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鬧事

正當葉問想要抽身離去之時，病房外的走廊上卻突然吵鬧起來。

這一種吵鬧不僅僅只是聲音大，從此起彼伏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一種街頭小混混打架前的叫囂感，這分明是有人吵架了。

龍隱從混雜的人聲中可以聽出如下幾句話“醫死人啦！”“讓開讓開，不要擋路”“我們一定要向院方討個說法！”“讓開啊，不想活了是吧！”人還不少，大概有十個左右。

葉問呆了呆，也是聽了半天，最后反應過來，轉頭問葉小諾：“你們醫院出醫療事故啦？”

葉小諾搖頭道：“沒有啊，我沒有聽說過。”

“那怎么會有家屬跑來鬧事？”

葉小諾依舊搖頭：“沒出過醫療事故！再說了，他們要討找院方討說法也不該來住院部啊！”

龍隱嘿然一笑：“看來這事不簡單……”

“我出去看看……”葉小諾這般道。

葉問一把拉住葉小諾：“還是我出去看吧，小諾你留下來陪龍兄弟。”

說著就要往外走，然而龍隱耳朵一動，盯著病房門口卻冷冷笑道：“不用出去了，他們進來了……”

話音剛落，便聽得“砰”的一聲，病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兩個莽漢立在門口，向里面望了一望。

“咦？廷哥，怎么多了一個人？”其中一個對另一個這么說道。

后者盯了一眼房牌，道：“是507沒錯，房間對了就是對的，管他呢！干他娘的……那個穿病服的肯定就是龍隱，我去弄，你把那邊那個矮胖子攔住就行，那個女的不用管她。”

門外喧鬧依舊，給外人的感覺就像是病人家屬在鬧事，奇怪的是醫院保安遲遲未到，難道沒人去通知？龍隱不知道，他唯一肯定的是，這些人是沖他來的。

一個光頭大漢徑直沖向龍隱，到龍隱面前抬手就抓，巴掌大得如同一個鍋蓋，葉問大喊一聲：“龍兄弟小心！”抬手便想支援，然而另外一個大漢手已經攀上了葉問的肩膀。

葉問動彈不得，支援已是不行，只能先對付自己這邊，只見他右手扣住大漢在他肩頭的手，左手便向后探，抓住那人的肩膀，腰部一擰，一個過肩摔便把那看似強壯的大漢摔倒在面前的地板上，接著一拳轟向那人面門。

現在的夜總會都走向了規范化、合理化，說到夜總會，大家都不會再向往常一樣直接聯想到淫、亂、黃，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要在臺面上公然跟政府過不去，那自然是對大家都不好。但會所仍舊是會所，要完全杜絕此類東西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會所里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和道上有點關系，而這時候，好的身手便是安身立命之本。

葉問從最底層摸爬滾打，現已經是夜總會的當家主管，而這樣的人必須要鎮得住整個場子，因此葉問的身手其實是相當不俗的，但這些那個大漢并不知道，他自以為人高馬大，對付葉問不在話下，卻不料在第一個照面就遲了大虧。

大漢躺在地上，雙臂交叉擋住葉問的一拳，反身一蹬把葉問逼了開去，一個騰身又重新站了起來，這個大漢也是練過的。

捏了捏拳頭，顯然葉問比他想象的要難對付，然而大漢并不說話，騰身就直撲葉問，一個熊撞把葉問撞得飛了起來，后背直挺挺的印在了后面的墻壁上，大漢再追過來，一個手印子扣向葉問的咽喉，葉問只是一蹲便躲過大漢的一擊，一個掃堂腿又把大漢掀翻在地，這次葉問沒有再給他起來的機會，他飛快撲上大漢的身子，騎坐在大漢腰間，用自己雙腿用力夾住大漢雙腿使之無法動彈，然后一拳一拳的砸向大漢面門。

大漢除了用雙臂交叉擋住葉問打下來的一拳又一拳之外，竟別無他法，葉問這一邊竟很輕松的就控制住了。

而龍隱一方，光頭大漢一巴掌印過去的時候其實沒有用多大氣力，畢竟他接到的命令只是稍稍教訓一下這個龍隱，第一眼看到龍隱的時候光頭大漢便想起了一句話叫：殺雞焉用宰牛刀！因為這龍隱實在太瘦小了，就算把他丟進普通人堆堆里面，他恐怕也只能混得個孱弱二字，別說他現在正受傷，就算此人完好無損，老子一巴掌也能把他扇個半死，光頭大漢是這么想的。所以他還真有點怕自己一巴掌下去把對面打得不省人事，那倒有點麻煩了。冥冥中就少用了一點氣力。

