一陣失落,瑤轉身對著著一身銀白衣袍,品貌非凡的天玄,明眸淺笑: “你回來的剛好,我正要找你呢。”心里盤算著如何開口跟天玄要酒。
“何事。”天玄笑問。
“我要去一趟水雲居?!爆幨殖烫覙湎轮噶酥福值溃骸跋敫阋粔泳啤!?
“要給帝君嗎?”
天玄笑了笑,他知道瑤心里在想什么。
“……”瑤猶豫著沉默了一會,“好了好了,我就實說了吧。給琴音的,不過,他也是拿去水雲居與瑯玕他們一起喝的。”
騙天玄她是怎么也學不會。
天玄沒有言語,食指輕點,取出了埋在碧桃樹下的一壇灑,遞于瑤后說道: “瑤,你以后再不能這樣了,琴音對你好是他自愿的,你沒必要覺著愧欠就對其千依百順的。”
“你這就把酒給我了?”出乎意料瑤的意,心想著這也太容易了吧!
“很意外對吧!”天玄苦笑了一聲,心想不給行嗎?說道:“這壇酒算是看在帝君的面上給了,另外的那兩壇,你讓他想都甭想?!?
“我就知道你不會為難我的?!?
說著瑤是準備離去。
“你就這樣去?”天玄笑著叫住了瑤,接著道:“我猜你答應琴音去水雲居,應該是為了跟帝君道謝吧?”
“嗯,”瑤搞不清天玄為何要叫住她,“我是去道謝的,有什么不妥嗎?”
天玄笑著說道:“不妥,哪有你這樣空著手去的,要不是人家,你都不知被那扁毛畜生叼哪去了。”
瑤雖在神法造詣上是登峰造極,可對人情世故那是一點都不懂。
瑤心想著天玄說得也是,只是不知道送什么,便戲謔地說道:“您老深于世故,小女子先謝指教!”
“前幾日見著帝君,他問我門前的白碧桃花可曾開了,我想,你不妨折幾枝去?!碧煨崃藗€醒。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言畢,瑤笑著輕身飛起,繞著白碧桃花樹,挑揀著折了幾枝。
莘雨乖巧地進屋取了只花籃出來,將折下的碧桃花和酒裝于籃中。
天玄看著酒想到了瑤那沾酒就醉,醉了就睡,有時說不定還會睡上幾年的怪病,遂叮囑瑤千萬記著不要喝酒。
儼然就是一位慈父的樣子。
一邊。
琴音等得已顯焦急,心想著要是天玄好賴就是不給,等去過水雲居后,自己是否就有理由纏著瑤賴在嵐岕不走,又或者逼她答應去幻海神山住上個一年半載的……想著想著,心里是樂開了花,巴不得天玄死活都不要給。
“琴音?!?
隔著三五步的距離,瑤輕喚了一聲。琴音呢,正想入非非,絲毫不曾注意到她已回來。直到酒遞在了眼前,這才回過神來。
“喏,你要的酒,滿意了吧!”
“天玄竟然舍得?你可別拿別的誆我?!?
看著這一壇酒,琴音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誆你,我還能去了這么久,你要不要,不要就還回去。”
說著,瑤佯作要把酒放回籃子里。
“要!怎么不要?!鼻僖艏泵ι焓謯Z了過去,看著瑤另一只手拎著的花籃,道:“你這是要干么?”
“……噢,天玄說玘喜歡白碧桃花,讓我捎帶幾枝過去?!?
“我也喜歡,送我一支吧。”琴音邊說著,手就往籃子里伸了去。
“少來,連這個你也要,天音泉邊不是多得是嗎?”說著,瑤拍了一下撿花的手。
琴音笑嘻嘻地將花枝放了回去,拎過瑤手中的籃子二人說笑著飛往了水雲居。
水雲居,位于岐靈附近一處萬丈懸崖下的山谷之中,靠山臨水,寂靜清幽。
精致的庭院,花草極盛,樹木蔥蘢。
玘與琰對坐在院中對弈,兄弟倆一個是玄衣加身雍容高貴,一個錦衣白袍俊逸無雙。
空靈山離水雲居最近,瑯玕早早就到了水雲居。灑脫不羈的他身著著一襲淡綠色的寬袖長袍,倚坐在琰的旁邊,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上的玉簫。
“看來,今日我們五個又是湊不齊了?!?
