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先生好眼力，山東德州人。”莊敬凡這樣說道。心中卻有些皺眉，難道山東的事情還傳到了上海不成？

“老方，年輕有為啊。”翟百川扭頭對著站在身側(cè)的方叔笑道。

翟百川話里的意思方叔再清楚不過，看來翟先生是打算用這個年輕人了。對于這點，方叔卻是有些不樂意的，畢竟了解不深，萬一是個心機深沉的家伙，那可就是隱患了。

但是翟百川既然當(dāng)著幾人的面開了這個口，方叔也值得接過話茬，點頭笑道：“是啊。敬凡啊，聽阿九說把那幾箱軍火運回來是你選的路線，倒是有些見地啊。如此一來，日本人就算是想查是誰劫了他們的貨，也得費費心思了。”

“您過獎了，當(dāng)時就是覺著走水路方便一些，倒是沒想那么多。”莊敬凡一推二五六。心中卻也清楚，這事可不能輕易地承認(rèn)，不然自己以往的經(jīng)歷就要惹人懷疑了。

“呵呵，好了。”看著方叔有意試探莊敬凡，翟百川急忙笑道。“這次的事情辦的不錯，你們兩個人功不可沒。”

“翟先生過獎，能為公司效力，是阿九莫大的榮幸。”心里踏實下來，九哥的話也顯得多了。

翟百川點了點頭，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章經(jīng)理說道：“小章啊，夜來香不是一直缺一個副經(jīng)理嘛，阿九對這里的情況也熟，就讓他來做吧，這樣你也能清閑一些，你覺得怎么樣。”

張經(jīng)理一愣，倒是沒想到翟百川竟然會給九哥這等的好處。好在他反應(yīng)靈敏，隨即就是一臉激動的說道：“翟先生英明，有了阿九做助手，咱們夜來香一定會盈利大增的。”

“呵呵，這樣再好不過。”翟百川點了點頭，看著一時間被這天大驚喜驚呆了的九哥，笑道：“阿九，你愿意嗎？”

“愿意，多謝翟先生栽培。”九哥滿臉的激動，一時間竟然不能自已，竟然真的要飛黃騰達(dá)了。

九哥的這幅表情，讓翟百川和方叔都是極為滿意。這是一個容易知足的人，而且也沒什么心機，這樣的人用起來會很讓人放心的。

“身手不錯，留在這里倒是屈才了，如果愿意，到我的公館做事吧。”打量了一下莊敬凡，翟百川笑著說道。

“這……”莊敬凡遲疑了，這翟先生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和他有了瓜葛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小莊，還不快答應(yīng)翟先生？”看著莊敬凡遲疑，九哥一個沒忍住出聲道。能到翟先生的公館去做事，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得事情啊，這小子怎么還遲疑的拿不定主意呢。

莊敬凡臉色泛苦，這位大哥，怎么什么都替自己著想呢？

九哥的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份上，莊敬凡也只能照辦了。不然拒絕的話，只怕眼前這為翟先生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既然這樣，那就多謝翟先生了。”

見他答應(yīng)，翟百川當(dāng)即便是說道：“既然你沒有異議，那明天就讓小章帶你去我的公館吧。”說著，扭頭沖著方叔笑道：“老方，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吧。”

“兄弟，大喜事啊，咱們這就算是出人頭地了。”剛剛送走翟百川和方叔，難以抑制內(nèi)心激動的九哥就拍著莊敬凡的肩膀說道，絲毫沒注意旁邊黑著一張臉的章經(jīng)理。

沒發(fā)現(xiàn)莊敬凡額頭上的一抹愁云，九哥又回頭對著章經(jīng)理笑道：“經(jīng)理，日后有什么事，您盡管差遣阿九就是了，可千萬不要客氣。”

章經(jīng)理嘴角一挑，假惺惺的說道：“阿九兄弟哪里話，咱們兄弟同心，一起幫翟先生打理好夜來香才是最重要的，談不上什么差遣不差遣的。”

賓館。

“小六，今天那人你覺得面熟嗎？”端著紅酒，一直皺眉苦思的陳雅楠忽然抬頭笑問道。

小六一怔，“面熟？難道組長你見過他？”

“呵呵，難道你忘了，一個月前拿著一把刀上了咱們車的那個人？”陳雅楠笑道，倒是愈發(fā)的對莊敬凡來了興趣。

小六皺眉一想，有了陳雅楠的提醒，當(dāng)下便想起了那日的事情。“對對對，就是這個人，沒想到她竟然是翟百川的人，槍法真是沒的說，可惜投了幫會，不然把他吸引進咱們軍統(tǒng)該多好。”

看著一臉惋惜的小六，陳雅楠忍不住笑出聲來。“小六，你不是說翟百川這次就是派了幾個小嘍嘍做替死鬼應(yīng)付局座托付他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猜錯，這人該是深藏不露了。你明天辛苦一趟，好好查查這個人的底細(xì)，說不定將來能派的上用場。”

“明白，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小六點頭保證，同樣對莊敬凡來了興趣。深藏不露，難不成這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以此同時，一道驅(qū)車返回翟公館的翟百川和方叔也在談?wù)撝f敬凡。

“老方，你覺得今天這個莊敬凡說實話了嗎？”翟百川看著方叔問道。

方叔搖了搖頭，皺眉道：“這個年輕人來路不明，一身本事卻甘愿在夜來香做一個打雜小弟，只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敢問先生，您為什么要讓他到公館做事？雖然這樣的小角色不必放在心上，但倘若這人別有目的，終歸不是一件好事啊。”

“這個人應(yīng)該是個土匪。”沒有接方叔的話茬，翟百川臉上有些小得意的說道。

“土匪？”方叔不由一愣，“還請先生提點。”

“前段日子聽人說山東的韓主席丟了一批軍餉，為此下了大力氣來肅清匪患，而這個人又是近段日子出現(xiàn)在上海，行事作風(fēng)又是頗具經(jīng)驗的樣子，極有可能就是從山東潛逃到上海的土匪。”

說著，翟百川心中倒是愈發(fā)的肯定了，對著方叔吩咐道：“老方，你明天安排人打聽打聽，這次漏網(wǎng)的土匪里，有沒有和這莊敬凡相仿的人。”

方叔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愈發(fā)的擔(dān)心起來。“先生，倘若這個莊敬凡真的是山東逃來的土匪，咱們最好就不要收留他了，這種人心黑手黑，不宜重用。”

“不不不，如果真的是土匪，那咱們就更要重用他了。”翟百川搖頭說道，看著方叔面帶疑惑，笑著解釋道：“日本人勢力不小，今晚的事情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能查清楚。若想免除麻煩，往外推一個替罪羊是很有必要的，你不覺得莊敬凡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嗎？”

“替罪羊？”方叔眉頭一皺，隨即笑了起來：“先生好想法，如果真是土匪，這莊敬凡倒也可以和日本人周旋一陣了。”

豎日，一夜未眠的章經(jīng)理一大早便帶著莊敬凡驅(qū)車離開了夜來香，直奔翟公館而去。

看著坐在身邊的莊敬凡，章經(jīng)理竟然莫名奇妙的升起了一股送瘟神的喜悅之情。這小子深藏不漏，這時送他離開夜來香也好，免得將來自己被取代了。

而且少了他，阿九那個大老粗壓根就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別看他現(xiàn)在是副經(jīng)理，但是自己足以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讓他的處境連以前的看場子小頭目都不如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