不過就算如此，這人肯定也是擋不住的吧，大漢這般想到。

然而情況并沒有向光頭想象中的那般發展！龍隱面對光頭大漢大力揮來的一掌，面無改色，躲也不躲。大漢面露喜色，看來這人不但弱，還有點傻，躲都不會躲，這難道不是等死？

但是下一刻，光頭大漢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轉而便被恐懼所替代，只見得龍隱抬手便格住了光頭的手掌，另一只手探向光頭的肘部，方向一用勁，瞬間廢掉了光頭的右臂，病房中能清楚的聽到“咔嚓”一聲關節斷裂的聲響，光頭“啊”的一聲慘叫還沒有發出來，便被龍隱一拳轟回了腹中，接著，光頭便倒飛了出去。

光頭從始至終都沒有搞懂龍隱是如何用他那瘦小的手臂擋住他迎面揮去的一掌，他更沒有搞懂他自己的手是怎樣被廢掉的，自己又怎樣被打飛出來的！這個看似孱弱無比的男子竟在瞬間爆發出了如此巨大的能力。

龍隱會格斗術，這在天劍之中是一門基礎，作為殺手組織的天劍，所授予弟子的格斗術當然凌厲而毒辣，他們講究的不是招數的華麗好看，他們講究的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予敵人最有效的打擊，如何在最短時間里卸下對方的戰斗力，而這些招數，往往一招見效。

半依在墻角，光頭左手扶著右臂，吐掉滿嘴的血沫，然后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看龍隱的眼神已滿是畏懼，他不能理解面前這個瘦弱的男子如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卸掉了自己的戰斗力，他甚至沒有還手的機會。有的時候失敗不算什么，但不知道為什么失敗卻讓人變得倍加恐懼。正如古代人遇到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歸結于鬼怪妖魔一般，現在光頭看著龍隱就像是見鬼了一般。

龍隱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慢慢靠近光頭，而那光頭縮在墻角一動也不敢動，如同在等待制裁那般，這畫面倒是相當可笑。

葉小諾在他們開始打起來的時候就想著出去報信求救，然而病房外面也是一片狼藉，十幾個男子相互斗毆讓葉小諾根本就不敢出去，然而外面的打斗根本不是真打，只是他們為了引起混亂而故意制造的假象，這一點連葉小諾都能分辨出來，當葉小諾發現其中還有一個人在打太極拳的時候就哭笑不得了，葉小諾只有拿手機撥通了保衛科的電話，然后快速躲到了房間的一角。

不過打斗比葉小諾想象的結束得要快，葉問把手中的大漢拎起來也丟到墻角，和那光頭并排而坐，這大漢滿面帶血，鼻子被打塌了一截，看上去比那光頭好不了多少。

葉問擰了擰脖子，蹲下身來看著兩個大漢，緩緩道：“誰讓你們來的？”現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件事情既有組織又有預謀，而且目標直指龍隱。

外面借故鬧事，什么醫死人之類云云都是幌子，其目的有兩個，其一是制造混亂，讓其他人不敢接近這個病房，其二便是一個放風的作用。病房里面有了外面的掩護，辦起事來也要方便的多，而在病房里，才是這一群人的主要目的。

不過這其中有兩件事讓他們比較失算，第一就是病房中居然有一個比較能打得葉問，這一點給他們的計劃帶來了點小小的麻煩。第二嘛，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龍隱居然這么能打，這第二點直接導致了他們計劃全盤覆沒。

“誰讓你們來的？我在問你話！”葉問一巴掌扇在大漢的臉上，把那大漢扇得直抽搐，不過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葉問又一巴掌扇到大漢臉上，這次他問也不問了，扇完后只是這么看著，但是那兩個人還是沒什么反應。