眼看已是巳時過半,瑯玕覺著瑤是不會來了。言罷,一張堪比冠玉的臉是滿滿當當的失落之色。
“會來的。”
玘說得非??隙?,如斧鑿刻的臉掛著淡淡的笑意,一貫的儒雅而有從容。
“這么肯定?這都什么時辰了……說不定連琴音也膩在嵐岕不來了。”瑯玕的臉上是大寫的不信,手肘推了推琰,“琰你信嗎?”
“我信?!辩鼫貪櫲缬裥σ庥?,手執白子放落了棋盤,“兄長,你又輸了。”
“玘,你今天是哪里不對勁,你們兩個向來是一盤棋下個幾年也難分伯仲的,今兒個怎么輸了又輸?”瑯玕盯著玘深遂的雙眸極力地想找到些什么,狐疑道:“……有心事?”
“有什么心事,許久未碰生疏了而己!”
玘淺笑著應了一句。
“不對,肯定是有心事?!爆槴\不依不饒的。
“是誰有心事啊,說來聽聽!”
魅惑極致的聲音,琴音和瑤雙雙從天而降。
“帝君思凡了!”
瑯玕笑著回了琴音一句,隨后對瑤說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玘卻是算準了你會來,還讓暮青回九重天去取花蜜,說你沾不得酒。”
瑤笑了笑:“帝君費心了,用不著這么麻煩的,清茶就好?!?
言罷,瑤從琴音手中拿過裝著白碧挑花的籃子遞給了玘,對其身邊的琰頷首施了一禮:“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倆人異口同聲,琰淺笑頷首。
“花開了……”接過花籃的玘言語溫和,看著瑤是欲言又止,頓了許久后說道:“……隨我去取個瓶子養上吧。”
“……嗯?!?
瑤微微點頭應了一聲,兩人前后而行,去了書房。
……
書房里的陳設,如瑤幾千年前看到的一樣未變。
入眼的茶榻上一方小幾,幾上散放著幾本經書。旁邊花架上幽蘭青蔥,倚墻的書架整齊地擺放著各類書籍。弦琴立在角落,靠窗的檀木案上擱著一方上好的硯臺,筆架上筆懸掛如林。
玘從書架下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只青花瓷瓶。
“幸好,暮青還留了一只在這里?!闭f著,玘拿著瓷瓶對著瑤笑了笑。
瑤莞爾一笑,“慕青……她還好嗎?”
“好,她一直念叨著你呢,等會回來,見著你指不定高興成什么樣子。”
說話間,玘拿著幾上的清水壺往瓶里倒了點水后擱置在了書案上。
瑤“噢”了一聲后便不再言語,拿著剪刀修剪著花枝。玘幫忙著從籃子里撿出,遞上。
房里除了那剪刀絞下的一聲一聲輕微鈍響,再無言語之聲。一時間靜得出奇。
過了一會,玘首先打破了這份沉默,說道:“琴音有沒有跟你說下個月水雲居有喜事,暮青跟我……”
這邊玘話未曾說完,只聽得瑤“啊”地一聲,拿花的左手食指被剪刀是剪出了一道深深口子。
鮮血淋漓,血滴落在了書案上那些被剪下的殘枝中。轉眼過后,零雜的弱枝殘條便如有根莖般重新生長,開出了白碧桃花,花團簇簇。
心疼,玘是一把抓過了瑤受傷的手。哐當聲響,寬大的衣袖同時帶落了案上的青花瓷瓶。
“怎么這么不小心……”
緊緊掐著受傷的手指,玘深遂的眼眸中滿是心疼,施法將書案抽屜里的藥瓶吸到了手上后,他是快速地完成了敷藥包扎的程序。
“上次的事我還不曾跟你道謝,這下又給添麻煩了,看來我還是少出門的好?!?
把心疼當成了責備,瑤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瓶碎片,看著玘的雙目是難掩失落,自責。
“上次的事,在嵐岕的時候,天玄早已替你謝過,瓷瓶是我帶落的,要說麻煩倒是我害你了,不叫你幫著插花,你也不會剪到手?!笨粗幚p著棉紗的手指,玘柔聲問道:“還疼嗎?我剛剛是著急,言語上有些重了?!?
聽此,瑤也沒有言語,只是禮貌性地搖了搖頭。清淺笑容,一雙如星的眸子中是若有若無地藏了些許淡淡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