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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添丁酒,勞勞塵世幾時醒?(二)

皇宮是一座奢華而巨大的墳墓,它太過于死寂,沒有生機,荊游竹躺在清華閣的屋頂,身邊散放著七八個空了的酒瓶,目光遠遠的落在皇宮里,那里隱晦甚深,好像蒼茫的月色照不進去,只能留戀在城墻的上,一照就是一片的凄凄慘慘戚戚。

放下了最后一個酒瓶,荊游竹還是絲毫沒有醉意,夜風吹起他長長的衣袂,平帶了一股蕭瑟感,那身影太過空洞,好像下一刻就會羽化歸去。荊游竹皺著眉頭摸索了一陣,沒有找到酒,只好拍了拍衣上的褶皺,站起身來,撇了一眼西苑亮著的燈光,心里一動,終究,唉……深深嘆了一口,還是去看看吧。

堯府大的很,但是荊游竹活動的地方卻很有限,基本上除了堯子霧的書房,自己所住的清華閣,就是西苑里的英華閣了。英華閣每到十五就會點燈,這是堯府里都知道的規矩,而是這燈一定是堯相親自點上去的。荊游竹進了園子,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堯子霧剛才進了宮,這會子還沒有回來。

推開英華閣的門,里面所有的東西都與那人在的時候一樣,纖塵不染,布景依然,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曾發生,一個轉身,那個眉眼彎彎的女子還會斟好了酒,邊給他滿上邊拖著長長的溫軟的調子說,游竹啊……

強逼著自己無視這里的一切,荊游竹快步的朝后屋走去,迅速的掃了一眼,那幅畫還在,荊游竹手指極快的在畫上點了幾下,只見墻壁向旁邊移去,出現一個僅供一人通過的窄道。荊游竹很輕車熟路的走了下去,樓梯很長,越往下越寬,光亮也開始彰顯,只是淡淡的摻和著冷紅色。

樓梯停下的地方比較寬闊,荊游竹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的拐進了右手邊的房間。房間很空,除了一個雕花的梳妝臺就只剩一個遮著水粉色簾子的琉璃床了。荊游竹在床前停住了腳步,竟是不敢再靠近一步,攥起的拳頭又放了開,手指顯得僵硬而冷白。

“怎么不過去?”

驀地身后響起的聲音讓荊游竹回過神來,轉過頭看到堯子霧臉上淡淡的神色,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種邪魅的感覺。荊游竹心下一緊,但仍是不動聲色的說道,“不想打擾她休息。”

堯子霧笑了兩聲,在空蕩蕩的屋子里,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他徑直走到窗前,撩起簾子,因為有鮫珠的滋養,床上的人起色還算不錯,堯子霧手指輕輕刮過面前之人的臉龐,在收尾的時候稍稍加了些力氣,指甲就在那副姣好的面容上滑出了一個長長的印子。堯子霧好像沒看到一樣,手指仍流連在她的臉上,嘴上說道,“這已經是第幾顆鮫珠了?”

“第三顆”,荊游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堯子霧觸著那人的手指上,未發覺自己的語氣中多了幾許不耐。

堯子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樣,收回了手,目光仍看著床上的人,“原來已是第三顆了”,語氣中沒有任何情緒,“算起來,溪兒跟紫兒今年也有十四歲了吧?”荊游竹點點頭,聽他繼續說道,“這一顆還是四年前紫兒從宮里帶出來的,每顆鮫珠只有五年的生命力,看來又要去找新的了。”

荊游竹點點頭,心里覺得有點堵,又說不出哪里不對,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堯子霧,猛地恍然,是了,是堯子霧不對,今天的他太過于邪佞,好像,好像冬眠了許久的巨蟒醒過來了,正吐著信子等待獵物。

堯子霧收回目光,放下簾子,朝門外走去,在路過荊游竹身邊的時候,略停了一下,說道,“你是與我一同還是在這陪她?”