“啪啪”又是兩巴掌，這一次直接把其中一個大漢扇暈了過去。

“呸！”光頭終于沉不住氣，吐掉滿嘴的血唾沫，盯著葉問惡狠狠道：“你們別欺人太甚！雖然你們兩個很厲害，但是你們惹了不該惹的人！我勸你們趕快回去收拾東西跑路，不然你們就都得完蛋。”

而這時病房門口一個腦袋突然冒進來，還沒看清屋內的形式就說道：“廷哥！你們完事沒有，醫院保安頂不住壓力要上來了……我們……唔！”

這人的話并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被葉問按住腦袋，用力的拍在了墻上，然后扭扭捏捏的癱倒在地面，葉問下手倒是夠狠的。

大概是失去了耐性，葉問不再盤問光頭，他緩緩站了起來，轉頭看向龍隱，道：“龍兄弟，你打算怎么處理他們，看樣子他們是沖你來的。”

龍隱點了點頭，卻是嘆了口氣道：“放了他們吧……”

此話一出，光頭詫異了，葉問詫異了。

“放他走？”葉問吃驚的望著龍隱，就像是完全不能理解那樣，葉問在夜總會吃飯那么多年，遇到有人來借故鬧事也不在少數，對付這種事情他也算比較有經驗了，這種情況下最好要盤問出幕后指使的人是誰，這是處理問題的關鍵，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把事情拔根，對于來鬧事的人，要么就直接交給官方；要么好好教訓一頓，給他們長長記性，顯然這兩個大漢受的傷在葉問眼中還遠沒到長記性的程度。

不過千言萬語，也沒有龍隱這樣的處理方式，這對葉問來說十分不能理解：“你什么東西都沒問出來就放他們走的話就如同放虎歸山，這麻煩未拔根，以后的事情可就多了，你可要想好。”

龍隱聞后攤手道：“是誰派他們來的我大概能猜出個七七八八，所以問不問就不重要了，如果他足夠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以后最好別再來找我麻煩，因為那樣他自己將會更加麻煩，而且這幾個人奉命行事，說到底也只是打手，怎么處理他們不重要，就放了他們吧。”

葉問深深看了龍隱一眼，此人的行事方式，思考方式實在和常人有些不一樣，這人真不簡單！隨后葉問淺淺的嘆了口氣，道：“你確定？”

龍隱篤定的點了點頭。

葉問隨之也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向外面喊道：“喂，你們演戲演夠了沒有，那個打太極拳的兄弟，別打了，快來把你們廷哥扶出去。”

外面終于一片嘩然，一群人向病房門口擠了過來，光頭扶著墻慢慢站起來，喘著氣一臉頹然地向外走去，外面一群人見光頭走了出來，立刻分作兩旁給光頭讓出一條路。

見光頭一臉頹然地表情，手下人也猜出了情況，不禁三言兩語說到：“廷哥，怎么了？”“廷哥，沒有打贏嗎？”“廷哥，你下令，我們一起上吧。”

不過光頭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在要走到走廊盡頭的時候他回過頭來看了眾人一眼，嘆口氣道：“去把老三和小五抬出來，保安快來了，我們撤吧。”接著便轉身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眾人面面相覷，多的是一副愕然的表情，他們惡狠狠地盯著龍隱和葉問，不過廷哥已經下令，他們小的也不敢再有什么動作，把暈倒的兩個人架著抬出去后，便如潮水般退去了。

正如大多數電視里演得那樣，當所有事情都擺平后，醫院的保安姍姍來遲，看著一片狼藉的病房，也沒有瀆職之后的愧疚感。一個滿身肥肉，腰間別著一條警棍的保安頭子，頤指氣使地對著龍隱葉問葉小諾三人道：“你，你，還有你，你們三個跟我們來一下，把具體事情給我們說一遍，你們在醫院收到攻擊，醫院一定保障你們的合法權益，不必擔心！”

葉問想想都好笑，事情完了你們出現了，一副正義姿態說要保障權益，葉問真不懂他們保障了什么權益，有些時候他就覺得這些官方部門很可笑，簡直不如黑白手段來的快，方才如果他們就等到保安來，恐怕渾身上下都掛彩了。

不過話雖這么說，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

在保衛科做過筆錄之后，葉問借口說要上班遲到就匆匆告辭，龍隱與葉小諾回到收拾好的病房后隨意擺談著，不過誰都沒有提這件事，這一天也就這么過去了。