荊游竹深深的看了一眼水紅色的簾子,那鮮嫩的顏色,好像永遠停留在三月枝頭的桃花,不曾凋謝,不曾老去。收回目光,荊游竹還是跟著堯子霧一同出了房間。

隔壁的房間剛一推開門,就傳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饒是荊游竹這種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屋子的中間是一個池子,也不知道池子里是些什么東西,黑黝黝的一條條的,還會動,中間好像纏繞著什么東西,荊游竹剛想上前去看,堯子霧已經先他一步,將那東西撈了上來。

荊游竹看著熟悉,剛上前一步,那東西卻動了起來,感覺像是非常痛苦,顫栗的扭曲著。猛然看過來的一道視線,荊游竹心里空了一拍,不禁后退了一步,那是…

堯子霧勾起嘴角,將那個東西提起來,扔到一旁的浴桶里,白凈的水好像讓它緩解了一些痛苦,荊游竹可以聽到它舒服的呻吟了一聲。帶到它重新從水里出來的時候,荊游竹終于看清楚了,隨即整個人都被石化了一般,指著它半天說不出話來。堯子霧又將她濕淋淋的身體扔到一旁的石板上,那上面還沾著未干的血跡。

那根本不是什么東西,而是一個人,是一個女人! 荊游竹半天才從嘴里抖出兩個字,“柳漁……”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臉色蒼白的站在一旁,再沒有了下文。

被叫到名字的柳漁向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荊游竹只覺得那目光冰冷的不像是一個活人的眼光,除了目光以外,柳漁整個人都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頭部因浮腫顯得虛大,面上的器官都比常人要大上一倍,這樣比對起來,身子就顯得特別小,而且從剛才堯子霧提起她的樣子來看,她的身子特別輕,好像連骨頭都沒有,她現在軟趴趴的癱在石板上,像一堆白花花的鮮肉。

堯子霧看她的眼神與看一個死人沒有什么不同,說道,“你還不打算說嗎?”

柳漁恨恨的看了堯子霧一眼,那眼光似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呸!你這個狗娘養的,歌藜是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你!”

聽到她的話,堯子霧竟呵呵的笑了起來,但眼里卻沒有絲毫的笑意,過了半晌,收住笑意說道,“看來蝕骨蟲還沒把你吃干凈,留了這么副伶牙俐齒,不討人喜歡。”

他說的隨意,荊游竹卻聽得身上覺得越來越冷,蝕骨蟲,顧名思義就是食人生骨的,而且專門吃活人的生骨,不食肉。被吃的人能感受到骨頭被啃食干凈的痛苦,鉆心刻骨,卻死不掉,擺脫不掉。荊游竹不知道柳漁與堯子霧之間到底有什么瓜葛,竟使他想到了這種法子來對付她。

柳漁一定是痛到深處了,那種痛苦連男子都不堪忍受,更何況她一個女子,要在平常的時候,以她的修養斷不會說出這種粗俗的話來。荊游竹猶記得初見柳漁的時候, 她慵懶的倚在了一顆榕樹下,一身煙翠色的疊衣紗裙似要融入那片綠中,抬眼看他,笑得淡然,“小女子姓柳,名漁。”那身影如煙似霧,好像是從樹里走出來的妖精。

回過神來的荊游竹發現堯子霧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三根細長的銀針,荊游竹上前一步,握住了堯子霧要刺下去的手,語氣中帶了一絲懇切,“子霧,算了吧。”

堯子霧轉過頭冷冷了看了荊游竹一眼,意味深長,最后還是松了手,銀針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堯子霧轉而換上了笑容,說道,“既然游竹兄開口了,那今天就到這里吧。”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密室。荊游竹看了看柳漁,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她抱起放回了浴桶中,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只是面色的復雜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隨著堯子霧離開了。

回到園子里,夜風帶著涼意襲來的,倒將身上的血腥氣吹去不少。荊游竹見堯子霧在那西苑那株婆娑樹下負手而立,剛想上前,那邊堯子霧已經轉過身來,面色如常的說道,“你覺得韓七的公子怎么樣?”

荊游竹沒想到堯子霧將話題轉到了這上面,想了片刻才說道,“慕允那孩子挺好的。”感覺堯子霧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荊游竹被他看得不自在,又問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堯子霧笑著搖搖頭,“不,挺好的”,堯子霧的的笑容在樹影下明明滅滅,看不清楚,荊游竹覺得他并不是在笑,倒像起了殺機,只聽他又道,“總歸是我帶出來的孩子。”

婆娑樹的葉子嘩嘩的響,好像在低聲抽噎的孩子,持續不歇,肝腸寸斷。剛才的月色已經被云彩擋去了,黑壓壓的天幕,好像下一秒就會坍塌下來。

就在荊游竹以為堯子霧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就聽身邊傳來一句很模糊的句子,“這家里養的雀鳥,若是不安分,不如直接斷了翅膀的好,你說是么?”

那低沉的聲音有著說不出的冰冷,荊游竹覺得堯子霧是故意說與他聽的,而那個答案,不需要他回答,只要讓他心里明白,雀鳥飛的再高,命也是握在主人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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